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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前傻傻地纠结犹疑。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起红琛,想起她昨日见到妫珩时的那副羞怯模样,唏嘘不已。
她不晓得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红琛,也不知若煊禾说的是不是真的,那日红琛又是从哪里得到了什么消息专门来她的房里。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事事做得完美,总会有些落人口舌的地方,但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就被红琛记恨上了呢?怎么就让她记恨上自己了呢?
头顶几寸是窗。许是这几日对窗有了些阴影,梓鸢进门就寻了个能一眼看到窗外的角度。此时阳光仿佛就是冲着她的瞳而来的,刺痛了她的眼,让她眸中有了涩意,差点就要凝些泪落出来。
梓鸢恍然回过神来,抿了抿唇,盯着眼前的煊禾。
“你之前不是说是席姝放的火吗?还说她身边有一个男子?怎么现在就改口了?”许是刚刚在梓鸢沉默的时候缓了缓心神,此时煊禾眼里仍有畏惧,却淡定了许多,也不再手推脚跺了。
见梓鸢看向绑在另一边的那些贼人,煊禾浑身一僵,望向那些贼人,一时眼里的畏惧更甚,夹杂着心虚和愤恨,倒让人分不清哪些更多。她抖着声音说道:“是我说谎了。”
“为何说谎?你和席姝有什么过节?”眼见煊禾望向那些贼人后眼中畏惧更深,梓鸢却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之前被困遗留下来的畏惧,心也戚戚。
“我、我和她”煊禾咬着牙,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情,似乎回想起来都是一腔的愤懑和恨意,瘦小的身子承受不住地颤抖着。
“她是个贱人!她就不是个好人!”愤怒到极致,煊禾反而显出了几分镇定。梓鸢看着她捏紧的拳头,眯了眯眼。
“之前我们被抓了之后,我和红琛想要逃跑一直跑一直跑快要跑出去了!都要跑出去了!”声音越来越小,煊禾别过头去,背向着那些贼人,眼圈通红,仿佛中了巫术,被上了咒。
“是她!是她告诉了那些人,让我们半路被截住,还被、还被”
弯成一轮新月的身子颤抖着,宛若在汪洋中颠簸的小舟。
梓鸢拿着匕首的手一抖,瞪大了眼睛。
她万万没想到两人之间是这样的过节。那“还被、还被”之后的话啊,即便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即便她还未及笄,有些事情想想也能明白。那无数的圣贤书、那些文人大儒论论说说的贞洁操守,给女子下了蛊定了罪。今后她们会有什么遭遇,梓鸢不敢想,但也知道,一句“生不如死”,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尽的。
所以才更觉得痛心。
而她们这些同样被抓的女子,便是真的清清白白,又能有谁人来证明?
她放下手中的匕首,心里翻滚着,犹豫着,叹息着。
那把匕首仿佛是在搅动着她的心。她忽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竟然生生揭了人的疤。
可是,谁说她就没有伤呢?
难道她们有苦有痛,就有了伤害别人的理由了?
她看着煊禾狼狈的模样,再于心不忍,想到那日西厢的大火,想到昨日抵在自己脖颈的匕首,也还是问道:“我跟你说有人告发你的时候,你已经知道那个人是席姝了?”
想了想,她还是很疑惑:“为什么没有想到是红琛?你当时是真的有见到席姝吗?”
“我是真的见到那贱人了。”煊禾木着脸,仿佛方才所有的疯狂愤懑都不曾出现,“红琛、红琛她不是那样的人。”
梓鸢心一冷:“她当时在做什么?身边真的有一个男子?”
蜷缩在墙角的女子摇着头,摇着头,口中喃喃:“都说是骗你的了那个贱人什么事都没有怎么就什么事都没有呢”
梓鸢看着她,眼里闪过不忍。心被揉着捏着也不知是要变成什么形状,也不知还能否继续呼吸。
她仔细回想着,敛下怜惜,让沉着冷静浮上头。
平日里,她很少看见席姝和煊禾出现在同一场合,几乎是没有的。因此也无从留意两人的关系如何,却没想两人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梓鸢幽幽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这船上又有多少这样她所不知道的故事呢?
她看向另一个角落里的苏青。
你,又有什么故事?
第36章 世情惘()
梓鸢正了正颜色,走到苏青面前。
昨晚伪装用的粗眉已被撕去,眼前垂首的女子眉目娟秀,温婉和英气在她身上奇异地融合,仿佛女子柔美的外表之下潜伏的坚韧早已密密地渗进了骨血里。
梓鸢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苏青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提裙在苏青面前蹲下,坐在地上的女子抬眼看她。
眼底澄澈。
梓鸢牢牢锁住她的眼眸。昨日,她就是被这双眼睛威吓折磨的。
眼里有些情绪起起伏伏。却和昨日的凶狠不太一样。
她细细瞧着,待眼前这一双眼和昨日记忆中的那双眼重合了,方才垂眸,落下眼帘以拭去眼底残留的猜疑。
“昨日,你是要去找什么?”今日进门之前,她还咬牙想着,必定不会轻易放过那昨日的黑衣人。即便还未想明白要如何“不轻易放过”,毕竟决心是有了。
昨日的担惊受怕,不是如此简单就能抹去的。
可是一想到方才煊禾说的那些经历,梓鸢就对以牙换牙的报复方式失去了热情,也不想去用别的什么法子和她互相折磨了。
苏青望着她,愧疚和漠然在眼底、在抿着的唇间、在握紧的拳中撕扯着,对峙着。最后,她落下一笑,有些悔意,也有些不甘。
“我与梓鸢姑娘无怨无仇,也没和公子有任何交集。之所以这么做,”她浅浅一笑,眼里有些遗憾,“也不过是想报答煊禾姑娘的恩情。”
苏青的话音落下,那边的煊禾依旧窝在墙角低声喃喃,没有任何回应,恍若被堵在了记忆的死胡同里,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
好好一个齐整的姑娘啊
心里还残留着对煊禾的那点怜悯,梓鸢视线落回苏青身上。眼前的女子淡定自然,言语间调理清晰,参杂着那么一两分侠气,明明晓得自己应该再三揣摩,有所提防,梓鸢却已经在心底予了她一些信任。
不自觉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恩情?”
