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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家的晚餐,多少钱都不卖!”那老农似乎不为所动。
见状,慕容映霜轻轻扯了扯轩辕恒的衣袖,边使眼色边轻声劝道:“相公,我们走吧!”
轩辕恒却不肯,继续对着那老农冷色道:“只要今日将这鱼给了我们,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那老农惊讶地看着他:“一百两银子要不要?”
慕容映霜闻言一惊。一百两银子?就这么几条鱼?虽然轩辕恒是皇帝,也不能被他这样讹呀!
“相公,我不想喝鱼汤了,我们走吧!”她又扯着他的衣袖劝道。
轩辕恒却对着那老农道:“好,便一百两银子,我稍后叫人拿给你!”
那老农从讶异中回过神来:“好好好,这桶鱼,你们便都拿去吧!”
“多谢老伯!”慕容映霜道了谢,却又为难地转向轩辕恒,“可是相公,这鱼还是活的,我们怎么喝鱼汤呢?”
轩辕恒神色一窒,似是未曾想到过这个问题:“这……”
两人忍不住相视而笑,觉得世上再没有比他们更傻的买家。一百两银子买了几条活鱼,他们又该去哪里把它们弄成鱼汤呢?
“哈哈!难得这位相公对娘子这么好,便请二位到老农家去,让我家老婆子帮你们熬成鱼汤吧!”身旁的老农,见他们一时没有主意,只是双双含笑凝神着不说话,不禁热心地开口道。
觉得不好麻烦人家,慕容映霜本想开口婉拒。轩辕恒却立即说道:“好!”
“老农看着你们合眼缘,那一百两银子也不收了。就这么几条鱼,值什么银子,走吧!”说着,老农收拾了东西,便带着他们往他家里走。
“劳烦老伯了,可这银子还是得收的。”想着马上便可喝到鲜美的鱼汤,慕容映霜实在感激这位老农的慷慨好客。
一手被轩辕恒轻轻地执在掌中,跟着热情的老农走向秀美山水间的农家小院,慕容映霜的心情竟是从未有过的晴好。
发自内心的笑意凝在脸上,让人见之,皆不禁为之暗暗心动!
两人坐在清静的农家小院里,望着远处山色,慢慢地喝着鲜美的白鲫鱼汤。到他们离开的时候,暮色已浓,一弯新月已悬在了半空。
“相公真要给那老农一百两银子吗?”两人牵手走在夜色中,慕容映霜问道。
“当然。”轩辕恒淡淡说道。
“相公的侍卫们,一直远远地跟着我们吗?”
轩辕恒没有说话。慕容映霜自然明白他不说话便是默认。
想他九五之尊,出门在外怎能没有高手暗随护卫?她其实应该笑一笑,假装不知道的好。
“我累了。”在月下走了许久,慕容映霜终觉疲累。
轩辕恒牵着她,迈上了一座小小的山坡,两人坐下来准备歇一歇。
新月如钩,繁星满天。
寂静的夜,只听到各种虫子在田间路边高低鸣叫。
慕容映霜坐在轩辕恒身旁,仰望夜空,遥看田间,觉得这样幽静的夜色,实在美妙到极致。
“相公,谢谢你!”她终是轻声说了出来。
不管他带她出来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毕竟花费了这么多精力与功夫,只为满足她的口腹之欲。这几日来,她已是在心中默默感激他无数次了。
轩辕恒久久没有回应。
在抬头换气的间歇,他闭眸轻轻呢喃,低魅地呼唤着她的名字:“霜儿……”
慕容映霜心头狂跳不止。“相公,别这样,侍卫们都在看着……”
“他们看不到,也不敢看……”
轩辕恒无声地裂唇一笑。
都说初怀身孕的女人嗜睡爱倦,看来果真如此。
这是她第几次在他怀中放心地睡着了?
轩辕恒抬起头,久久地仰望无际星空,又再遥望苍茫夜色……垂下眼眸,怀中的她依然没有醒来的意思。
对她,他同样如此对待。淡然处之,可有可无,如此才不会让自己过度沉缅和纵溺,以致关键时刻乱了分寸。
这是她睡梦中时常会不经意间作出的小动作,而感受到这动作中无可掩藏的依恋,则时时让轩辕恒不自觉地露出满意的轻笑。
“若然,你不姓慕容,那该有多好?”
拥紧她的娇躯,他在她耳边轻语。
抬起俊魅至极的脸,他将熟睡的她抱了起来,不忍将她唤醒。
两人只在山坡上坐了一阵,她便睡着了,可见初怀身孕的她是多么困倦疲累?
走下山坡,他怜惜地横抱着她,向马车所在的方向走去。
新月的微光,将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长长的,斜斜的。有如共为一体,密不可分。
直至坐在马车上,轩辕恒依旧将她轻轻地抱于怀中,只怕她睡着了,虽说平稳但却在飞奔中的马车会将她颠着。
似是错觉,低下头,她仍在他怀中轻睡。直到马车到了兰苑后假山旁停了下来,慕容映霜才真正醒了过来。
穿过曲折小道,将慕容映霜送回兰苑寑室。尽管觉得心中有丝丝的不舍,有温馨的依恋,轩辕恒还是回到了他的御书房。
今日半日带兵田猎,又大半日陪着她去外面找吃的,他仍有许许多的奏折与大小事务,留着御书房中等着他去处理。
身为泱泱大国的年轻帝皇,勤政克己是父皇与先帝交给他的使命与职责,他又怎能容许自己有半刻的倦怠,长久地沉溺于美人的温柔乡之中?
