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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心性,便是决定了人的命运。
陆廉贞过往看似折磨的锻炼,却将靖榕的心性锻炼的仿佛一根竹子一样,看似清脆易折,实则柔韧无比,心中空空,可装万物。
只是今夜,她还是难得做了一个梦。
梦里,回到了当初遇到陆廉贞的那个大雪天。
那时候的寒冷,仿佛又回到了自己身上,随之而来的,还有那铺天盖地的饥饿——那是她一辈子都没忘记的事情,仿佛肚子里的心肝脾肺肾都消失了,唯一有的感受,便是饥饿,那占据了整个脑子的饥饿。
这个时候,她的鼻子,却问到了一丝香气。
——食物的香气。
大雪天里,在雪地之中走了许久,站了许久,四肢仿佛都麻痹了一样,可唯有长在脸上最中间的那个鼻子,却不知道为何,灵敏的吓人。
仿佛在等着谁一样,她远远地看着那雪缎子一样的路途,默默地发呆着……
近了……
近了……
可等她冲出去的时候,却发现路中央只有一个包子,一个在大雪天里还散发着香气的包子,上面十八个折儿不多不少,还撒了无数香香的芝麻。
靖榕将那只热气腾腾的包子拿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可吃到一半,她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不对……
不对……
可不对在哪里呢?
明明这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就在手里,明明那肆意的香味就萦绕在鼻子间,明明尝在嘴里的味道是那么的美味,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总觉得有些不对呢……
似乎那时候,自己该遇到一件事情,遇到一件让自己这一生转变的事情,可这件事情,却没有发生……这是为什么呢……
就这样想着,嘴里的包子,似乎也不这么有味道了。
她吃包子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起来,可仍旧是把那只包子吃了进去。
雪……寂静无声的下着……将她身上刚刚有的一点热度也完全驱散了……吃完包子之后,肚子里是暖烘烘的,是饱饱的,可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高挑的身影从她身边闪过。
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抓对方的衣角,可当看到自己那满是污秽的手的时候,却又停住了。
“等一下!”她出声喊道,可声音却是说不出的稚嫩。
对方终于回头了。
那是记忆里的一张脸……那时他不过只有二十岁而已,乃是最风华正茂的年纪,虽是有着一张让人过目就忘的脸,可当你仔细看这张脸的时候,却是有说不出的俊逸、清秀。
只是这张脸脸上的表情总是冷漠而戏谑的,而所有人都恐惧着这张脸,他们从不敢去直视那一张脸……
“小叫花?”那人挑了挑眉毛,看了一眼坐在雪地里满身污秽的她,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淡漠——仿佛不认识她一样。
“是我啊!”一瞬间,靖榕便仿佛长大成了十六岁的模样,她同那时候一样,坐在雪地之中,仰望着对方的面目,可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来了。
“你?你是谁?”对方脸上露出了无聊的表情。
“我……是我啊……我是……”对了,我是谁……我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名字的,可是,我是谁……
她茫然地看着四周……大雪,还在一点一点慢慢地下着……
对方今日要去见临川王,要陪对方去喝酒,终究是不会为一个小叫花子耽误多久的……他的耐心,也终于是磨尽了,便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
她伸出手,想要挽留什么。可嘴里,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是了……
我叫什么……
我该有一个名字的……
——可是这个名字,是该在这个大雪天,从一个人口中说出来的。
——若是这件事情未曾发生,那这个名字,是否也不再存在了呢?
她看着那个人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终于消失在雪色之中了……
我叫什么?
我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她默默地看着远方……是了……若是没有陆廉贞,她的人生会怎样呢……她会回到一无所有的生活之中……她甚至没有一个名字……
“靖榕……靖榕……”就在这个时候,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而当这个声音第三次叫靖榕的名字的时候,她,却猛然醒了过来,比她思想醒来的更早的,乃是自己的身体。
她一跃而起,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下子压在了地上,定睛一看,却是秦笙。
“我见你睡的太熟,想要叫你起来……哎呦……”秦笙被压在地上,手几乎都快脱臼了,如此解释道,靖榕将手松开,秦笙从地上爬了起来。
“抱歉,习惯而已……”靖榕这般回答道。
并非习惯,而是因为梦中所遇到的事情太过惊恐而已……而那时候秦笙又刚好要叫自己起床……
靖榕看着外面的天空,还只有蒙蒙亮而已,上面挂着启明星。略略一算,自己与秦萧两人只不过睡了两个时辰而已。
秦笙解释道:“皇陵的秘密入口虽然无人把手也无人知道,可以要绕过前头关卡却是极难的,这个时辰恰好是他们换岗的时辰,到时候我带你们溜进去……”
秦笙这般说道。
“此次一别,不知道何事才能相见。”秦萧在秦笙身旁这般情深意重说道。“大哥帮我至此,我已经是觉情深意重。”
秦笙却摇摇头说道:“过往以过,只希望你往日可以天高水长,不被人所伤……你我与秦筝终究是兄弟,他日却不免刀剑相向……只是我希望,我刚刚所说的时候,这一辈子,都不会发生……”
两兄弟情深意重一番,便是出了门,衬着夜色,走向皇陵。
第两百六十七章、敲击()
皇陵周围也是有山有水,这山是原来的山,水却是从山上引下来的,水围山,山绕水,取的是依山傍水的福祉。
可当秦笙将秦萧与靖榕两人带到一条人工河边的时候,靖榕还是难免惊讶了一下。
这河不宽,可却是极深的。河的两侧都围着汉白玉栏杆,栏杆之上雕刻着一只只形态各异的貔貅,有的仰头,有的抬爪,有的摇尾,有的露牙……秦笙带着秦萧与靖榕两人走在栏杆旁,一边数着貔貅个数,一边沿着河走着。
等数到第九个的时候,秦笙停下了。
这个貔貅与别的貔貅并无不同,只是嘴里叼着一个白色的夜明珠而已……
秦笙将夜明珠转了三下之后,这周围并未发现什么不同——本以为这地上或是墙壁上会出现一个出口,却没想到,却是什么都没有……
秦萧看不到,但也大约能感受到这周围气息的不同,他迟疑地问道:“大哥,这入口到底在什么地方?”
