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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酒即将奉上,她无论如何,也应阻止皇上向慕容嵩父子赐毒酒!
慕容映霜看着那甘公公,心中想的却是,若然宫变突然发生,甘公公离轩辕恒只有两步之遥,出其不意突然出手偷袭的话,胜算也是极大的吧?
两位宫女各用托盘举着一个精美的白玉酒壶及数只高脚青铜酒杯走了出来。
一人走到台阶之上,为轩辕恒斟满了一杯酒,留在他案上。然后,她又走下台阶,用那酒壶为赵王轩辕诺也斟满了一杯。
而另一名宫女,托盘中是一个酒壶与三只酒杯。她依次为慕容嵩、慕容华章与慕容华鉴各倒满了一杯酒。
慕容映霜的眸光无意般扫向殿门和成排的宽窗。
外面,天色早已完全黑下来了。
凝神静听,似有隐约而杂乱的脚步声,抬眸望去,窗外似是人影幢幢。
难道,轩辕诺布置的御林军,已将这翠竹殿紧紧包围起来了吗?
眸光再扫过身旁的父兄,只见他们皆眸色深沉。
一旦宴席生变,到底御林军率先冲进来制胜,还是父兄身藏暗器,甘公公隐在帝皇身边更有胜算?
对此,慕容映霜完全无法预计。
她在暗暗思忖,自己没有将甘公公是宫中细的事告知轩辕恒与轩辕诺,是否错了?
作为东昊君主,她并不希望轩辕恒被人暗杀。尽管,他即将为她的父兄赐下无情毒酒!
她所惟一要做的,便是尽力去阻止这场宫变的发生,用那在他人眼中并不甚重要的性命。
“皇上,为何臣妾没有酒?”她浅笑着看向座上的帝皇。
“哦?慕容容华也想喝酒么?”轩辕恒转向她问道,似是此刻才意识到她的存在。
“依本王看,慕容容华大病初愈,不宜饮酒。”坐在对面的轩辕诺开口劝道,“这西域玉瓶琼浆,酒性极烈,慕容容华便免了罢!”
“烈的酒,才是真的好吧?”慕容映霜对着轩辕诺轻轻一笑,又转向轩辕恒道,“皇上,臣妾也想陪着皇上喝呢!”
轩辕恒看着她,沉默不语。那皇帝冠冕上长长垂下的十二旒白玉珠将他的脸隐隐约约的挡住,让她看不清他的神色,更看不到他的眸色。
仰首看过去,她只能看到他长长旒珠下好看的薄唇。
那薄唇终是轻轻开启,下达了圣意:“既然如此,来人,为慕容容华赐酒一杯。”
慕容映霜的心轻轻一颤,随即笑道:“谢皇上赐酒!”
她说不出心底是何种滋味。
站在慕容太尉身旁倒酒的那名宫女,已托着酒壶走过来,斟满一个另取出来的青铜酒杯,放在了慕容映霜面前。
“好!”轩辕恒抬手举起了面前的青铜酒杯,“朕先敬慕容太尉一杯,替天下万民感谢慕容太尉数十年来,为东昊所做的一切!华章、华鉴,你们二人为太尉之子,也一并作陪吧!”
说着,他将酒杯移至唇边,一仰首,便将杯中的西域玉瓶琼浆一饮而尽!
慕容映霜与慕容嵩父子,还有甘公公,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了。
两壶西域玉瓶琼浆,一壶有毒,一壶没有。
给轩辕恒与轩辕诺斟的那壶,是无毒的。
而慕容氏四人面前的,才是真正的毒酒!
皇上赐的酒,皇上已经先饮为敬了。接下来,当然便是慕容嵩父子三人了。
众人皆把眸光聚集到慕容嵩身上,只看他如何应对。
未待慕容嵩举起酒杯,也未待他出言,慕容映霜清丽的声音已再次在殿内响起:“皇上对我慕容家向来隆宠不绝。臣妾入宫之后,更有幸得到皇上眷顾,如今位居容华之位。臣妾对皇上的恩宠向来心怀感激,今日便借此机会,代替父兄与皇上先喝了这一杯!”
