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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宫里生存该具备的谨小慎微，而她太不知天高地厚。
能得到一位君王当着众人之面吻她，宠幸她，这样的殊荣，她难道不该沾沾自喜？
她要的，不就是表面的样子吗？
只有她明白，他的吻，他口中所谓的侍寝，更多的是对她的羞辱！
“摆驾承欢殿。”金荀澈泠声道。
“诺。”御辇外的小玄子顿了一顿，复问：“奴才这就传肩辇送宸主子回宸喜宫。”
第109章 卑贱的身子还要么（4）（）
“摆驾承欢殿。”金荀澈泠声道。
“诺。”御辇外的小玄子顿了一顿，复问：“奴才这就传肩辇送宸主子回宸喜宫。”
“替朕另备辇。”
这一句话，金荀澈说得没有丝毫犹豫，但辇外小玄子的声音却明显犹豫了一下，不过须臾，立刻道：“遵旨！”
辇停，金荀澈起身，并不望宸饶雪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就往辇外走去。
宸娆雪亦跟着他的步伐起身，轻声道：“皇上，外面风大，这暖轿还是您用罢，臣妾的步辇就在后面。”
她并不喜欢用他的东西。
哪怕这对后宫的女子来说，意味着一种殊荣！
可这种殊荣并不是她要的，虽然她要的东西，相对于这种殊荣而言，更为贪婪。
呵，是啊，她真的很贪婪，要的何止是一人的殊荣呢。
而他，视她为棋子，该是一早就识破她这种叵测的居心吧！
“即给了你，朕就不会要了。”他的声音，真的很冷。
所以，无所谓的。
“臣妾谢皇上恩赐。”
用最平静的话语说出这句话时，她看到正要出辇的那抹背影，还是怔了一下。
不过只一下，他依旧下辇，明黄的帐帘覆盖下，明黄的华盖升起间，依稀可以瞧见，外面似乎又飘起了细雨。
这一年的风雨，下得似乎是没完没了一样。
御辇起，宸饶雪独自一人坐于这帝王方能享用的宽大御辇中。
既然金荀澈不在，御辇里她没理由让自己再坐得不舒服啊，蜷缩进柔软的锦垫里，她拥紧身上的披风。
没有霸道的皇上在一旁，她发现，连拢了银碳后，有些不流畅的空气，都让人觉得清新！
原来，他在她身旁，每每除了让她觉得压抑，再无其他。
御辇沿着长长的甬道，一直驶到殿门，方才停下，语陌掀开帘子，她的身后跟着两名身着翠色宫装的女子。
而宸喜宫前，也早早躬身立着数十名宫人。
张嬷嬷行至车前，恭敬地道：“奴婢遵太后慈谕，在此恭迎小主。”
车帘掀开，宸饶雪柔白细腻的纤纤玉手伸了出来，张嬷嬷近前，轻轻搀过，这一搀，使她娉娉婷婷地下得车来。
有参差的绿梅，透过朱红的宫墙斜斜探出几枝来，那梅开得正盛，艳华浓彩，灿烂得衬得四下里，皆一片隐隐的彤色。
搀起她手的张嬷嬷，即便在这宫里伺候多年，识得无数美色，却在今晚，也微微怔了神，怔神间，讪讪道：“宸姑娘，太后等候您多时了。”
“有劳嬷嬤了。”宸娆雪淡淡一笑，翦水瞳眸凝向那一树一树的梅花。
腊月寒冬，这梅花依然绽放，美则美矣，可终究是太冷艳的花，她素来不喜欢。
张嬷嬷似乎瞧出她心中所想，忙禀道：“小主子，先皇后喜欢梅花，所以这宫里，一年四季都在树下用冰块冻住，使梅花常开不败。奴婢看得出，皇上待你是不同的，奴才不妨明说，宸小主日后必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第110章 卑贱的身子还要么（5）（）
宸娆雪脸上的波澜不惊，并未因这话而高兴起来，她立在那，有风吹过，落英缤纷间几片梅瓣飘于她乌黑的高髻上，微微颤动着终于坠下。
她想，她或许知道，为什么太后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召见她了。
不过，是一场戏！
太后希望看到的戏。
这样想时，心底稍稍好过些，她拂去衣襟上的花瓣，又一阵风吹过，更多的花瓣打着旋，纷纷扬扬落下，她不再去拂，任那花化为雨，飘落一身，惟有香如故，不过这香抵不过她身上携带的栀子花馨香。
她从御辇下来，随之换了一顶暖轿。
茜纱帘子覆盖下，她安然地把手缩进袖袍内，这个姿势，会让她觉得安全。
随着轿外太监尖利的嗓音道：“宸妃娘娘启驾——”
宸娆雪闭上眸子，努力地感受着，然后笑了笑，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终于以宸妃之名，踏上那高位，长伴着那份看似恩宠无限的雨露，她其实一直想避开，却无论怎样都避不过的深宫。
永寿宫。
宸娆雪缓缓下轿，随张嬷嬷一路无阻地进入殿内。
殿内拢了紫檀香，这是皇太后最喜欢的熏香。
安神，养心。
可越是喜欢用这种香的人，越透射出内心有太多的欲望。
所以需要这香来抑制，但人的欲望，永远是潜伏在那的，不会因为外界的因素做任何转变！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一如，她也在自欺欺人，不是吗？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长乐无极。”她止步，按着规矩行礼。
“起来。”
太后的语声还是那么淡漠，却让她有些许的窘迫。
她站在那里，略低下螓首，听到太后唤她：“过哀家这里来。”
“嗯”
她应声，抬起脸轻移莲步，发现太后正凝着她，神情里有些似笑非笑。
