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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回去吧,下着雨,很凉。”霍霆在身后温柔的提醒。
巫阮阮看向他,“你刚才是看到了霍朗在我的身后才对我说那些话的,是吗?霍霆,你不爱我你可以抛弃我,可以选择新的爱情,现在,你要从不是好丈夫走到不是好人了吗?”
霍霆抵在鼻间的手指拿开,愣了愣,“他不会相信我说的任何话,就算他信,也是信你啊,是你选择了承认而不是否认……”鼻血又流了下来,他横着手指挡住。
巫阮阮再转头时,已经看不清了霍朗的身影,她低着头从霍霆的身边走过,“先上去处理一下吧。”
霍霆无声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微微垂着的头,心里的酸快要灼烧了胸口的皮肤,他在亲眼见证,她对另一个男人的感情。
忽然之间,他成了多余的那个人,可能在阮阮的心里,自己已经多余到恨不得在那一瞬间变成透明,霍霆想到一种可能,让他的周身彻骨般寒冷,他想,倘若她真爱上了霍朗,爱之入骨,那么万一哪一天她知道自己病了,会不会想,为什么你不痛快的死去,她会不会怨自己,怨到了如此地步……
昏暗的楼道里,阮阮习惯了这所有的台阶,没有按亮楼层灯,她停住脚步,转头问,“你是不是打霍朗了?”
黑暗里,他笃定的摇了摇头,“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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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呢坐在安燃的怀里,啃着一个和她脸差不多大的苹果,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拽了拽他的领口。
安燃的目光从阳台外的马路上收回,“怎么了?”
她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比划着,说,叔叔你看到没有,我爸爸刚才,变成了两个!
他捏了捏呢呢的小脸蛋,呢呢被他捏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呆呆的,萌萌的,可爱的不得了,他笑着看着这个缩小版的阮阮,说,“哪来两个爸爸,白的那个,是你爸爸,黑的那个,是你大爷!”
转而一想,“你大爷”这三个字听起来是不是不太文明,于是重新说了一遍,“白的那个才是你爸爸,巧克力的那个,是你爸爸的哥哥,你叫叔伯,不过以后是不是就成了你的后爸,还真不好说……”
呢呢吭哧啃了一口苹果,乖乖的等着安燃从她胸口的小口袋里拿出小手绢擦掉她的口水,完全没理解他在说什么,她不懂大人之间的爱恨情长,也不懂什么叫叔伯,她就看到了一个真爸爸,一个假爸爸,真品与赝品,赝品仿的还不错。
他让我叫他爸爸。呢呢接着说。
安燃笑了,“让你叫你就叫啊,也不知道要改口钱,傻姑娘,你怎么不和我叫爸爸,叫安燃爸爸,我给你压岁钱。”
呢呢从自己的小口袋里翻出一张百元的崭新美金,叠成了小衣服的形状,这是除夕夜霍霆放在她兜兜里的压岁钱,她捏在手里在安燃面前晃了晃,十分满足的说,我有压岁钱了,我爸爸给了。
“那你叫安燃爸爸,我给你盛一小碗蓝莓山药。”
呢呢张着嘴巴愣了愣,大苹果咕噜噜的滚到地上,乖乖的叫他:安燃爸爸!