闻言,殿内众人神色各异。
慕容嵩父子似是神色一松。甘公公却不动声色。
轩辕恒冠冕旒珠后的神色却似大惑不解,那审问的眸光透过串串白玉珠,紧紧地盯着她的脸。
他久久没有说话,殿上气氛不觉严肃凝重得有些可怕!
“哈哈哈!”轩辕诺突然好笑地朗声大笑起来,打破了这可怕的凝重,“本王好生奇怪,慕容容华原来如此爱喝酒?皇上敬的是慕容太尉,容华却要抢着先喝这酒,于礼于规皆不合呀!”
慕容映霜正想着如何出言反驳他,轩辕恒却已冷然开口:“容华如此爱此酒么?那么,朕便赐你先喝下这一杯吧!”
心底的寒意,竟慢慢地从心中升腾起来,冷冷地渗向四肢百骸,让慕容映霜寒冷得身子有些瑟瑟发抖。
她本作好了必死的准备,可是,当这赐她毒酒的话从那好看而迷人的薄唇中冷冷吐出来的时候,她心底竟像被人猛然狠狠一击,然后,便感觉到了那从不曾料想到的彻骨寒冷,以及,锥心痛楚!
“映霜,快把酒喝了,感激皇上对我慕容氏一族隆恩不绝!”慕容嵩催促道,向来与他太尉身份极不相称的俊秀儒雅的脸上,竟带着满脸慈父般的笑意。
难道,他不知道这酒中有毒么?
他竟如此轻松愉悦地,催促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快快饮下毒酒,速速赴死。
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失落与伤感。
她本以为,自己的生父起码会有一丝的不舍与犹豫,可是,慕容嵩带笑的眸色中,除了一些她看不懂也不愿花心思去破解的阴沉与算计,根本便什么都没有。
然而,这淡淡的失落与伤感,如何能敌得过心底的锥心之痛?
慕容映霜笑着举起了那杯毒酒,故意对着两位兄长邀请道:“那么,两位哥哥陪映霜一起干了吧?”
“皇上为容华赐酒,臣等岂敢一起干了?”
慕容华章与慕容华鉴慌张推拒的神色,完全在慕容映霜的意料之内。心底冷冷一笑,她略带不屑地从两位兄长脸上移开了眸光。
眸光有意避开那高高主座之上的尊贵帝王。对他,她不想有丝毫恨意,或是其他。
她的眸光终于转向了对面那个蓝色的身影:“那么,赵王可愿陪我干了这杯酒?”
她忽然觉得,自己对轩辕诺曾经的十年痴心等待,竟是如此值得!
她看得如此清楚,席上这五个在她生命中本应至亲至近的男子当中,只有轩辕诺不是真心希望她饮下这毒酒!
“本王恭敬不如从命!”轩辕诺迟疑一阵,举起了酒杯。
“谢赵王!”慕容映霜虽有些意外,还是笑着,双手将毒酒缓缓举至唇边。
“且慢!皇上,慕容容华大病初愈,定然不胜酒力。此酒臣弟干了,容华便免了吧!”轩辕诺的声音突然响起。
慕容映霜双手将酒杯举着眼前,淡淡地笑开了。
她心中稍有宽慰。
轩辕诺,终是不希望她死的!
“君王赐酒,怎能说免就免?慕容太尉,你说是不是?”
心中再次骤然一痛。只因,那尊贵帝皇的声音,竟是如此的漠然冷静。
仰起头,慕容映霜将毒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怀,她看到了轩辕诺桃花眸中的那道惊痛。
眼眸余光仍然感觉到高高主座上帝皇,墨黑的身影始终一动不动。此时,她不愿将头转过去看他。
在即将死去的这一刻,她不想再看见他漠然冰冷的样子!
第82章 毒酒之局(1)()
她苦笑了一下。
他眼中的那道惊痛,让她想起了入宫为妃之前,他与她在白云山脚下约见的那个午后,他眼中的璀璨光华与傲然不羁……
若然,他那日便记起了她,若然,他那日便对她起了怜惜之心,她今日,是不是便不须品尝这摧心的苦痛?