靖榕自然也是想问的,却没想到被秦萧先开了口。
秦笙指了指这水下,便是说道:“那老守陵人乃是一个念过八旬的老头子,那老头子平日里爱喝酒,只是醉酒之间将皇陵的秘密说给我听了,他说皇陵秘密入口在水下,而第九个貔貅口中珠子乃是将入口打开的机关……可终究是或不是,我也未曾确认过……”
靖榕从陆廉贞口中知道皇陵秘密入口,而秦笙则是在老守陵人醉酒之时听到皇陵入口秘密——两人听到的,都不过只是一个传闻而已,并未真的见过。
且这皇陵入口在水中,这水看起来又深不见底,也不知道要游多久才能到。
秦萧与靖榕两人前夜就丧失了大量体力,尚未休息过就要再经历一次——可知凶多吉少如何了。可若是不躲到皇陵之中,两人又可以到哪里呢……
“你们,可想好了……”秦笙问道。
靖榕点点通,看着秦萧。
秦萧说道:“入这皇陵乃是九死一生,可若是躲在外面,又能躲到哪里……”
“想来尚可在我那里躲一躲的……”秦笙迟疑一下说道。
“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且秦笙未必猜不到我就在大哥处,到时候连累大哥,可是大大的不妙。”这秦萧逃出宫了,又可以逃到哪里去呢……若是陆廉贞还在,想来可以保住他们,可如今陆廉贞不在了,他们想的,便只是自保而已。
而这个自保,自然是谁也不能连累的。
他与秦笙说完之后,便是对靖榕说了一声:“我准备好了。”
至于准备好什么,两人都是不消多言的默契。
靖榕与秦萧两人爬上栏杆,然后深吸一口气,往下轻轻一跃……水声不大,可听在秦笙耳朵里却是如震雷一般——你们,可要平平安安啊。秦笙在心中这样念道。
两人进了水底之后,才觉得这水下的不同,水面看起来平均无比,可地下却有暗流,好在这墙壁算是凹凸不平,两人攀在墙壁下,还是勉强可以稳住身形的,衬着气息犹在,靖榕将自己的腰带解下,将两人的手在了一起。
——这水果然是极深的。
两人心中只有一个心思,便是慢慢往下爬……慢慢往下爬……
刚刚还有这样的心思,可是随着肺里面的空气越来越少,却是觉得自己的手,越来越不稳了,加之越到下面水流越急……两人几乎支撑不住。
可……
这湍急的水流之下,秦萧眼上的布带,被冲走了……其下露出的伤口,却是让靖榕一阵心惊……
是了,若是自己在这里放弃了,这秦萧又该何去何从……
他终究是帝君血脉之一,难道要见这秦筝与秦萧手足相残吗?
再一看秦萧脸上模样——靖榕如今都是勉强,可秦萧虽是白了一张脸,可脸上表情却是坚毅无比——她全然地相信这靖榕,相信着这皇陵入口必然是在水下,他都没有一丝放弃,可自己却在怀疑自己。
这样一想,却仿佛自己心头突然有了一股力气,手脚也开始稳了,更是一步一步往下爬着……
可世上事情,却总有天不遂人愿的。
她刚刚才有了一点力气,却没想到手下一空……刚好一个急流打来,她便仿佛失去了所有方向一样,如一页在水中沉沉浮浮的枯树叶子一样,在水中打着转儿……
连带着,将秦萧也拖累了……
最后的念头,却是觉得,自己竟然死在这里……着实不甘心……可不甘心却又能怎样……
……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池子旁边,身下是一块被打磨的极好的青石板,自己躺在青石板上,身下,则全是水渍。
“我还活着?这是靖榕想到的第一件事。
“秦萧在哪里?”这是她想的第二件事。
她猛的抬起手,手上的腰带还在,可另一端,却在无秦萧踪迹。
靖榕心思一沉,眉头一皱,脸上露出及其悲伤的表情来——终究是与他生活过半年,半年之中两人交心至此,习惯至此,可乍一想对方却了无声息……这终究是一件太让人悲伤的事情。
那秦萧过往的惊采绝艳,如今的缝眼致盲,到现在了无踪迹……莫非像他这样的人,真的就随着流水消逝了吗?
“靖榕……”
猛地,耳边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靖榕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再一听……
“靖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