“煊禾姑娘曾救我一命,”苏青幽幽一笑,“不过,怕是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梓鸢不动声色。
“听闻她是放火的人,我心里不信,以为是你们冤枉了她。”
“我了解到的她不是这样的。”苏青凝着她,强调一般,“她是个善良的姑娘。”
“可是如今明了事实,才知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她眼底的愧疚迟迟不退,随着口中说出的一个个字慢慢地缠住梓鸢的心。
梓鸢细细瞧着她,摸索着手中的匕首,仿佛还能感受到昨日攥紧匕首而残留的温度。
“想必昨日是吓着姑娘了。”苏青垂眸,歉意扑面而来。
梓鸢抿了抿唇,对她这番话不置可否:“可我见你昨日是要寻些什么东西的样子,这和煊禾的恩情又有什么关系?”
煊禾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心怀感激,梓鸢不在意。她只想知道,苏青到底知道些什么,又要找些什么东西。
煊禾幽幽叹了口气:“我要找的,是她们到过姑娘房间的证据。”
她抬眼直视着梓鸢:“昨日我就听见了你在这房里跟煊禾姑娘说的话了,所以才想去找你要那些证据。”
她落寞一笑:“不曾想证据没拿到,人倒是被抓到了。”
梓鸢沉默半晌,说道:我没有办法就这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恩情不恩情的,要怎么去推敲?证据不证据的,又谁人能知晓?
苏青睫毛轻颤:“我也没有法子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梓鸢观察着她,她垂着头,也不再说话了,就任由梓鸢打量。
半晌,梓鸢开口说道:“你这一身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你会武功?”
苏青看向窗外。窗外海鸟翱翔,翅膀张开,拥着天空,拥着阳光,拥着自由。
“我自小便由父亲领着学习功夫。家里穷,学了点拳脚后,就被卖去大户人家的府上当个小护卫。这些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的经历,有时,我都要忘了自己是个女子了。”
“也就在这船上,我才觉得自己是个普通的女子。我不希望连这船上的一点安宁自在的时光也要失去。”
她还淡淡笑着,却让人感受到了她的无奈落寞。
梓鸢捏了捏拳头,匕首突出的部分在手中一戳,生疼。
“那你的声音是怎么变成那样的?”她松了手,缓了口气。
苏青扬唇一笑,似是听到有趣的问题:“姑娘可是想学学?这可是我父亲钻研出来的独门秘术。”
梓鸢凝眉,不解她的反应,正想细问,还未开口,她却忽然笑得更欢了。
“就是有个坏处,”她摇了摇手指,镣铐随着手指的摆动发出琳琳琅琅的声音,“一不小心就变不回原来的声音了。”
“也有可能就这样连说话的机会也失去了。”
梓鸢怔怔地看着她,喉中仿佛被填了颗石头。
忽然有些不敢继续问下去了。
这些女子的过去,似乎都长了疤,不能让人揭了去。
一旦揭了,痛的就不只是自己了,还有这世上千千万万深受其苦感同身受的女子。
府中的丫鬟、青楼的姑娘、街上的那些卖花女子,每个人都收着个伤心的故事。梓鸢自小便晓得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她可以和兄长一起读书认字,连着丫鬟也能有了读书的机会,但也有些女子自小就操劳着家中的大小事务,照顾兄长幼弟,服侍父母长辈,一辈子都走不出那小小的一方天地。
她是幸运的,所以她更无法眼睁睁看着别人不幸。
只是她如今依旧柔弱。
护不了自己,也顾不得别人。
梓鸢起身,看着煊禾的一双眼里冷冷沉沉,压下些许汹涌的浪花:“姑娘好自为之。”
抱膝坐在角落里的女子勾唇一笑,不言不语。
推开房门,阳光倾泄而入,和那窗外流入的明媚交织汇聚。梓鸢抬头看去,眼底有些酸涩。她压了压眼角的湿意,柔软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姑娘可要好好提防席姝啊”
声音冲散在阳光里,洒在梓鸢的耳蜗中,让她恍若有了幻觉。
她猛地回头看去,苏青低头摆弄着手脚的镣铐,好似从未抬眼看过她。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
第37章 误误误()
真的是幻觉?
梓鸢不信。
她转身疾步向苏青走去,直接在她面前蹲下,拉过她的手:“你刚刚让我提防席姝?”
裙子扫在地上,蹭脏了,染了血污,她也毫不在意。
苏青淡定地缓缓抬头看她,煊禾却身子一僵,直直望了过来。
“姑娘听错了。”苏青淡淡地说道,也许是因为谈及的是毫不相关的人,言语之间的冷淡毫不掩饰。
“她说了她说了!她叫你提防那贱人!”煊禾喊了起来,仿佛生怕梓鸢不知道。
梓鸢瞧着苏青的神色,垂眸看向脚尖前的那一小片地,阳光在这里盖着章,留下一个个跳跃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