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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
同行业的竞争上岗机制,果然锻炼人。
侯显与杨铎也算旧识,行在路上,谈及献出此计的孟清和,话中颇多赞扬。
“若有机会,显愿同孟佥事当面一晤。”
杨铎没有接言,只下令队伍加快脚程,赶在后日前抵达开平卫,与卫所边军做好交代,尽快进入草原。
侯显了解此行的重要性,不再多言,挥舞起马鞭,马蹄踏起一片碎雪,远看,似从地面腾起了一片白色的薄雾。
自此,明初又一位航海家,有名的外交家,郑和船队的三号人物,未来的司礼少监侯显,正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在孟十二郎毫无所觉时,已然刷了这位不少的好感度。
先是郑和,再是道衍,紧接着就是侯显。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孟十二郎的人格魅力也是相当的高,虽然,作用的对象有些奇怪。
厢房内,朱高炽运笔如飞,孟清和请见时,他正忙着核对调入燕山前军的战马数量。真定城一战,徐忠和沈瑄缴获战马千余匹,损失也同样不小,一来一回,真正能算入“盈余”的并不多。
除了战马还有军粮。
几十万大军的粮草,差不多要搬空库仓。南军驻扎在德州,想派军队抢劫军粮也不是那么容易。
朵颜三卫暂时被安抚了,可谁知会不会再突然闹起来?
朱高炽发愁,见到孟清和,忍不住又开始吐苦水。
孟清和学聪明了,不管世子怎么说,不涉及到己身,他都不开口。
“侯显已带人前往草原,原本孤想推荐你的。”
朱高炽道出这番话,孟清和面露惊讶,没问朱高炽为何如此“看重”他,也没问这事怎么没成,只一个劲的表示,不能为王爷和世子分忧,十分惭愧。
“卑职惭愧。”
孟佥事的演技很到位,一点不满都没有,还流下了几滴眼泪,增加说服力。
“孟佥事不必如此,是孤想得不周。”
朱高炽一番感慨,孟清和又是一顿惭愧,好不容易告辞出来,摸摸额头,没出汗,掌心却变得冰凉。
为姓朱的打工,果然不是件容易事。
刚绕过廊下,迎面遇上了高阳郡王。
比起在开平卫初见时,朱高煦眉眼间多几分凌厉,身上也带了更多的刚毅和煞气。
“卑职见过郡王。”
“孟佥事不必多礼。”朱高煦亲自将孟清和扶起身,“佥事最近可好?”
“回郡王,卑职一切都好。”
“是吗?”朱高煦挑起一边的眉毛,“孤观孟佥事的气色却不太好,人也有些消瘦。”
“回郡王,卑职一向如此,一天吃上几顿也魁梧不起来。”
朱高煦点头,目光落在孟清和的手腕上,“的确。”
孟清和:“”是应该感谢这位没再说出“小娘”一类的惊人之语?
刚打算托辞离开,又见郑和从朱高煦身后走来,见着两人,先对朱高煦行礼道:“郡王,王爷召见。”
“父王在承运殿西暖阁?”
“回郡王,正是。”
“孤这就去。”
孟清和刚想借机开溜,却被郑和叫住。
“孟佥事,王爷也召见了你。”
孟清和:“”
他今天是走什么运?
第七十四章()
燕王府承运殿西暖阁内,燕王麾下第一大将张玉慷慨激昂的陈词,誓言率兵进驻保定府,像颗钉子一样牢牢扎住,朝廷大军如果敢来,保证戳他们一个窟窿!
朱高煦也是满脸激动,拍着胸脯,大声说道:“父王,请下令儿随张将军一同前往,必定破其锋,灭其锐!”
在场诸将也纷纷请战,主题思想只有一个,朝廷军队敢进河北,必定让其有来无回!
自进了西暖阁,孟清和一直站在沈瑄身边,不出声。
他还没太搞清楚状况,这是誓师大会?朝廷大军打过来了?瞄了一眼郑和,不地道,怎么也该提醒一句。
郑和表示,他去找人的时候,大家的情绪还没这么失控。
孟清和没办法,再多疑问也得咽回嗓子里。比他级别高的都抻着脖子表决心,随大流,举拳头,一起喊就对了。反正他是沈瑄麾下,沈瑄怎么做,跟着就是。
燕王坐在上首,对麾下将领战意高昂很满意,双手向下压了压,室内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决心表过,大佬要讲话了。
“今闻密报,朝廷合兵六十万,将自德州起,进真定,保定,河间三地,以图北平!孤欲以逸待劳,灭其众,夺其军,毕其功于一役。”
简言之,李景隆率领的南军送上门了,必须打!先一步在各战略要冲布置防守,来了全都留下。
众将鼓掌,王爷英明!
紧接着,燕王又抛出了第二步计划。
“此战后,孤欲进德州,下济南!”
总在自家的地盘上打打杀杀不符合燕王做事的风格,必须要走出河北,打进山东!
打下德州,便可截断朝廷大军的退路,顺便接受囤积在德州的军用物资,人员粮食都有了。再下济南,占据河北同南京之间的水路要冲,正式向朝廷展示一下燕军的肌肉。
朱允炆这黄口小儿不是很得意吗?派几十万大军到他的地盘上喊打喊杀,耍足了威风。来而不往非礼也,不往朱允炆的地盘上射几箭,轰几炮,他就不是朱棣!
众将高举双臂,王爷威武!
燕王咳嗽了一声,做了最后总结,“孤奉太……祖高皇帝遗训,必扫除朝中奸佞,清君侧,涤清宇内!”
