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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和别处不同的就是青州和济南都没有流民和乞丐,农庄收容流民,张守仁的民政处负责收容乞丐和鳏寡孤独,所以平常经常看到的场景,在这一路上就看不到了。
虽然如此,和江南和富裕相比,和江南市民那些富足的情景和自信的色彩相比,到底是差了不少,以前的山东只有东昌府和济宁能勉强及得上江南的六七成,现在经过战乱相信也差的多了,而山东原本是以胶东一带最穷,特别是莱州和登州经过战乱,元气到现在没有完全恢复,原本是应该比青州更不堪的模样才对,谁知道进入之后,情景却是截然不同,大出张溥的意料之外。
官道全部是后修过的,夯实过,道路两边全部种植了树木,郁郁葱葱,已经抽支发芽,一派春色。
在树木两侧,又是挖出来的排水沟渠,一路绵延下去不知道多少里,沟渠里都有引水,现在是枯水期,水很浅,如果是夏季蓄水的时候,这些沟渠正好能用来储水,滋润那些道路两边的田地。
地里都是青绿色的麦苗,长的有二尺来高,种值的密度也不小,显然是不缺水,也不乏肥料的好田,收成不坏。
这几年大旱,山东地方旱情较河南直隶为轻,登莱一带灾情更轻一些,但就算如此,眼前这些麦田也是对张溥和其从人进行了又一次的颠覆和冲击。
“这里的情景,有点象我们江南啊。”
“就是啊,你看那边有池塘,一个连一个的,路边都有河,不是说山东这里很少有河流沟渠的吗?”
“田里都有引水渠,看挖出来的垄,下过不少功夫啊。”
“似乎还有水车,还有深井吧?”
“嗯,是的,我认得,那个是大翻车,那边是汲水井。怪不得,他们的麦苗长的这般好,真是了不得啊。我们苏州常州,现在一块田五六分种棉,两三分植桑,一分种桔子梨子,竟是没有一家种水稻麦子的,想吃粮要靠拿钱来买,钱是多了,这粮食一年比一年涨价,城中都是几百家粮行,我有时候想,要是哪天粮船来的晚几天,这乐子就大了。”
“崇祯六年不是有一次?粮食涨到二两一石,差点要饿死人。”
“老百姓家里哪有存粮的?都是一两天的粮在家里头,断粮真是了不得!”
一群轿夫和随从都是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从山东这里一路扯到江南,又是聊起江南的民生,张溥向来不禁止自己的从人说话,一则不想太古板严厉,二来也听听下头人议论时事,不过这会子越听越烦闷,这一伙随从都是得了山东这边的好处一样,拼了命的夸赞,而张溥也无甚话说,因为事实摆在眼前道路是夯实了的,似乎还垫了石子等垫土层,不怕水渗,但可想而知工程量有多大,在这样的道上,看到路边的情形赛过江南,再看过路的人们,农人也穿着整洁干净的衣服,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做小生意小买卖的很多,货郎和推小车的贩子一群群的路过,叫卖声不绝于耳,每隔三五里路就有茶棚一类的地方,让人打尖歇息,除了茶水还卖茶实点心什么的,那种富裕从容和繁华的景像,张溥一直以为只有在南直隶才看的到,等他在胶州这里看到时,一时竟是有爽然若失之感。
如果每个地方都能被武将治理成这样,还要他们这些读书人做什么呢?
“你们是打哪儿来?路引拿来验看。”
“我家主人是进士老爷,出门就没用过路引。”
“那请问,贵府老爷郡望字号?”
“说了你懂么太仓,张天如。”
“稍等!”
在胶州城门,并没有城守营的兵丁过来盘查,一群穿着灰色军服,立领排扣,武装带扎的很精神,皮带上插着手铳和佩着腰刀,脚穿皮靴的士兵负责排查过往的行人,他们查的很认真,但不是每个人都查,而是看到陌生人的时候就查的仔细一些,带着大宗货物的也抽查的很认真,看到这样的情形,张溥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从济南到青州,再到莱州府的胶州地界,一路畅行无阻,没有被一个关卡阻拦过。
以他的身份,当然不需要纳税,他也不是行商,但在江南也好,河南和兖州一带也罢,到处都是随意设立的关卡,主要都是地方武将和有势力的大宗族,行商路过时,一定会被勒索。
天下税关一共是八个,一年解税的定额是四十万,理论上只有这些税关可以征收国税,按漕船的大小,从崇文门到临清关,再到扬州,镇江,苏州和杭州,这八个钞关就是大明商税的主要来源,其实严格来说,钞关不是商税,只是中央收入的一种固定来源,而且不是按商业繁荣程度来收取,只是户部规定一个数额,比如今年额度是四十万,除崇文门外七个钞关均分,每关几万两银子,完成的无事,没有完成的钞关官员就会被记过。
这样的收法,钞关当然不会和真正的财税调节有关了,而且收入实在太少,后来清季打击士绅势力和压制商业活动,扬州一关就有六十万两的收入,比明朝七个钞关一年的收入还要多些。
而地方上的关卡,只是胡搞,势力大有枪有刀就能收,不少地方上的守备就随意设卡,背后则是地方大族和官员,所以说这年头真能做大的商人都有政治背景,或是干脆就是士族经商,不然的话,一路上的关卡就能叫一个殷实商人破产。如果张守仁是一个普通的镇将,他和他的部下在登莱等地就能设不少卡子,随意收费,只要不闹出大事来,便可坐收渔利。