一阵天旋地转,她眼前一黑,便趴倒在案桌之上,对四周一切,皆茫然不知了!
轩辕诺已从座位上站起,急急朝向冲出两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骤然停住了下来:“皇上,慕容容华她……”
一直站在慕容映霜身后侍候的轻歌与漫舞,急急走到她身前蹲下,轻声惊唤:“娘娘?你怎么了?”
慕容嵩父子与甘公公皆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说话。他们的内心,却有如一张张绷紧的弦,随时等待着下一刻一触即发!
轩辕恒的眸光久久地注视着趴倒在案上,对轻歌、漫舞的急切呼唤毫无反应的慕容映霜。
没人看得清,他冠冕旒珠之后的眼眸里,到底是何种情绪。
终于,轩辕恒呵呵一笑,转向众人说道:“慕容容华果然好酒如命,却是如此不胜酒力!她醉了……赵王,你何必如此紧张?”
慕容嵩父子与甘公公闻言一惊,神色却是各异:有不信,有迟疑,有紧张,有等待……
“来人,把朕的酒再次满上。”
待身旁的宫女重新为她满上了一杯西域玉瓶琼浆,轩辕恒对着座上四人道,“慕容容华要醉,便由她醉吧!朕再敬慕容太尉一杯,华章、华鉴,还有诺,你们皆一起作陪吧!”
说着,他向前举起了那青铜酒杯。
轩辕诺已回到座位之上坐下,闻言也举起了案上酒杯。
慕容华章与慕容华鉴心中极其紧张。他们犹豫着,双双将目光转向了父亲,看他将作出何种指令与暗示。
慕容嵩沉静的脸色与眸光,很好地掩饰起他内心的反复权衡与激烈争斗。终于,他将面前的青铜酒杯举了起来,道:“老臣谢皇上隆恩。”
慕容华章与慕容华鉴见状,心中虽有犹豫,却还是一同将酒杯举了起来。
“干了!”轩辕恒带头,将怀中酒一饮而尽。
轩辕诺也仰头将杯中酒饮尽,轻轻放下了酒杯。
慕容嵩没有更多迟疑,他俊秀儒雅的脸上透着一片凝重感恩之意,恭恭敬敬地将酒杯举至唇边,一饮而尽。
慕容华章与慕容华鉴对望一眼,把心一横,几乎同时与父亲一道,将杯中酒饮入腹中。
“很好!”
轩辕恒欣然说道,“今日宴饮,朕甚高兴!华章事,朕会命人尽快查明,若属诬告,朕定严惩不贷。至于华鉴之婚事,朕向来挂念不已。若然华鉴看上了那位宦家之女,或是皇族郡主,朕看若是合适,便为你们赐婚吧!”
“微臣谢皇上隆恩!”慕容嵩父子再次齐声道谢。
那西域玉瓶琼浆酒性极烈,喝入口中,喉咙、腹中皆是一片强烈的焦灼火热之感。但是直到此刻,他们皆没有出现毒发的症状,也没有像慕容映霜一般,迅速眩晕倒伏下去。
看来,两壶酒皆没有毒!
虽然直到此刻,慕容嵩仍然无法理清这场宴局的机关与目的所在,但他也不禁为自己准确的揣测,暗暗松了一口气。
若然轩辕恒今日下定决心要取他们父子三人性命,他们在殿外重重御林军埋伏之下,突袭成功的胜算将是极其微弱。
虽然,他也想过在宫外布局兵变之计,却终是远水难救近火。一旦他们父子束手就擒,或是当场丧命,一切的安排布局不过是徒劳!
那个至尊无上的帝位,他并非不敢偷觑。只是,如今时机远远尚未成熟。至今,他也没有与西越凌漠风达成任何共识,若凭一己弱小之力反抗轩辕恒,岂非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韬光养晦这道理,他向来是极为懂得其中深义的。
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