小孩子真好骗!安燃的担忧被怀里的小可爱拂去不少,他抱着呢呢进厨房,用最小的瓷碗盛了半碗,拿着专门买给她的小勺子,一勺一勺喂进她的嘴里。
要是大人的心思可以像孩子一样单纯该多好,喜欢的就去得到,不喜欢的,就痛快的放手扔掉。
没有了螃蟹的干扰,元宝又开始雄赳赳气昂昂到处溜达,扑腾着翅膀站到了茶几上,一口叨住坚果盘里的瓜子。
阮阮和霍霆开门的时候它才扑腾着翅膀跳下去。
呢呢嘴上还沾着蓝莓酱,看到霍霆脸上的血迹,彻底惊呆了,咬着勺子哇的一声哭出来,她扭动着穿的像个红色的肉丸子一样的小身体从安燃的怀里挣脱出去,哭着扑进霍霆的怀里。
安燃进洗手间帮他拿了一条湿毛巾,看了一眼阮阮,“怎么回事啊,大过年的,弄这么严重,看把孩子吓的……”
阮阮没说话,抱起被安燃捡起来放在茶几上的白色礼盒,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管它是过年还是过节,她现在都没有心情。
半个小时以前,这里面还装着属于她的婚纱,现在却空空如也。
如果事实真如霍朗所说,他是在欺骗自己,他只是想要拿走全部曾经的现在的所属于霍霆的东西,那么他的谎言为什么不可以无限延长,要拿走,不如就拿走一辈子,就是谎言,也不如骗自己一辈子。
更加荒唐可笑的是,她不仅仅没有把自己给他造成的误会解开,反倒让他听了那些冠冕堂皇的气话。
她找不到霍朗希望自己去爱他的曙光,也看不到,霍朗可以释怀一切,爱上自己的理由。
那婚纱,很漂亮,她都没能看到它完整的模样,还有那个宝蓝色的首饰盒,小巧的一个,很可爱,她都没能知道,霍朗选给她的婚戒,会有多璀璨入目,她还没能感受到,为他穿上婚纱,等他为自己套上戒指那幸福澎湃的一刻……
他们两个,好像还没来得及开始,便匆匆忙忙的赶着去结束了。
呢呢还在哭,霍霆已经将血渍清理干净,她还在不停的抽搭,安燃想要把她抱走,她回头就咬了安燃手背一口,紧紧的搂着霍霆,在他的颈窝里左右来回的蹭,像总是喜欢用这种方法讨人抚摸的小折耳螃蟹。
霍霆抱着她坐到沙发上,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宝贝儿,爸爸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疼的,别哭了,过新年的时候不能哭,给爸爸看看。”他扳过呢呢的小脸,宠溺的笑着,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亲,帮她擦掉眼泪,“我家宝贝儿哭的真可怜,再哭门牙就掉了啊!”
呢呢将信将疑的收敛了一点点眼泪,又大哭改成小哭,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门牙,霍霆牵着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鼻子上,让她摸着,“你摸摸,爸爸鼻子还在,还这么挺,你哭什么呢?”
小呢呢委委屈屈的看着他,说,爸爸受伤了,会痛痛。
他拍拍呢呢的小脑袋,抿着唇微微一笑,如果是以前,他受了这一点点伤,阮阮也会紧张到哭,可是现在能为他的疼痛流眼泪的,只剩他的小宝贝了。
“那你看着她和元宝玩吧,阮阮心情不好,让她休息一会,我去做饭。”安燃把剩下两口的山药泥放在茶几上。
“给你添麻烦了,安燃,大过年的,让你也跟着不愉快。”
“没事儿啊,我没什么不愉快的,过年就那么回事吧,又不是小孩子买身新衣服领个压岁钱就美的不行了,就是放个假吃两顿好的,什么年不年的……”
霍霆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问,“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知道我和霍朗的关系了,怎么没说。”
安燃显然没想到,霍霆看起来如此内敛一个人,问问题的水平和这外表有着天壤之别,真是半点余地也不给人留啊,直接把枪口顶到胸膛,难怪和霍朗是兄弟俩,这他妈的谁敢说不是兄弟俩,不说话都像个人,一说话都忍不住让人摔门,亏他刚才还在说给自己添麻烦的时候默默在心里赞美了一句这人还算有点良心,可不就大过年的。
“啊……”他愣着感叹了一声,半天没想好该怎么回答,感觉自己怎么说,今晚这误会里都少不了自己参合那一脚,他从电脑桌上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放在嘴上点燃,淡淡的吸了一口,夹着烟的手指挠了挠头皮,“我说了,不是显得我挺多事的吗……”
霍霆给呢呢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半躺在自己怀里,擦掉她眼角的最后一点点泪花,继续犀利道,“可是你不说,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安燃叼着烟,眯了眯眼,“你们家人还真都跟小胡同赶猪一样啊,直来直去的……那我也给你赶赶猪吧,”他喷了口烟,找了个烟灰缸弹掉烟灰,“我这人挺爱交朋友的,朋友也很多,霍朗也可以,你也可以,世界这么大,大家能碰到一起很不容易,你问得这个问题我估计霍朗也很想问,他可能觉得我早就知道了巫阮阮的前夫和他有点关系,但是为什么我不告诉你们,其实答案很简单,就是你们俩在我心里,不及阮阮重要,我既不是对你隐瞒,也不是对霍朗隐瞒,只是阮阮没想让我说,所以我选择为我的朋友保持缄默。”
“你喜欢阮阮。”霍霆抬眸,一脸的笃定直逼进他的眼底。
安燃被自己的烟呛了一口,“咳咳,啊?”