太后牵住她的手，轻轻拍了一拍：“哀家又不会吃了你，瞧你怎生的一个拘谨，哀家知道你心里有坎，确实，那先皇后在澈儿的心中份量非同小可，也正因此，哀家不希望她成为澈儿一辈子的魔障。”
“太后替娆雪考虑的，自然是最周全的。”此刻，她除了笑，还能怎样呢？
她比起太后，终究还是差得太多。
“选秀期限将至，按着规矩，朝中大吏们的女儿，年龄符合条件的皆会进入秀女待选名册。而皇上的心里，除了甄懿皇后，再容不下任何一个女子，废除六宫，对于一个帝王这样的用情之深，又岂会容一个个的新晋秀女入宫再分占圣宠呢？所以娆雪有一个不情之请，恳请太后成全。”
“哀家素来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宸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太后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尚宫局的踏雪，于承欢殿侍奉圣体，沐浴圣恩，希望太后能给她一个名份。”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谦忍了。不过今日你对哀家提的要求，确是好的，也该充盈一下后宫了，让先皇后的党羽明白，进了这宫，不是仗着皇上的的宠爱，就可以由得性子无所顾及的，即便是死去的人，哀家也绝不会纵容。”
第111章 卑贱的身子还要么（6）（）
太后说出这句话，缓缓起身，复又说道：“你该知道抓住皇上的心，才是你在金国唯一的寄托。”
“回皇太后，皇上是六宫佳丽的君，永远不可能属于一个女子，而我要的太绝对，太唯一，所以，我必须要让自己转移一些注意力，才能不胡思乱想，否则，我怕我真的会有一天受不了。我并不是宽容的女子，所有女子的缺点，我想我都有，而优点，恐怕反是屈指可数的。”
“只要皇上愿意走出来，这后宫，不止娆雪一个女子，其他后妃，亦都巴望着皇上的宠爱，娆雪相信皇上不会为了一个女人，置六宫诸妃于不顾的，更或者自苦了身子。”
一口气说完时，宸饶雪终于将一直憋在心中的疼痛，恍然松了开去，原来，这样说话不带着任何婉转的说话，才是最痛快的。
翌日，金荀澈就颁了圣旨，正式册封踏雪为正九品的奉仪，对于身份低下的歌姬来说，这是莫大的恩宠了，并赐金银珠帛，入住储秀宫。
帝王的恩宠，不过是过眼云烟，握得住，握不住，最后到要放手。
她，不是第一位，也不会是最后一位。
越来越冷的天，从下午开始就飘起了大雪，金国皇宫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雪，温度比前几日的温暖，骤然下降不少。
即便这么冷，宸喜宫偏殿，却仍是开了一扇。
和往常一样，金荀澈批复了几道折子后，才传晚膳。
小玄子将每道上来的菜试过后，才呈到他的面前——
一共是三十二道菜，他仅象征性地用了面前的几道，便住了筷。
“皇上，皇上，这菜要是再不吃，就凉了。”小玄子好意地提醒着。
他不悦地搁下筷子，小玄子见状马上示意公公们将绿色的菜肴端下去，再夹了一样他喜欢吃的红烧狮子头：“皇上请用。”
他摇摇头，没有什么胃口用，索性就站了起来。
小玄子跟了进去，看着他精神不佳：“皇上，是否出去转转，如今梅花开得正盛。”
“下雪了，太后可添置冬衣了？”他问了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小玄子巨细无遗地说：“太后新添了六件貂皮狐袭，十二件对襟小袄，新宫装三十六套，蚕丝锦被若干。其余的一些，都赏给茹儿小姐了。”
他点点头，所有的事，包括政事包括所有的关系，所有的小事都掌握在他的手心里，可是生活，却像是烤肉里忘了放盐，格外的没味。
“后宫的呢？”他淡淡地问了一句。
小玄子毕恭毕敬地答：“新晋的雪俸仪一切都正常，和所有的主子一样，奴才也已经让人好生看着，若是有什么事情，一定会报。”
“朕是说另一个。”他有些不耐烦了。
“皇上，那宸姑娘这二天没有什么动静，也不出宫门，传去的膳用得特别的少，奴才想可能是生病了。”
金荀澈假模假样地静看着园子里的景致，都入冬了，除了梅花，其余树上的叶子七零八落地挂在枝头上，被白雪覆盖了一层银妆。
第112章 卑贱的身子还要么（7）（）
只这一望，可以更清晰地看到，只有一处地方。
宸喜宫偏殿的一偶。
此时早暗了灯火的偏殿，突然从正宫的窗内丝丝缕缕飘出些许的白烟，这些白烟萦绕于暮色里，虽不是很醒目，但只要留心去瞧，却是不会错过的！
金荀澈眉心紧蹙，未及细想就已经步出承欢殿，往宸喜宫行去。
小玄子见皇上身形微动间，转身疾步而出，忙屁颠颠的跟上，这一跟，才发现，属于宸喜宫的一侧殿窗，不停往外冒着白烟。
“参见皇上。”值夜的语陌见皇上匆匆前往，忙躬身请安。
“语陌啊，你怎么不在殿里伺候着？”小玄子知道主子的心思，问道。
“我家主子安置时，是不让奴婢近身伺候的。”
金荀澈步到宸饶雪的寝宫时，那悬着的心早松了下来，除了一些淡淡的烟味外，并无走水的火光。
他的眉略微蹙了下，脸上却有着一种复杂的笑容。
小玄子识得眼色，复问道：“语陌，这烟是哪里来的？”
“奴婢不知，要么奴婢这就问下主子，看小主是否——”语陌的话说的很滞顿，若不是小玄子突然问起，她除了闻到些许的银碳味，实是没有发现两侧殿窗冒出的白烟。
“都下去吧，另外，把银碳换成六盆普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