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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深漫不经心地窝进沙发里,对毕忠良说:“那要是我真算计了你,你打算怎么办?”毕忠良目光冷冷地望向陈深,话里有弦外之音,“亲兄弟明算账。想搞小动作?大刑伺候,屈打成招。”
陈深大笑起来。毕忠良今日显然只是想敲打一下陈深,说完之后将清早的情况说了个大概给他。他问陈深:“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还是不少。你猜猜,这信是谁写的?”
陈深沉吟了一下,“不是李默群,就是苏三省干的。”
毕忠良笑笑,“理由?”
陈深说:“上回我们摆了苏三省一道,事后他一琢磨,就知道是咱们联手给他下的套。所以他学乖了,暗地里扔个炸弹过来,想让我们自乱阵脚。”
毕忠良再笑,“离间计?”
陈深打了个响指。毕忠良却审视地望着陈深,“那你跟徐碧城眉来眼去了这么久,有没有看出点问题来?她跟唐山海关系怎么样?”
陈深凑到他跟前,“最近好像有点问题,你没听说?唐山海好像跟柳美娜好上了,夫妻俩正闹别扭呢。”
毕忠良笑得意味深长,“那你不是正好有机会旧情复燃了?”
陈深当即摇头,“徐碧城可是李默群的外甥女,就你跟李默群现在这水火难容的架势,我要真跟她好上了,你还不拿我去喂狗啊?”
毕忠良问:“你说会不会他俩本来感情就不好?”
陈深皱眉想了一会儿,“这事我就不知道了。唐山海那种穷讲究的公子哥,哪怕在家里天天打架,在外头也不肯失了面子的。这我真看不出来。”
毕忠良挑眉,“你就没从李小男那里打听到点什么?”
“李小男?”陈深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们分手了。”
毕忠良诧异地看着陈深。
与此同时,苏家的饭都已经吃完了。苏翠兰虽然跟李小男接触得不多,却对这个性格爽朗的姑娘留下了相当好的印象。李小男是被苏三省送出来的。走在街边的路上,苏三省眯着眼睛嗅了嗅空气中的味,虽然跟李小男还有一些距离,却莫名觉得今日上海的街头平添了一缕淡淡的女人香。他很诚恳地对李小男说:“谢谢你。”
李小男显然有些莫名其妙,奇怪道:“谢什么?”
苏三省有些汗颜,自嘲地说:“我姐一直以为我还在杀汉奸。我姐夫和侄儿都是被日本人杀掉的,我姐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日本人,我却在这里为日本人做事。”
李小男问苏三省:“你到底是为什么去的76号呢?”
苏三省看着熙攘的大街,忙碌的人群走马灯似的从他身边穿梭而过,有的衣衫褴褛,有的一身短打,有的贵气逼人。就像是在展现着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命运,不同的生活,讽刺至极。苏三省长叹一声,喃喃低语:“为了更好地活着。”
李小男点头,“谁都有自己的苦衷的嘛。”
这样的回答让苏三省有些诧异。他转头看向李小男,问道:“你不恨日本人,也不恨汉奸吗?”
李小男摇了摇头,“恨也没用,我一个弱女子,什么也做不了。我娘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苏三省想到饭桌上的时候,李小男说家中只剩下她一个了,不由问道:“你的家人都是怎么死的?”
李小男说:“瘟病,一场瘟病,一个也没活下来。我因为跟同村的姐妹一起来上海讨生活,所以侥幸逃过一劫。”
苏三省心里骤然一疼,想到一个女孩子独闯上海的艰辛,安慰道:“同是天涯沦落人,日后李小姐如果有用得着三省的地方,尽管找我。”
李小男打量了苏三省两眼说:“你该不是想打我的主意吧?”一句话问得苏三省尴尬之极,瞠目结舌了半天,“啊?”
李小男却已经笑着朝电车的方向跑走了,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对苏三省说:“老实点,我可是会打人的哟。”
苏三省望着李小男笑了,眼见着她搭上电车,对着自己挥手,笑容明媚得恍若再阴沉的天气也无法遮住她的娇艳一般。苏三省看呆了,就怔怔地站在路中央,一直目送电车上的李小男远去,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小男,我不是要打你的主意,我是要娶你啊。”
这个时候毕忠良和陈深的交谈告了一段落。陈深对毕忠良说:“审完了?我可以走了?”
毕忠良慢条斯理地看向陈深,“等等,还有最后一句。”
陈深此时已经站起来了,闻言伸了个懒腰,一脸不耐烦地说:“只许说一句啊,要是有第二句,我要跟你算加班薪水。”
毕忠良说:“中共的‘麻雀’又开始活动了,梅机关影佐那边也有情报走漏,逮了一个共党,那人死前承认是‘麻雀’的下线。”
陈深心里一沉,若无其事地开玩笑说:“‘麻雀’不是你吗?”
毕忠良瞪眼,“你不会真是李默群派来的吧?”
陈深反问:“是不是又要咱们干活了?”
毕忠良点头,“影佐刚调了两部电讯侦缉车来上海,需要咱们派两个人手过去协助,回头你在处里挑几个人出来,培训一下。”
第111章()
陈深明显脸上挂满了不乐意,说:“老毕,你还真拿我当万金油了。”
毕忠良横眼,“我什么时候让你吃过亏?”
