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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虽然他不占理,但却歪打正着戳痛了我的心,回想到不久前羞耻的一幕,我整个人像是被一下子抽空了血液似的,嘴巴扁了扁,愣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气氛在僵持了十几秒后,伍月梅蹲下身去拎起我脚下的大包,又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本暗红色的存折,用力地塞在我的手上,她铁青着一张脸说:“滚蛋去,别再把我家闹得鸡飞狗跳。就当我这些年白瞎了那些喂狗的米饭,养了你这个白眼狼!你妈给你一年的学费全在这个存折上,你之前拿这个去取过钱密码也是知道的,你拿着快滚蛋,以后过好过歹也不关我的事了!”
拎着自己那袋破铜烂铁出来,我哭了。
我忽然发现我不知道从何怨起,我怨来怨去,只能怨我的命不好。
我爸妈会把我丢在我姑妈家,让我忍受了那么多年的白眼和猪狗不如的生活,是因为我出生那一年,我爸跟人合资搞的船厂彻底败光了,接着我哥又大病了一场,算命的说我命硬,天生要克我爸和我哥,要不把我分开来养,他们早晚得因为我倒大霉。
刚开始我妈确实舍不得丢下我,可是后面禁不住我爸跟她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她就狠心把我丢给了伍月梅。
后来我爸去香港跑船,我妈就把我哥带了过去深圳跟着我爸生活,她后面又给我生了个妹妹,有了个贴心的小棉袄替代我,她很快把我这个命硬的倒霉鬼从心尖上剔除了。
尽管我妈的生活越过越好,可她拿给伍月梅的钱越来越少,伍月梅就对我越来越没有好脸色,我干完了所有的家务,一年四季的只要学校放假,不管是寒假暑假还是周末假,伍月梅都要赶我去郊区海鲜厂剥虾壳挣钱,她还规定我一天得剥多少斤挣多少钱。为了完成她给的任务我要加快速度,无暇注意太多,我的手手脚脚被那些腐败的虾刺扎一堆堆的小窟窿,又痛又痒,没钱买药擦就自己躲在阁楼里面关上门哭,我哭的时候伍月梅拿着我挣回来的钱带着我表弟去吃炸鸡喝可乐,而我妈带着我妹去上舞蹈兴趣班,再给她买可爱甜美的小蛋糕哄她开心。
我总是游离在身边人的幸福生活之外,看着身边人在我面前上演着父慈子孝母女连心的温情戏码,看着他们让亲情的洪水泛滥成灾一家和和乐乐相亲相爱,而我只得到一片寂寥落寞的苍茫和孤独。
我以前还会怨生活残酷,而现在我只能怨我命不好。
是吧,我命不好,所以我活该被家人抛弃,活该被烂人骚扰,我还活该失身给一个陌生人。我活该只能得到一段腐烂到尘埃里面的青春。我活该衣不蔽体无家可归前途黯淡凄凄惨惨戚戚。
我那时候觉得我会难受得要去死,然而实际上我并没有死去。
我最终还是按照自己之前的人生计划,在顺利接到深圳大学的入学通知后,如期到大学报到。
我努力隐藏掉自己那一段灰蒙蒙得快要腐烂的过去,自动自觉切断个所有高中同学的联系,用假装出来的明媚掩饰自己,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枚简简单单的啥也没有经历过见识过的普普通通积极上进的女子。
事实上我真的做到了。
毕业之后,我顺利通过正儿八经的应聘程序,进了一个师兄开的广告公司上班。
身边也开始有一些比较不错的男孩子追求我,我明明不断地告诫自己其实不应该妄自菲薄,没有相依为命的家人其乐融融的家庭,不是处女也可以尽情追求自己的幸福,享受生活对我的垂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要跟自己死磕到底,我生怕如果我跟哪个男孩子在一起之后,他虽然可以接受我残破的家庭环境,也无法接受我曾经被一个陌生男人醉酒后强暴的事实。
事实上,随着年纪的越来越大,考虑的东西就越细致,看到过生活中的太多不完美就越爱追求完美,我越来越遗憾后悔,后悔自己当年的行差踏错,而始作俑者陈图的脸,也不定时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面暗影浮动纠葛成网。我内心对他的感受,从刚刚开始单纯的憎恨厌恶,变成了后面那些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他成了我生命里面一个很特殊也很虚妄的存在。
我一直对于自己当年没有态度强硬要求他对我道歉这事耿耿于怀,我甚至在某个午夜梦回时,想着最好哪一天我能偶遇他,我不管他记得不记得我,我都要往死里整他一次,用这样的方式来祭奠终结,我才能忘掉那一段由他的醉酒和我大意的稀里糊涂一起赐给我的荒唐青春岁月。
我以为这样的想法只不过是我一时的痴心妄想而已,毕竟世界那么大,要丝毫不主动作为,单单靠机缘去遇到一个仅仅有一面之缘的人谈何容易。可是我没有想到生活有时候就像是一出搞笑的悲喜剧,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用那些恰如其分天衣无缝的巧合,给我来了一场措手不及的遇见。
第7章 只会让我对你更加厌恶()
这一天是星期六,阴天。
我刚刚去户外徒步回来,连澡都没来得及洗,就接到了公司的电话。
给我打电话的是我的老板,也就是我的师兄吴一迪。
吴一迪跟我同是深圳大学传播学院的,我们都学的广告学。我读大一那一阵,又蠢又没见过啥世面,去做兼职遇到无赖商家,拿不到工钱只能干着急,是正在读大四的吴一迪正义感爆发,帮我据理力争我才拿到了钱,我们就这样认识。后面他没少给我介绍一些工钱多的兼职做,一来二去我们就熟了。
吴一迪毕业后,他靠着大学积累下来的人脉和家里的支持,跟同学合伙拉了一个团队去开广告公司,他好像天生是吃这碗饭的,公司在他的带领下很快上轨道,业绩蒸蒸日上,我在实习期他催着我给他投简历,我就真投了,然后我跟他就成了同事。
虽然我没怎么跟吴一迪瞎哔哔我的某些特殊情况,但他知道我有些缺钱,所以他没少关照我,会尽他所能给我多提供一些接触优质客户的机会。
这不,我才刚刚接起电话,吴一迪就慢腾腾地说:“伍一啊,我今晚跟个开旅游公司的师兄吃饭,你有空过来不?”