这夜轩辕恒离去后,慕容映霜却独自久久地坐于房内,难以入眠。
老天总会惩罚她的不自量力与非份之想。每当她开始沉沦与迷醉,每当她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心,上天便会给她送来猛然一击,让她从沉醉中清醒,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人,在这深宫之中,又是什么身份。
棋子,她始终是个棋子。这一身份,在她初初踏入后宫那时起,便已注定,命运紧紧地盯着她,不容许她此生宿命有任何的改变。
那句温柔宠溺的话语,那句带着无限怜爱眷恋的低魅轻语,她为何偏偏听在了耳中?
她在他怀中困倦地沉沉睡去,可是为什么,在他动情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却又悠悠醒了过来?
原来,他对她向来有着重重的戒心。这戒心,即使如今,即使往后,皆不会消失。
他对她既是宠溺,又是利用;既有荣宠,又有猜忌。
只因,她是慕容嵩的女儿。
父亲将她当作一颗棋子送入宫中,他便接过了这颗棋子,与父亲暗中对阵,来回交手。
难道,非要到水落石出、尘埃落定的那一日,她才能确定他对她到底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难道非要到哪一日,她才能看清,他对她终是无情舍弃?
之后的数日,絮语医女与漫舞发现,慕容映霜前两日总凝在脸上的笑意,再也难得一见,她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清冷。即使这一日,秋若兮又带着灿烂的笑意,获得她的特许前来看望她,她也只是神情淡然。
“姐姐,这几日猎场中有趣的事可多了,皇上与赵王爷的队伍,斗得不可开交呢!”秋若兮一见着她,便忙着为她讲述猎场中的趣事。
慕容映霜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过多言语。
“明日是狩猎大军休整的日子,皇上不去田猎,却会在午后带着众人到后山踏夏,看险峰风光,姐姐也跟着一起去吧!”秋若兮笑着劝说道,“若兮这几日玩得开心,就是不能跟姐姐一起,觉得遗憾至极。”
明日去踏夏,这事慕容映霜是知道的。轩辕恒昨夜来看望她之时,便提到让她也一同前往。
“明日,我也会去的。”慕容映霜道。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秋若兮击掌欢呼,“若兮还以为,姐姐嫌人多吵闹,不愿意去呢!”
“皇上昨日与我说了要去,我自是要去的。”慕容映霜道。否则,正如秋若兮所言,她又哪里愿去凑那样的热闹呢?
“原来皇上特意请了姐姐去?”秋若兮眨了眨美丽的杏眼,“皇上对姐姐,向来是极为在意的。明日姐姐若是不去,皇上定会觉得这踏夏之举无趣至极吧……”
“你又胡说些什么?”慕容映霜淡淡笑道,“皇上说,踏夏乃休闲之行,所以出行嫔妃都要去。即使我如今怀有身孕,也不应有所例外。”
“可姐姐在皇上眼中,始终是例外的。姐姐可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物……”
闻言,慕容映霜不以为然地一笑。
秋若兮却有煞有其事地说道:“姐姐难道不知道么,皇上擅长作画,所画的女子却全部都是姐姐的样子!”
慕容映霜讶然抬眸。
她只记得那次在御书房中,他当着她的面给她画了一幅画像,却不肯将那画像送给她。
可她却不知,他还在其他时候画过她!
见慕容映霜满脸不相信的样子,秋若兮又笑着解释道:“若兮每日在御书房中侍候皇上,所见所闻怎会是假?皇上每每批阅奏折累了,便会展开一张白纸来画姐姐……只是,他从不说那是姐姐,可我们女宦内侍们一看,便知那是姐姐无疑!”
“皇上时时在你们面前作画么?”
看着秋若兮笑得快乐无忧的样子,慕容映霜突然便想起那日甘公公将她带进御书房,撞见他在教秋若兮作画的亲昵情境。那日,秋若兮也笑得如此天真无邪,快乐无忧。
“也不是时时,只不过他时常独自作画,却让若兮发现了。”秋若兮掩嘴笑道,“皇上书画俱佳,若兮有时还大胆向皇上讨教呢!”
“听闻,你自小便是个知书识礼,擅长书画的宦家女子。皇上自然是愿意教你的。”慕容映霜觉得自己的语气颇为平静,神色也尽量做到了自然。
她只是他的三千嫔妃之一,她觉得自己绝不应因他而对他人心生嫉妒。
“皇上日理万机,哪里有精力和心思教一个小小女宦?只是,那次我画了一张姐姐的画像,却苦于技艺不精,不敢随意点睛,便去请教皇上,皇上便亲手教了若兮……对了,那一次,正好姐姐也来了……”
秋若兮似是忽然想起了慕容映霜那日的不期而至,“皇上为姐姐那幅画像点了睛的,真是顾盼生姿、神韵顿生!若兮本想将那幅画像送给姐姐,可皇上却像画像收了起来,不肯还给若兮,还不许若兮告诉姐姐有关画像之事!”
“那么,你如今将此事告诉我,岂非违抗皇命?”慕容映霜笑道。
“啊……糟糕了,若兮不该说漏嘴的,若兮犯了欺君死罪啊!”
秋若兮紧张得捂住了嘴巴,然后又握住慕容映霜的手臂,连连低声恳求道,“好姐姐,求求你救若兮一命,此事千万不能告诉皇上啊!姐姐便当是,永远不知道有那幅画像的存在吧!姐姐,求求你了……若兮只不过一时心急,想让姐姐知道皇上有多在意姐姐而已!”
“若你一直对姐姐好,一直在姐姐面前老老实实的,姐姐便不去告你的御状!”慕容映霜看着秋若兮紧张的样子,故意说道。
虽然,她觉得秋若兮擅自画了她的样子去向轩辕恒请教这事,怎么想起来都是怪怪的。但是,她既是她的惟一好友,她也便不介意她利用自己的宠妃身份,去讨得轩辕恒的一丝关注。
便如,当初轩辕恒因了她的关系,将秋若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