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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送到崇政殿时,宣德帝刚忙完,眼瞅着快晌午了,正要去中宫李皇后那儿。看着大太监王恩端进来的一盘子红艳艳水灵灵的樱桃,宣德帝不由口齿生津,捏起一颗放到嘴里,酸酸甜甜的,除了个子小,味道似乎并不比贡品差多少。
宣德帝又捏了一颗。
王恩就笑道:“先前大殿下总嫌弃三殿下的百果园,现在看来,三殿下的果树是栽对了,贡品再好,千里迢迢运过来,都不如三殿下园子里的瞧着新鲜。”
宣德帝点点头,看看面前的樱桃,心中却涌出熟悉的无奈。都是亲儿子,他希望每个都有出息,老三生的最俊逸风流,可惜是个结巴,他自己也走不出来,一个字都不肯多说。这样的儿子,叫他如何安排差事?他不愿意干,当父皇的硬塞差事给他,他反而不舒坦。
“一块儿端着吧,叫皇后也尝尝。”宣德帝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王恩端着樱桃跟上。
卫国公府,宋嘉宁读书回来,恰好撞见采薇端着一盘樱桃从厨房走过来,宋嘉宁眼睛一亮,惊喜问道:“有卖樱桃的了?”前几天在楚王府吃了三四颗,没有解馋,反而越发叫她惦记樱桃将熟这事了。
采薇笑道:“没呢,是寿王爷园子里的樱桃熟了,送了一盘给太夫人,咱们五公子不是入了王爷的眼吗,便单独赏了五公子一盘。”
宋嘉宁了然,与她一块儿进了浣月居的东次间。茂哥儿早就在等樱桃了,大眼睛盯着樱桃直流口水,宋嘉宁抱住弟弟问他:“这些都是茂哥儿的樱桃,给姐姐吃吗?”
“给!”茂哥儿用力点头。
宋嘉宁亲了弟弟一口。
轮到茂哥儿该怎么吃樱桃,林氏照顾过小孩子,知道儿子可以自己吃了,只是大人要在旁边提醒他把籽儿吐出来。被荔枝噎死过一次的宋嘉宁却说什么都不同意,不许弟弟碰樱桃,她洗干净手,亲自给樱桃去籽儿,只把果肉剩给弟弟。
“好了,茂哥儿还小,不能吃太多。”陪姐弟俩吃了一会儿,林氏抱开依然犯馋的儿子,叫女儿端走樱桃。
宋嘉宁爱莫能助地看看弟弟,端着樱桃走了,原想留一些给继父,母亲说不用,她就都吃了。
黄昏时分,因为军功已经升为正七品都头的郭骁骑马从马军营行了出来,刚要催马快跑,身后忽有人喊他:“郭兄等等。”
郭骁回头,认出喊他的人乃是京城一名门之后,两人有些交情,多次一道回城。但这次郭骁有事,朝对方拱拱手,道:“我今日要晚些回城,杨兄先走吧。”说完策马,朝军营西方疾驰而去。
约莫两刻钟后,郭骁来到了一个小村子,白日他带兵从这里经过,偶然发现一户人家院中种了两棵樱桃树,树梢有些红色的果子。按照记忆,郭骁很快便找到了那户人家,当家的男人正在劈柴,见门口来了一位军爷,连忙跑了出来。
郭骁要买樱桃,男人瞅瞅自家的樱桃树,憨厚地道:“熟的不多,我摘几颗红的给军爷尝个鲜,不用钱。”
郭骁颔首,只道:“红的都要。”
男人热情地去摘樱桃了,或是踩着板凳,或是翻到旁边的墙头,把够得到的红樱桃都摘了,勉强装满了一粗瓷大碗。男人刚跳下来,家里四五岁的男娃就高兴地跑了过去,要樱桃吃。男人推开儿子,虔诚地将大碗捧到郭骁面前。
郭骁拿出随身佩戴的荷包,里面有十几两银子,郭骁直接倒在地上,再将碗里的樱桃倒进荷包,一颗不剩,最后把碗还给男人,一言不发地走了。他才上马,穿灰扑扑布衣的男娃突然哭了,哭自己被抢了樱桃,他爹却激动地满脸通红,飞快捡起地上的银子,抱起儿子就往屋里跑。
郭骁一路疾驰,回了国公府,下马便对门房道:“请大姑娘、四姑娘、五公子去颐和轩。”
门房应诺,派人去传话。
宋嘉宁在给弟弟当车夫呢,拉着木马豆豆在院子里溜达,听说郭骁请她跟弟弟,宋嘉宁疑惑问:“世子有说何事吗?”