虽然吴一迪没明着说他这是给我介绍客户,但我听明白了,忙不迭的,我说:“必须有空,吴总你叫到,就算我在火星,我也得连夜买个票回去。”
挂了电话之后,我赶紧的跑去洗了一个凉水澡,又换上一身得体的衣服,这才开着自己那辆代步的二手小奇瑞钻入深圳浓浓的夜色中。
我一路开着它按照吴一迪给的地址,循着东湖环山车道一路往前,不料在快要到达吃饭的农庄时,被一辆高大上的路虎拦住了去路。
也不知道这车的主人到底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脑子进水了,总之这车就没老老实实竖着靠边停,它而是横着停在了路中间。
这辆车这样停着,我的小奇瑞估计得学会飞,才能过去。
我按了好几声喇叭,那辆路虎还是像个拦路虎那般慨然不动。眼看着跟吴一迪约好的时间就快到了,我只得有些焦躁地下车,耐着性子走过去,敲了敲路虎的玻璃窗。
我大概敲了五下,车窗才缓缓落下,驾驶室上面坐着一个女人。
她侧过脸去面对着副驾室,而副驾驶上面那个男的则转过脸去,用后背对着她。看样子,是情侣吵架了。而且还是一对特别作的情侣,好好的不在家里吵架,非要出来给深圳市民添堵。
在心里面不断地吐槽靠靠靠今天流年不利出门遇傻逼啊,我按捺住自己的小脾气,用算是客客气气的语气说:“小姐你好,请问你可以挪一下车么?”
我的话音刚落,那个女人慢腾腾地转过脸来,我看到了一张美得要死要活却冷若冰霜的脸。
她一副趾高气昂高高在上的样子,淡淡然扫了我一眼,再扫了一眼我身后那辆小奇瑞,然后她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轻笑,说:“不可以。”
靠,她的语气那么欠揍,我差点想一个耳光子过去了。
可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得压制住自己的火气,用略显强硬的态度说:“小姐,如果你不愿意挪车,那我只好帮你打电话喊个拖车过来了。”
我的话音刚落,坐在副驾驶的男人慢腾腾地转过脸来,他皱着眉头冲着那个讨人厌的女人说:“宋小希,你这样闹,只会让我对你更加厌恶。”
在几秒钟之前,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坐在副驾驶上面的男人,竟然是陈图!
是那个彻彻底底给我灰蒙蒙的青春踹上狠狠的一脚的陈图!
是那个被我憎恨着厌恶着却再也无法释怀掉的陈图!
至于我为什么能一下子认得出他来,我以前已经说过,他那张脸,已经被我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温习了上千次。
而现在这样措不及防的遇到,我整个人僵在原地,脑海里面像是有轰隆隆的火车经过,那些巨大的回响一声接一声,我应接不暇,直到被陈图喊作宋小希的女人飞快地调转车头飞驰而去,我才回过神来。
第8章 陈师兄()
看着载着陈图的车,很快在我的眼前变成一个小白点,我的心里面百味杂陈。
怀抱着很多复杂得我自己也分不清的情绪,我加大油门赶到了农庄。
推开包厢的门,里面就吴一迪一个人,他招呼我坐下。还是跟往常一样,吴一迪单独对着我,还是念校友的情,他一点老板的架子都没有,亲自给我倒了一杯普洱后他这才慢腾腾地跟我说:“伍一,我那个师兄姓陈,等会你就喊他陈师兄就好。他时间观念挺强,估计五分钟内就能到。等下他过来,你尽量客气点,多跟他交流一下创意理念,这对你有好处,对咱们公司也有好处。”
我忙不迭地点头。
果不其然,在我跟吴一迪侃了五分钟左右,包厢的门从外面推开,我听到了错落有致的脚步声,我跟着吴一迪站起来,朝着大门的方向侧了侧身体。
简直见鬼了!
进来的那个人,竟然是不久前在我眼前消失掉的陈图。
他一脸的散淡,慢腾腾地走进来,他客客气气地冲我和吴一迪点了点头,就近坐在了靠近大门的位置上。
见我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吴一迪用手指捅了我一下,说:“伍一,快给陈师兄倒茶。”
我缓过神来,拼命按捺住自己汹涌着的杂乱情绪,端起茶壶给陈图面前的空杯子满上了茶。
在我把茶壶放下之后,吴一迪脸上挂着笑容不动声色地说:“陈师兄,这是伍一,是咱们学校传播学院的小师妹。她在我们环宇,主要做创意文案和项目考察推广方面的工作。”
陈图扬起脸来淡淡瞥我一眼,还是一脸的淡然疏远,他说:“谢谢小师妹。”
看他的反应,他真是把我完全给忘了。
当然,他忘记我,也挺正常的。
想想当年,他被我拿水泼醒,看到沙发上面的落红后,人家也是个没事人似的比划着手指,让我要么报警抓他,要么他给我赔钱,他那时候的态度,就跟他出去吃个饭不小心碰到了蟑螂似的,要多风淡云轻有多风淡云轻。就他当年那股装逼劲,他要是遇到了现在铜墙铁壁的我,我早把他打得满地找牙鼻青脸肿,让他爹妈都认不出他来了!
内心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