霍霆没说话,继续等待着他的回答。
安燃夹着烟,沉默了好半天,直到烟灰燃烧出很长的一大截,落了地,他蹲下身,用手指一点点捻起烟灰放进烟灰缸里,端着烟灰缸把最后一口烟吸进,掐灭,仍是蹲在那里,在自己的后脑勺的短发茬上搓了搓,“嗯……挺喜欢的,她挺讨人喜欢的。”
“你也很好。”
“嗯,还行,没你们有本事,小男人。”
“那你追她啊……”霍霆忽然朝他笑了笑,“喜欢为什么不追?”
安燃怔住,拍了一把大腿站起来,“给小家伙做饭了,包饺子!”
霍霆的手机在休闲裤的口袋里响起来,他掏出来,皱了皱眉,屏幕裂了,应该是刚才和霍朗争执的时候摔坏了,呢呢还是不时的抽噎一下,她抓过霍霆的手机,很新奇的在屏幕上摸摸,然后划开了通话键,用小小的指甲敲了敲屏幕,耳朵贴了上去。
“霍霆啊?”
呢呢将手机举到他耳边,积极的帮他确认道:奶奶!
霍霆拿过电话,把呢呢放到地上拍了一把她的小屁股,让她自己去玩,靠进沙发里,有些不情愿的应了一声,“妈。”
“你现在带着呢呢来医院,昨天不来就不来了,新年第一天你还不和你妈吃顿晚饭了是不是?”
他扫了一眼阮阮紧闭的房门,凉声道,“呢呢在她妈妈这里,不想走。”
“她不想走就不走了!你俩谁是爸谁说的算啊!你这是要打算继续和巫阮阮过还是怎么着,你妈和你老婆儿子都在这,你到处跑什么!”
“那我让司机接你回家吧,我和呢呢回绮云山陪你。”
“大过年的,你给我找不自在是不是?我能把于笑自己扔在这吗?为了我大孙子,我四天没打牌了!我容易吗我!再说你老婆在医院养胎,连翻个身都小心翼翼的,你还能安心的在外面欢度佳节吗?你心怎么那么大呢!白天于家的人来了没看到你都已经有些不高兴了,这可不是小事,这是大事!我们老霍家的顶头大事!你快过来吧,我这边饭都定好了,我就是不放心我孙子,要不就把于笑接回去了,多可怜我儿媳妇,天天只能躺着,肉都躺酸了……”
“妈,你也说了是大过年,不能只想着你孙子舒坦,不想你儿子,我不想看见于笑,看见她我舒坦不了,我也不想呢呢在她身边不舒坦。”他无奈的拒绝。
霍老太太正夹着电话削苹果,听了这话,‘吧嗒’一声把刀摔在了桌子上,“行行行,你就和人家的孩子妈过年去吧,我这一辈子就养了这么一个儿子,活到老了还让儿子给抛弃了,大过年的让我领着儿媳妇在医院过年吧!”说完电话一挂。
耳边的电话只剩盲音,霍霆还是举了半天,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