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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干人等与我何干?”
他说的淡然我便命人将酒菜摆在院子。
“你现在身子不好,大可陪你在殿内守岁,别着了风寒。”
我笑笑回到:“这皇后的名号怎么都是有点好处的,前些日子我便让內侍监准备了不少壁炉,现在也算派上用场了。”
他看着宫人们忙碌的将所有壁炉摆在酒桌周围不觉的哑然失笑。
我们的话很少,眼下我又怀着身孕不能饮酒,只是看着他独饮,时不时望眼墙头上的红梅。
“任亦尘带来消息说玄歌快要生产,你的处境他们都很担忧,尤其是你娘,又不得进宫来陪你,又挂念酒儿。”
我不语,其实我一直未求娘亲进宫,也是不想让她看见我如今的这般状况,也不想她再涉及任何的是是非非,只希望有一天南宫彧能大发善心让我回到连天山与他们团聚一段日子。
旧年的最后一天就这样度过,新的一年对我来说也不过是普通日子里的普通一天。
玄歌生了对龙凤胎,我欣喜的如同自己生产,不停的在地上转悠要送这对孩子什么样的礼物为好。
大概众人许久未见我如此开心,都感染了喜悦。
可是紧接着就是娘亲病重的消息传来,我一时束手无策,想要『插』上翅膀直飞连天山。
优思过重本是调养不错的身体顿时如洪水没堤,我知道悲欢离合是人间常事,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我与娘亲相认至今,真真正正的守在一处不过短短数月,卢治为我求得回连天山侍奉,我再次忐忑踏上回乡之路。
这些年,连天山不断遭受生死离别,就连花草都显得悲怨,不近早春,一切都显得落寞萧条,娘亲气息奄奄,族里所有的人包括刚刚生产的玄歌都始终陪在她身边。
我的到来多少让她恢复一些精气神,当酒儿一声“外祖母”喊出,我感到她欲哭无泪的哀恸。
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侍奉数日,卢治对我说,娘亲这三十年的幽禁生活已然让她遭受重创,能够活到今时今日不得不算上一个奇迹,这番话对我来说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我们空缺的这几十年还未来得及填补就站在今生下世的路口两边。
娘很平静,似乎等这个时刻到来多时,只有对着我的时候才有一丝难以捕捉的内疚,我知道她是想念父亲了,想念了三十多年。
早春最好天气的一日,早起之时娘亲便让我帮她换上一件我从未见过的白衣,她唇角始终含着笑,她说那是第一次见到父亲时穿的,之后一直再未舍得上身,这么多年始终由谷古保存,我想她到了真正与我告别的时候。
她说想要出去走走,我为她披了一件『毛』裘大氅,尽管她失去双眼依旧美得动人心魄。
“鱼儿,是木兰花开了吗?娘怎么好像闻到木兰花香了。”
我含笑回答:“快了,再过些时日就能看见木兰花雨了。”
“娘亲怕是等不到了。”
我不想表现的难过,可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竟有克制不住的悸恸难当,我巧妙的擦掉眼角的泪水。
“娘,我感觉这一胎似乎是个男孩,与我怀酒儿时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娘亲『摸』索着探在我尚未隆起的小腹上:“一女一子方是个好字,你一定比娘亲有福气。”
我拉她坐在木兰树下的软椅上,这里很想娘亲丹青画像上的那处位置,只是没有木兰飘落。
我轻轻拥着她,她的声音竟有一丝少女的羞涩:“你说你爹会不会不认识娘亲了?”
我含笑回答,声音变得缥缈遥远:“怎么会,父亲时时刻刻都在看着娘亲,又怎会忘记娘亲的模样。”
“陪娘再去看看你爹吧,他自己在下面呆了几十年想必寂寞的很。”
第231章 日月乾坤(一更)()
父亲的坟远在碧里泉,我不知道她的身子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可我知道这是她最后的心愿。
命人备了马车,师伯师叔不放心,驾着另外一辆马车跟在我们后面。
暮春的早晨有丝丝微凉,却充斥着满鼻新嫩的草香和花香,花草生机勃勃的展示生命,而我虽未苍老,已逐步走向衰败。
小腹又开始绞痛,我用手轻轻覆盖,心里念叨着,好孩子,别淘气,让娘好好与你外祖母话别,他似乎听见我的哀求,奇迹般的缓解了疼痛。
我一直轻声与娘亲说着话,她开始不时的陷入沉睡,又总是挣扎着醒过来。
我的脸上泪水再未干过,而娘亲始终带着微笑翘首企盼,终于挨到父亲的坟前,娘亲有些迫不及待的冲过去,我紧紧搀扶着她踉跄的身子不敢撒手。
“到了吗?”娘亲问我。
“到了……”
她拄着我的手慢慢坐在坟前,师叔伯们排成一行,站在不远处。
“崇继,我们快要见面了,你不会怪我来得太迟吧?”
