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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里还有些惊悸,一脸愤懑,却又因害怕而不敢言。
梓鸢走到她跟前蹲下:“姑娘可是觉得很不服气?”
煊禾回头看她,似是面对梓鸢没有方才那般害怕,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煊禾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姑娘。我手上的确是有烧伤的痕迹,我也承认自己昨天的确是到了那西厢。但煊禾只不过是在那游廊赏赏月色,若不是那大火烧起来,煊禾的手也不会变成现下这个样子。”
梓鸢见煊禾一脸愤慨,无所隐瞒的样子,悠悠一笑:“哦?姑娘可是刚刚才准备好这份说辞的?说得倒真是动之以情。梓鸢也忍不住为姑娘痛心。”
“只是,”她起身,转身向那正对着门口的小窗走去,一把推开。满窗的阳光争先恐后地闯入,撞了她一身。她笑着,回头看向煊禾,凤眼里似也存着冬日里温和的阳光,却也深深埋着能伤人的刀锋:“姑娘的证据呢?”
“煊禾姑娘想让梓鸢如何去相信你?”
第26章 有山显()
房里一片安静,梓鸢也不说话,就静静地望着煊禾,等着她。
她的眼里神色变换,有着挣扎有着畏惧,也有着悲痛有着无奈,复杂得梓鸢也来不及辨清。
片刻后,她似是终于作出了决定,抬眼直视梓鸢:“在这样要洗脱自己冤屈的时候,煊禾认为没有必要欺骗姑娘。姑娘就算不相信我,可是也没有什么证据不是吗?”
“所以煊禾姑娘这是打算什么都不说了是吗?”梓鸢有些讶异,但很快就找到了对策,“姑娘可知是谁告诉我昨日你在游廊的?”
煊禾身子微不可见地一抖,梓鸢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方才我们去西厢走了一趟,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也不知是属于姑娘的呢,还是别的什么人的呢?”她继续下套。
梓鸢满意地看着煊禾眼里生出一丛惊慌,心里有些不忍,但也知道不能回头:“姑娘就不担心自己一不小心被人卖了?”
“不会的,”她咬牙,努力让自己不至慌了手脚,语气里却实实在在地有着不确定,“梓鸢姑娘就莫要挑拨离间了。”
这是真的承认了。不只她一个。
梓鸢心下松了口气。
“姑娘若不愿意说,就真的要一个人扛下了。也不知你帮着瞒着的那个人,明日可还会记得你?”梓鸢笑得揶揄,“还是在窃喜庆幸?”
煊禾已经知道自己透露了不少信息,她一着急,脸上的表情也凶狠起来:“姑娘这是来套我话的?我怎知你说的哪句真哪句假?”
“哪句真哪句假姑娘没有答案?”梓鸢见她终于看清楚了,笑了,“那句被人卖了,是真的。”
“姑娘还没有答案吗?”
煊禾暗暗咬牙,神色几变,勉强又哼了一声:“你若是真有证据,就不会在这套我话了。”
“梓鸢确实是有证据了,这也不需要姑娘相信。况且,姑娘认为一定要有证据吗?”梓鸢作莫测状,“只是梓鸢却有些为姑娘不值,做了那么多事情,还伤了好好的一双玉手,怎么就还被人背叛了呢?”
梓鸢脸上眼里全是怜悯,直看得煊禾心里抽疼,一团火就冒上来。
“好!若是、若是姑娘之后能放我一马,我就帮你指证席姝那贱人!”
梓鸢心下一片清明,终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面上却不显,依旧镇定自若。
“姑娘便先同我说说昨晚的事情吧。”
她沉默片刻,忽然又有了动摇:“你真会帮我?”