第1456章 旗亭()
这是武将的收益来源,就象临清参将掌握漕运兵马,可以对来往商船收规费一样,至于每个城市官办的牙行和私营牙行,发给商帖,不管是茶酒糖和布匹糖食,都要花银子领牙帖,否则不准交易起行,而牙行经济也很少真正收税,多半是与商人协商好定额,只需要交一小部份给公中,多半是由牙行自行吞下了。
牙行所获的商税还不需起运,是当时的地方税种,征收得来的商税和隐匿的商税都不起运,由官员和牙行瓜分了,当然商人也不吃亏,通过这种手段,他们比朝廷额定的份额要少交不少银子。
整个大明一年五六十万的商税,这些还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好处是在文官和文官支持的各地牙行手中,整个利益链之大,令人难以想象。
至于朝廷当然是最吃亏的一方,不过大明的财政制度失败的地方也不止这一处,朝廷也没有吃了大亏的觉悟当年万历皇帝似乎是有点觉悟,不过他的办法就是派出太监当税监,这些太监比文官有个好处,就是文官一毛钱也不给皇帝,而太监会把自己收入的十成交一成给皇帝,当然他们做事就更加的没有底线,连提筐挑担的细民都不放过,手段过份残酷,这导致万历年间几次大规模的城市居民暴动,好多征税的太监被人给打死了。
这其中可能会有地方文官和士绅做的手脚,但太监的可恨之处也是明显的,后来万历也是怕激出更多的民变,他下旨命令太监们将卖菜和卖鸡的农民还有挑担的货郎放过去,只征收成规模的商行税赋。
万历年间的天下骚然还是并不久远的记忆,现在的地方上也没好到哪里去,张溥这一路过来已经在山东境内行了六七百里,这么远的距离一个私设的关卡没有看到,更可怖的是他想起来,在济南府似乎还有看到牙行,然后一路过来,居然连一个象样的牙行也没看到!
不管是官办,还是私营牙行,居然是一个也没瞧着!
原本在城门这样的地方,不光是城守营的兵丁,还有不少行当的人在,轿行的轿夫,牙行的经济,当然还有秦楼楚馆的龟公茶壶,张溥是坐着轿子过来的,放眼看去,商贩不少,行人如织,只是人流的构成,却是与别处完全不同。
差距真是太大了
“太仓,张天如”刚刚张溥的管家只是故意刁难这些守兵,想来一个胶州的小兵知道什么是天下名士?不料带队的军官搬来几本册子,手指飞快翻动,张溥好奇心大起,隔着轿帘看到册子上先是写着太仓等字样,然后又是按姓氏,再看那个军官翻到张姓第一页时,便是点了点头,笑道:“有记录,张溥,几社、读书社混为一社,其为社首,与吴梅村等一并中举,崇祯四年为进士好了,你们的身份可以确定,但张老爷不受检查,你们这些家下人还是要一一登记姓名,籍贯,年龄,我们会记录你们的外貌特征,若有作奸犯科之情事,必将追拿到底!”
这样的高效率和准确着实是把张溥和他的从人们吓住了,这一群人半响都没有吭声,张溥的府上奴仆很难说是有好脾气的,毕竟在太仓甚至是姑苏和常州,再到南京,敢惹太仓张家的人还没有生下来,他们向来是横着走的,但是在眼前这些官兵面前,看到的只是一张张公事公办的脸庞,不暴戾,也不残忍,但也是有一种凛然不可犯的气质在,令得他们老老实实的跟在后头,办完了一切手续后,才恍然醒悟过来。
“请把舌头伸一下,对老哥你火气有点旺啊。”
“对的,对的,大夫,那我该怎么办呢?”
“不妨事的,多吃些瓜果桃梨青菜就成了,不要光吃肉不吃菜,呵呵。”
被带去办手续的同时,所有的张府下人都被带到一边,两个提着药箱的大夫迎上来,看看气色,用手背一试额头,再看看舌苔,所有人都无事,只有张府的大管家被医生告之火气太旺,需要多吃一些蔬菜就可以了。
感激之下,这个管家连声称谢,而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进城之前,还要由医生做检查。
就算是江南这样的富裕地方,医生也不是那么好请的,坐诊要钱,出诊钱更多,买药亦是不小的开支,这年头除了达官贵人和田主乡绅,一般人是真的生不起病。
如果是以中医的医效来说,在明清易代之际已经成熟了,方剂比起汉唐宋元时要成熟的多,在用药的搭配,君臣佐使等诸多细节上已经成熟,当然,在医学理论上中医医学不是现代医学,更多的是靠经验,同样的病,经验丰富的良医开出的方子就有效,而庸医足以杀人。
所以就有大量的浮山医馆的学生,在充分学习方针丸剂汤药之后,剩下的就是不断的实习了。在城门处帮着检视一下是否有带瘟疫和伤寒的病人这些病在当时可是非常的常见,稍不留神就会有一场小瘟疫爆发,在张守仁镇守济南时期,历史上在同时期因为流民太多和死人太多而爆发了强烈的瘟疫,正红旗旗主岳托也是在济南城中感染上了瘟疫,回到辽东不久后就病死了。
最少,在胶州这里,张守仁不希望任何人因为这些常见的流行疾病而致死,他还不能改变整个大明,但最少在自己眼前,他真的改变了很多。
“多谢,多谢大夫。”
虽没开方子,但好歹大夫指出了自己身体的几样小毛病,给了一些建议,按传统习俗,年轻的大夫是没有人问津的,浮山医馆的这些医生都是年富力强,原本这管家不大信任,但发觉过往行人有不少都来问诊,还有不少是疾病痊愈了来感谢的,这一下他才知道确实遇着了免费的良医,万般感谢之后,才又颠颠的跑了回来。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