我稍稍退后,留给他们一些空间,我知道娘有很多话想要对爹说,谷古上前揽着我因饮泣而颤抖的肩膀。
我看着娘一直说着话,唇边的笑意始终不曾减少,就这样说着说着慢慢阖上双眼,永远的睡在父亲的怀中。
一身重孝跪在娘的灵堂前,脚边是娘临去前交给我的最后几页巫蛊志,我明白她心中的担忧,我也对她发誓不管如何都会好好活下去。
没想到南宫彧会来,还带了追封的圣旨,我知道娘不在乎的,可也没什么理由反对,他一身素衣默默站在我身侧。
我并未放声哭泣,那是娘临终的遗言,她说她虽然不能长久的陪着我和酒儿了,可父亲也孤单寂寞了几十年,如今,她终于能去陪伴他,所以不允许我为她难过,好吧,即使我万分不舍,也不能表现出来,以免她牵念,走得不安心。
帛纸盆里的火光在我脸上跳跃,我小心翼翼将娘亲撰写的巫蛊志,一页一页扯下来,慢慢扔进盆中,瞬间焚毁,我知道南宫彧注视我许久,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只字片语。
接着便是入殓下葬,娘亲终于和爹死后同『穴』。
我一直守至三七才返程回宫,届时玄歌已经满月,两个孩子健康可爱,她和似雪送了我很远,娘亲的离世让师叔伯们都略显苍老,这大概便是人生,有生命的开始便有生命的陨落,迎来送往中伴随的却只有哭声。
回宫之后我便卧床不起,连日的奔波劳累仿佛抽干我身体最后一丝能量,我惶惶不可终日,害怕那个快要成型的骨肉会舍了我而去。
最后几页的巫蛊志明确的记载破解百年血咒的方法,与我所猜想的大相径庭,换血……
先要在我和酒儿的身体里同时种下蛊盅,而我需要忍耐九十九天的蛊盅吸噬,然后将一身崭新的血『液』,经由我的身体而被酒儿体内的蛊盅吸噬,直到她身体的蛊盅被净化干净,直至蛊盅毁灭。
娘说,这种疼是常人无法忍受的,即便完成了,主蛊之人也就只剩一副皮囊,最多活不过百天。
她曾经也想这个方法来解除我身上的浮生藤,却被父亲制止,『逼』着她撕毁关于破解的所有记载,并在他面前发了毒誓,今生都不可用。
爹一定不忍心看着她受如此大苦,想想那种痛苦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将养期间无意听下人说起,朝廷因我再次动『荡』,元老朝臣认为我是不详之人,更是邪灵妖孽,巫蛊之术不该存留世间。
说我自带邪骨,心狠手辣。不仅残害前任皇后,就连南宫彧的孩子和宮嫔都一一害死,更可甚者质疑酒儿的身世,不管是不是南宫彧的骨血,也都是我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妖『妇』所生。
他们说要想社稷万年,必须铲除我们这对母女,除了冷眼观看我别无他法,自打娘亲过世我仿佛一夜间丧失所有斗志,被我连累的还有将军府和枢密使大人。
讨伐之声日渐沸扬,子今上书:若寒晏伤我毫发,定会派兵与寒晏一决生死,内忧外患不胜其扰。
南宫彧始终未做表态,尽量封锁消息,可他又怎会知,纸里包不住火的,那样不堪的消息早就第一时间涌入我的宫中。
这便是我们的结局吗?只要血咒不除,我便与他生生相遇世世相错?可我肚子里还怀有他的骨肉,我不知道那些口口声声正义忠良的大臣们为何容不下我们一介『妇』人?更不知南宫彧在我与江山社稷之间最后的抉择。
隔在我们之间的障碍太过强大,大到我们拼命的摧毁也丝毫不能撼动,难道红颜枯骨,真的从来都是江山社稷的陪葬品?将朝代的兴盛衰败记在女人的头上是有多么愚蠢可笑。
好不容易挨到五月中,肚子小的可怜,可是他仍旧有跳动的脉息,坚强的存活,尽管他的亲身父亲从未看过他一次,当娘的又怎会忍心让他失去本就欠缺的另一份关爱。
可是尽管我拼了『性』命的想要保护他,还是没有保住他,大概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他就看够了世态炎凉,不愿下世为人。
小产的这天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我一直用痛苦哀嚎宣示我的无能悸恸,我不知道还能拿什么祭奠我这尚未出世,就胎死腹中的苦命孩儿。
从始至终南宫彧也没出现,孩子出来的一瞬间也将我残留这个世间所有的依恋和挂念全部带走。
晖鸾宫里一片哀鸣,卢治站在我头顶上方含着悲恸,只说了一句:“是个成型的男孩……”
我痛苦的闭上双眼,没有泪水,只有紧紧握住床单青筋暴『露』的双拳,这种恨想必再也无法销毁,这种恨如万马奔腾般喧闹,这种喧闹将充斥我整个人生。
虽是人间最美的季节,可我宫殿上方始终是阴云密布,我又开始酗酒,常常一喝就是一整天,偶尔坐在易千绝的牌位前,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走得太远,他死后我竟连一次都没梦到过他。
卢治始终呆在宫里,既不劝解也不宽慰,只是偶尔能听见从他住处传来呜咽的萧声,凄凉的让我以为我早到了阴曹地府。
有时也恍惚的看到酒儿独自在树下玩耍的身影,或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兴冲冲的跑来叫我“母后”。
最近常常能梦见一些故人,梦见与他们初识的场景,真切的一度让我以为那不是梦,醒来之后我便只会喝酒,喝到烂醉如泥,喝到不省人事。
往往这个时候槐华会将酒儿抱得远远的,我知道我不该这样的,可只有喝醉了才感觉不到这种深入骨髓的痛楚。
小五被派去镇守边疆,雷丘辞官归隐,还听说南宫彧母舅的三哥,现在是他的左膀右臂,事无巨细都会找他协商,卢治说,我之前见过的慕且隐,就是他三哥的儿子,他三哥是个有能力有抱负有作为的难得贤能之人。
我淡淡冷笑,这些都还与我有何干系?谁的兴亡成败,谁的荣辱盛衰都统统不在我的眼里,我,不过是昨日黄花。
善缘恶缘,讨债还债,梦里乾坤大,其中日月长。
突然某一日我破例着人要来大红锦缎,一针一线缝制衣裳,槐华纳闷的询问,我只说想要练练针黹女红,将来有一日能够亲手为酒儿缝制嫁衣,她常常半信半疑的看着我出神。
我似乎又恢复了以往,常常摆弄草『药』典籍,晖鸾宫被我搞成一个小小的御『药』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