“当然。”梓鸢笑得温和。
“昨晚,我是真要去赏月的,却在快到你的房间的时候见席姝鬼鬼祟祟地绕着房子在走,见到我,直接就过来捂住我的嘴,我刚想说话,她一把刀抵在我腰间。”
“既然你是被胁迫的,那怎么事后不与我们说?难道我们不可以护你周全?”听到这,梓鸢满眼怀疑。
煊禾脸色苍白,眼里闪过恐惧:“当时她身后站着一个男子。她说、她说我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她就不放过我。我怎么知道她要干什么!我不过是一个被公子顺手救下的女子,没有证据,跟你们说你们会相信我吗?会、会真的命人来保护我吗?”
梓鸢一惊,紧紧握住她的手:“男子?什么男子?”
煊禾拼命地摇着头,嚷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求求你别问了!”
“煊禾!那男子既然在这船上,我们就能抓住他啊!”梓鸢攥紧了她的手,紧紧捏着,“你莫要害怕。”
她抬头看她,满眼都是惊疑:“真的吗?”
“真的!是真的!”梓鸢向她保证。
煊禾颤抖着双唇,眼里还是惶恐害怕。
“是、是那些要把我们抓去卖了的混、混蛋!”
梓鸢愣在了原地,只觉得那向着窗的后背一阵阵地发凉,即便窗外阳光普照。
房里一时静了下来。梓鸢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忽然觉得所有可疑的地方都能够串联起来了。
初见时一大早的慌张,是要去看那些贼人?昨日去看她时的迟迟不应,可是有人在她房里?还是有什么东西没有藏好?
还有那些发出碰撞声音的玉佩、那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脂粉梓鸢忽然想起那一日岭垣跟她说的话--那些赃物可都还在那些贼人那里呢!
难道都被那些贼人藏在席姝那里了?
越想,梓鸢的心就越发凉。
那昨日闯进房里的,可也是他们?可是梓鸢又是哪里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仔细回想这段时间以来的警惕,以及昨日昨日经过席姝门口听到的玉佩琳琅声!甲板上那在眼角掠过的身影!
梓鸢终于恍然大悟:所以他们是怀疑她发现了他们,要来斩草除根!
席姝跟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梓鸢想得身子发抖,她紧紧咬着唇,也无心再安抚煊禾,急急忙忙就往门外走去。
身后女子那诡异的笑藏在阴影里让人心里发凉。
回去的路上,梓鸢越想越心惊,恨不得立刻告诉妫珩。
回想着方才自己和煊禾的对话,梓鸢努力思考有没有自己忽略的地方。所有的事情一点点串联起来,背后的秘密可怕得她心都在颤抖,久久缓不过来。
她沉吟片刻,脑中忽然就闪过一些片段,愣了好半晌,她才发现,自己的那些做派,和妫珩很是相似。
这个想法冒出头时,她自己都是一怔,回过神来却是有了些许无奈,怕是自己要近墨者黑了。
回到正房要分别时,丛画又叫住了梓鸢,递过去一把小小的钥匙:“还请小姐先拿着这把钥匙吧。往后有什么事情了,也方便您去盘问一番。”
梓鸢被那“盘问”二字逗笑了,一时心里也没有那么沉重,跟丛画开起了玩笑:“姐姐看梓鸢方才那样是盘问吗?怎生把这般凶残的词用在梓鸢的身上?”
丛画笑着把钥匙放在梓鸢的小手中:“丛画这‘盘问’讲的是小姐问话的内容,可不是行事的姿态。”
梓鸢失笑,把钥匙纳在手中,握得紧紧的,仿佛要在掌中留下个印子。
第27章 有怨生()
回到房中,梓鸢看着手里紧紧攥着的钥匙,脑海中思绪起起伏伏。过往的场景一幕幕闪现,直晃得人心里爬上重重不安。
思前想后,梓鸢放妥手中的钥匙,向妫珩的房间走去。一路上的下人神色各异,梓鸢心有疑惑,确认不是自己装扮不妥了,便也不去在意。
还未走至房前,便被告知,公子又往庭院去了。
梓鸢无奈,想着事关重大,还是转身向庭院走去。
庭院深深,但午后的阳光也驱散了寒意,裹了人一重纱衣,直让人暖到了心窝里。
路上,梓鸢想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一件件事情,总觉得自己好似漏了些什么,却又怎么都理不出些头绪来。
席姝和煊禾到底是不是同伙?