小丫鬟摇摇头,道:“门房没说,也请了大姑娘。”
庭芳姐姐也去,宋嘉宁放心了,同母亲说一声,她领着弟弟出了门。姐弟俩走得慢,半路遇见庭芳,等姐弟三人跨进颐和轩上房,郭骁已经换了一身家常袍子,面容冷峻地坐在北面的主位上。视线扫过两个妹妹,郭骁淡淡道:“路上经过一户养樱桃树的人家,统共摘了这一点,不值得端到祖母面前,你们仨吃了吧。”
一荷包樱桃,泛青的都挑出去了,剩下十几颗,盘子底都没铺满,确实有点可怜。
但这是兄长的心意啊,庭芳很高兴,笑着道谢,先抓了一颗递给茂哥儿。
茂哥儿已经学会怎么吃樱桃了,小胖手接过樱桃,再交给姐姐,巴巴地等着姐姐喂。宋嘉宁笑笑,坐到郭骁右下首的椅子上,低头剥樱桃,茂哥儿扶着姐姐的腿,姐姐刚剥好,他就张开嘴,像廊檐下嗷嗷待哺的雏鸟。
庭芳边吃边笑。
郭骁看着茂哥儿,忽的皱皱眉,问宋嘉宁:“茂哥儿吃过樱桃?”
去年樱桃熟时茂哥儿才几个月大,不能吃樱桃,吃了也早忘了,那么,如果不是最近吃了樱桃,以茂哥儿对什么都好奇的劲儿,他接过樱桃后应该最先往嘴里塞,而不是懂事地交给姐姐。
庭芳本来不想提寿王府的,但哥哥太聪明,一点蛛丝马迹就猜到了,她只好笑着解释道:“白天寿王殿下送了两盘过来,熟的不多,只祖母、茂哥儿分别得了一盘,不过我吃着啊,还是哥哥带回来的更甜。”
宋嘉宁忍笑,明显是寿王府的樱桃甜,庭芳姐姐真会哄兄长高兴。
郭骁又不是几岁的孩子,一个普通乡野人家院子中的果树,能与寿王府精心照料的比?想到自己费心得来的樱桃既慢了一步,又不如寿王府的味道好,郭骁一路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再看看只喂茂哥儿吃自己却一颗樱桃都没动的继妹,郭骁眼底一寒,胸口噌地窜起一道火。
弟弟妹妹们离开后,郭骁喊来阿顺,冷声吩咐道:“你去东郊庄子跑一趟,让庄头挑几块地专种果树,凡是京城能栽活的果树,庄子上都要有对了,买明年就能结果的,结不出来,罚庄头五十板子,卖了。”
阿顺惊诧不已,完全不知世子爷怎么突然跟果树杠上了,但瞄眼世子爷铁青的脸,阿顺什么都没敢说,老老实实去安排了。
郭骁依然不解气,夜幕降临,他一人去了后花园,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走到了国公府、寿王府共用的高墙下。
对面就是百果林,郭骁负手站在夜色中,良久良久,才长长地出口气,走了。
060()
庭芳的婚事原定在去年;但因为战事耽搁了;就改到了五月初九。
端慧公主看不起宋嘉宁;却十分喜欢自己的大表姐;赖在宣德帝身旁撒了半天娇;终于求得宣德帝答应她;允许她到卫国公府住三晚;初九送完嫁再回宫。端慧公主高兴地不得了,立即带上提前收拾好的包袱,金丝雀脱笼般朝卫国公府飞来了。
其实端慧公主最想见的是郭骁;但郭骁要等初八才告假,所以端慧公主不得不自己找乐子,老实了一天;初七这日便张罗去花园玩。出嫁在即;庭芳也只剩这一日无拘无束的闺秀时光了,她想跟所有妹妹在一起;因此尽管她知道端慧公主与宋嘉宁不合;还是提议叫上宋嘉宁一块儿;并要端慧公主保证不欺负宋嘉宁。