一句话,彻底暴…露…出了朱棣的野心。
他要进南京,登九五!至于朱允炆那黄口小儿,哪里凉快哪里歇着去吧!
众将再次激—情爆发,王爷英明,王爷威武,王爷千岁!
张玉不喊着进保定了,他要直接去白沟河,上最前线!
据闻李景隆计划在白沟河决战,在此以逸待劳,布下伏兵,不比守城更好?连张玉这样的人都开始“争功”,性子急躁些的更不会落下。
朱能嗓门最大,也嚷嚷着要去白沟河。
徐忠人在真定,陈文吴达两名副将不敢和张玉朱能这样的老资格硬抢,退后一步,充作背景。
房宽虽将后军,到底是燕王靖难起兵之后才投到麾下,有心争两句,被朱能的大嗓门一吼顿时灭火,只能眼巴巴的瞅着。
其他如陈亨,陈晖,滕聚等自然更没力量同张玉和朱能争抢。
场面看似热闹,争夺激烈,实际上,真正要较出长短的只有张玉和朱能两人。旁人都是敲个边鼓,应和几句,顺便向燕王表表忠心,目的就已达到。
张玉朱能争执不下,燕王稳如泰山。
道衍和尚坐在一侧,同样不被菜市场一般的吵嚷声影响。大和尚慈眉善目,视线从众人身上掠过,盯准了目标,微微一笑。
孟清和打了个机灵,头也不抬,下意识往沈瑄身后藏了一下。
藏好,又觉得不妥。
幸好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张玉和朱能身上,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沈瑄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孟清和咧嘴苦笑,他能和沈瑄说,自己被某个六根不净的大和尚盯上了,死活要把他拉进不良…门派?
虽然道衍和尚在永乐朝得了善终,却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也能平安无事。郑和是例外,本身就是永乐帝重用的宦官,否则不会轮到他领船队下西洋。
谁能保证自己也有郑和的运气?
永乐登基之后,道衍为何要住在庙里,死活不蓄发不还俗?
真是因为他心中有佛?
孟清和不信。
如果道衍有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信念,压根不会花费十年多的时间鼓动燕王造反。八成也是为了躲避帝王的猜忌,为了避祸。
想想看,一个和尚,没有家室,没有子女,连族人都和他断绝关系,白天上朝晚上睡在和尚庙,日常娱乐除了为皇帝出谋划策就是念经,这样的人有什么可猜忌的?
永乐帝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和尚为造反事业奋斗终身,再去鼓动其他人造自己的反。
这个可能性极小,朱棣不是朱允炆,道衍的年纪也摆在那里,六七十岁的老和尚,哪里还有那个精力?
所以,道衍安全了,身为宦官的郑和也性命无忧。
孟清和却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他喜欢男人,注定会断子绝孙。可他还有家人,有族人,他还要奉养母亲,为两个侄女备下十里红妆。他要顾忌的事情太多,学习道衍一样“清心寡欲”去住和尚庙?根本不可能。
所以,这个师,他坚决不拜!大和尚的不良门派,他坚决不入!
他还有大好的人生,还有美人相伴,去他的和尚庙!
孟清和低头,假装自己是根柱子,是块毫无特色的布景板。心中默念,别看他,现场这么多的良才,相比之下,他就是一片尘埃。
道衍收回目光,笑意更深。意志坚定,很好。良才美玉,总是要花费些时间才能雕琢而成的。
如果知道道衍此刻的想法,孟十二郎怕是会泪流满面,再找块板砖拍死自己。
装什么低调?!
沈瑄侧身,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握了一下孟清和的手。
孟清和瞪大了眼睛,视线落到沈瑄的背上,目光灼灼,几乎要在沈指挥的背上看出朵花来。
是安慰他?绝对是!
沈瑄没有回头,蹙了一下眉,怎么觉得突然有点热?
场合不对,孟清和不敢太过分,很快收回了目光。左手按住右手,似乎还能感受到刚刚覆在手背上的温热。
张玉和朱能也终于争出了高下,燕王令张玉为前锋,领兵往驻白沟河,以待朝廷大军。朱能虽不甘心,到底性格豪爽,前锋争不到没关系,只要有仗打就行。
前锋争夺战告一段落,燕王于有条不紊的下达作战计划,众将一一领命。此战胜负至关重要,无论私下里有何种心思,现在必须拧成一股绳。要争个长短,必须等到战役结束,燕军胜利再说。
身为副将,沈瑄率领的燕山后卫将随张玉开拔。另一副将郑亨稍慢一步,先往真定汇合徐忠的前军,配合张玉的前锋部队在白沟河张开口袋,等待朝廷军队踏进陷阱。
孟清和被分派的作战任务是为大军押运粮草,据悉是沈指挥亲自下令。
“运粮就运粮,也没什么不好。”
仔细想想,这也是沈瑄在照顾他。从北平到白沟河,一路都是燕王的地盘,除非朝廷军队会飞,否则,运送粮草的队伍基本不会遇上任何危险。
两名提调官都是孟清和的熟人,当初在王府,大家还曾一起撸胳膊挽袖子,为几个数字几担粮食争执不下。孟十二郎以跨时代的智慧彻底震撼了众人一把,后遗症就是,一旦燕山后卫的提调官遇上任何与数字有关的问题,都会拿着本子来找孟佥事。
能者多劳,在孟佥事这里得到了最真实的体现。
燕军秣马厉兵,整军出发。
德州的李景隆同样没闲着,在六十万大军到齐后,开了一场誓师大会,痛陈燕王的种种不法,对朝廷的种种不忠,配合他正气十足的相貌,成功激发了南军的士气。
武定侯郭英,安陆侯吴杰,都督平安和瞿能分率各军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