若是同伙,煊禾又好像自己暴露了太多东西,即便是真要报复席姝,拉她下水,也不必惹火上身,连那男子也一并暴露了。
而席姝,她的行为举止,她的言语措辞,都让人心生疑虑,本就是这船上梓鸢最为怀疑和警惕的人。
这两人究竟是个什么关系?又因何走在一起?藏着什么秘密?
梓鸢只觉得想得头脑都有些不清醒了,脑中似有一根丝扯着,让她只感到一阵阵抽疼。叹了口气,她加快了脚步向那江边的小亭走去。
却不曾想,那亭中还不只妫珩一人。
梓鸢停下脚步,盯着那一双红衣男女,也不怎么的,心里有些不甚舒服。那两身红衣自是十分相衬的,阳光披了满身,如在进行加冕一般。
犹豫片刻,她往后退了一步,稳了稳心神。想着自己还有要紧的事情要与妫珩说,梓鸢倚着身后的怪石,也没着急着要离开。
那女子自然是红琛了。这女子的人就如她的名字一般,总要有些红来衬托她的艳色。
她已换下今早那一身广袖留仙裙。一身水红对襟襦裙,裙上金叶在阳光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但金色的贵气怎都掩不住她颜色的夺目,反倒淡了她的妩媚,为她添了几分端庄。
而她身旁的男子,身披一件红色大氅,一如既往的张扬不羁。
离得有些远,梓鸢并不能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能看到红琛一脸羞涩恳切,而妫珩背对着自己,却不知是哪般乱人春心的神态,倒让梓鸢想着便有些郁闷。
也不知妫珩说了什么,两人僵持了片刻,随后,女子一甩袖,咬着牙就往外冲,恰恰就是梓鸢的方向。梓鸢眉一皱,往一旁缩去,但为时已晚,红琛已经看到了她。
走近了,梓鸢才发现她明显是好生打扮了一番,两瓣红唇如初绽的桃花,似乎一启就能让人闻到甜蜜的滋味。
女子一双丹凤眼一眯,在梓鸢面前站定,神色中有几分难堪,却依旧不掩风情。
“梓鸢姑娘的这般作态倒是让红琛有些叹为观止了。”她语气里有些恨恨,“京城女子修的那些个闺房秘术中可是有窃听这门课?”
梓鸢不曾想会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口中听到“闺房秘术”这四个字,一时也对红琛的口无遮拦有些感概。但惊讶不过一瞬,旋即,她便抿唇一笑。
“姑娘怎生对闺房秘术这般好奇?可是有心要学上一学,好讨心上人的欢心?”
红琛眼一瞪,脸上又涌上几分难堪愤怒,抬手就要扬下一巴掌,袖子扯着树枝惹来声声乱响。梓鸢一时也来不及躲闪,倒是要生生受了那一巴掌了。
眼看着那巴掌就要落下来,梓鸢却听红琛“啊”地一声尖叫,随即急急收回了手,紧紧地握着。梓鸢实在看不清是怎么回事,只能瞧见红琛回眸望向妫珩,眼中的愤懑不平又多了几许。
想想便能猜出个一两分,她叹了口气,从红琛身侧走过,向妫珩迈去。
“姑娘这般待人的姿态,也莫要怪公子不喜欢了。”
“你!”身后的红琛似是想要截住她,却不敢再动手了,连一句反驳的话也不知如何说出口。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难道公子就喜欢你了?”梓鸢听着,心里一滞,面上却不曾显露半分。她脚步不停,听着身后留下一串凌乱的脚步声。
“公子可是说了什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