端慧公主给表姐面子;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郭家三个嫡出姑娘;宋嘉宁与端慧公主,再加上同样在国公府住了一晚的谭香玉;一共六个姑娘,聚到几株老槐树下玩摸瞎子。玩了三轮;轮到端慧公主当瞎子;端慧公主虽然刁蛮傲慢,但难得有这么多姐妹陪着,她玩得还是很尽兴的,蒙上黑纱,闭着眼睛数到十,听附近的脚步声都停了,便伸出手开始摸索起来。
庭芳离她最近,紧张地屏住呼吸,宋嘉宁就躲在庭芳一侧,本以为庭芳肯定会被抓到,未料端慧公主手臂左右探索,庭芳姐姐的腰也不知怎么那么软,往后弯了一大截,纤腰如蒲草,稳稳的愣是没有移动脚步。
端慧公主便与其失之交臂,朝宋嘉宁走来。
宋嘉宁也想躲,只是没等她弯腰,端慧公主突然往左一探,碰到她肩膀了。宋嘉宁苦了脸,果不其然,端慧公主试探着摸摸她脸,才摸两下,便翘起嘴角,略带讥讽地笑道:“这么胖,除了嘉宁表姐还有谁?“
说完扯下黑纱,看到宋嘉宁,端慧公主笑容更大。
宋嘉宁认命地当瞎子,黑纱刚蒙好,隔壁寿王府后花园突然传来一阵喝彩声,好像有极大的热闹。宋嘉宁心生好奇,然后就听端慧公主派她的宫女去隔壁打听寿王在做什么。等宋嘉宁当完两次瞎子,宫女回来了,气喘吁吁地回禀道:“公主,三殿下叫人搭了水秋千,叫府里会玩的侍卫、公公们比试呢,三殿下还说,若公主与几位姑娘有兴致,可移步同赏。”
宋嘉宁震惊地望向寿王府。水秋千,在江南一带极为盛行,每年官府都会举行一次比试,与端午赛龙舟同样热闹。宋嘉宁上辈子在母亲过世前去看过一次,记忆犹新,后面就再也没有机会目睹了,寿王居然在自己的王府搭了水秋千?
真会享受啊,夏日可不就适合玩这个。
宋嘉宁挺想去看的,但能不能去,还得看端慧公主的意思。
“表妹,咱们快去吧,我好久没看过水秋千了,上次好像还是十岁那年。”云芳第一个抱住端慧公主手臂,兴奋地道。
端慧公主也是个好玩的,自然要去。云芳大喜,只等庭芳出嫁便要定亲的兰芳也颇为向往,知道长姐肯定不去,她便拉起宋嘉宁的小手。端慧公主见了,哼了哼,没说什么,领头走了,谭香玉主动跟着。
庭芳叫妹妹们放心去玩,她去知会长辈们,那样的热闹,若不是即将出嫁,她也会过去。
林氏在畅心院陪太夫人呢,茂哥儿睡着了,躺在榻里面,白白胖胖仙童似的。听完庭芳所说,林氏惊讶地挑挑眉,太夫人也是愣了愣,随即摇摇头笑道:“三殿下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逍遥。
但婆媳俩都只是诧异,并未觉得几个姑娘过去有何不妥。
寿王府。
宋嘉宁几个姑娘迫不及待地赶到了后花园,尚未抵达湖边,远远就看见偌大的湖面上停着一艘画舫,船头支起高高的秋千,比屋顶还高,一个小太监正前前后后地晃荡着。小太监越晃越高,看得几女不禁停下脚步,然后就在秋千踩板与顶架横木几乎持平的时候,小太监突然松手,抱着腿翻着跟头朝湖面落了下去!
宋嘉宁一手攥着衣襟,无声地数着数,一个两个,第三个跟头没翻完,小太监投入了水面。画舫底下传来稀稀落落的喝彩,显然没有刚刚的彩声高,也是,两个跟头,有点少了,不过敢上去荡秋千已经很值得让人钦佩了。仰望那高高的秋千,宋嘉宁肯定不敢爬上去的。
端慧公主带头继续往前走,片刻之后,五女来到了水榭前。
宋嘉宁抬头,看到穿月白夏袍的寿王背对她们坐在水榭中央,宽敞明亮的水榭,除了主人,就只有福公公站在一旁伺候着。瞧见她们,福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