陈深开始一板一眼地扳着手指数:“刚才一共说了四句话,说好只说一句的,所以后面这三句得算钱。”
毕忠良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打开抽屉拿了些钱出来,扔在桌上说:“拿去赌吧。”
陈深笑嘻嘻地接过,嬉皮笑脸地说:“祝我发财啊。”
关上办公室的大门,独自走在走廊上的陈深,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化为了沉思。“麻雀”再次重现江湖了,这个大名鼎鼎的中共特工就像一个神话,让日本人和汪伪特务机关胆战心惊,也让陈深有了一种莫名的自豪感。他忽然无比怀念已故的嫂子沈秋霞,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也会为“麻雀”的再次胜利而高兴。而他也不用像如今这样,一个人孤独地坚持战斗。
作为一名闺中贵妇,刘兰芝的生活总是单纯而乏味的,每日除了跟着一群富家太太逛逛街、搓搓麻将,几乎就没什么事做。因此对于李小男的到来,她显得兴致很高。看着茶几上堆放的李小男带来的一些礼物,刘兰芝笑着挨着她坐下,欢快地说:“小男,你有空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下次不要拎东西,钞票存起来,多买点嫁妆。嫁了人是要过自己家日子的。”
李小男听完这话以后,整个眼眶都红透了。她对刘兰芝说:“兰芝姐,陈深不要我了。”
刘兰芝听后一惊,虽然知道陈深是个没定性的人,没有想到两人闹成这样。她连声询问:“又怎么了?别哭,姐一定替你教训他。”
李小男抹着泪,眼里是化不尽的悲伤,说:“兰芝姐,我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好?为什么陈深就是不喜欢我?”
刘兰芝看得心里也很难受,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道:“哎哟,别哭啊。你很好的,真的,是陈深那个臭小子不知好歹。”
李小男摇摇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刘兰芝:“兰芝姐,要是我不能跟陈深在一起,你还认我这个妹子吗?”
刘兰芝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认了。你这个妹子我认定了,他要是敢辜负你,我就不认他这个兄弟。”而后突然一拍大腿说,“对了,陈深有个干儿子叫皮皮,他简直拿他当亲儿子一样的,喜欢得很。我带你去见皮皮。要是皮皮也喜欢你,我们都喜欢你,我看陈深还有什么理由不娶你?”
李小男瞪大了眼睛说:“干儿子?”
刘兰芝带着李小男去了孤儿院,透过斑驳的院墙,一群小孩儿正笑闹着围成一团做游戏。只有一个孩子远远地站在一边,也不说话,就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像是很想加入进去,又莫名觉得害怕。
刘兰芝对李小男说:“那个男孩儿就是皮皮。”
整整一个下午,刘兰芝和李小男都待在孤儿院里陪着皮皮。李小男的性子像男孩儿,皮皮不说话,她就在他面前踢毽子。一个简单的毽子,被李小男踢得上下翻飞,看得皮皮羡慕得不住鼓掌。没人知道,此时的陈深也来到了院子外面,看着皮皮略显欢快的神情,好像也被他的快乐所感染,缓缓露出了笑容。
刘兰芝笑望着踢毽子的李小男,对身边的汪老太说:“汪姐,你看陈深这个女朋友怎么样?”
汪老太看着李小男不住点头,“好,好,陈深也是该找个老婆了。”
李小男和皮皮此时也踢累了,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李小男倒了杯水递给皮皮,看着皮皮咕咚咕咚地喝下,满眼怜爱。刘兰芝则摸了摸皮皮头说:“皮皮啊,最近你干爹来看你没?”
皮皮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刘兰芝,显然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汪老太叹息,“陈深有阵子没来了。”
李小男反倒将陈深的事情抛在脑后了,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不说不闹的孩子。
她把一个制作精美的小木盒塞给皮皮,柔声告诉他:“这个叫百宝盒。里面有小人书、键子、象棋等。你要是有什么愿望呢,也可以画出来,放在里面。等放上一个星期,说不定就会实现啦。”
皮皮睁大眼睛看着李小男,虽然听不明白她说什么,还是听得很认真。看到李小男将盒子递给他,他很高兴地伸着小手接过,冲李小男笑。他很喜欢这个来看她的大姐姐,她的身上好像带着光。
院外的陈深也看到了这一幕,微笑着看了一会儿就悄然离去了。他是一个看不清自己未来的人,危机四伏的行动处,一直未能找到的“归零计划”,都是压在陈深心头的重担。正如他反复告诉过李小男的那句话一样,他现在是没有资格谈爱的。
此时的陈深还不知道,在76号行动处里,毕忠良又收到了另一通密报。那是他隐藏在办公室内部的一间暗室,里面简单地陈列着一台收报机和发报器。看着译本上翻译出来的内容,毕忠良的神色十分严峻。上面的内容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军统已向潜入76号的特务“熟地黄”下达了寻找“归零计划”的指令。据重庆方面得到的消息,中共特工“麻雀”亦在寻找“归零计划”。最后的落款是“金钱豹”。
在此之前,毕忠良其实并没有告诉陈深那封匿名信中的详情。事实上在那封信中,举报者一针见血地指出,陈深可能就是“麻雀”,而唐山海就是“熟地黄”,唐山海与徐碧城只是假夫妻,唐山海和陈深已通过徐碧城的关系,结成同盟。在没有收到手中这通密报时,毕忠良还认为那只是举报者唯恐天下不乱的推测。但重庆密探“金钱豹”的这封密电却让毕忠良不寒而栗,如果匿名信所推测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腹背受敌的他又将如何应对?
春日的上海是难得有一两个晴天的。常年待在这里的人都知道,春天是整个上海最难熬的时节。因为还没褪去冬日的寒冷,浮动的春风中蕴含的水汽总是吹得人骨头生寒。今日是个晴天,就连麻雀也飞来停在枝头轻轻蹦跳。
毕忠良走进了一座日式风格的小院,院内布置得十分清雅。他在一名身穿和服的日本女子引领下,来到院子的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