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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到后海附近的一个胡同里,停在赵辉的四合院门口,院子里已经摆好了酒,冰镇扎啤,煮盐水毛豆,炸臭豆腐,还有一碟江北风味的油炸金蝉,都是夏日下酒的好菜。
没有虚套,没有客气,三人坐下之后就开始喝酒,连干三杯之后赵辉开始说话:“兄弟,在你最危难的时候我没帮你,这是我最内疚的事情,但是希望你能理解,我是身不由己。”
刘子光说:“换我在你的位置,也会那样做,既然我们现在能坐在一起喝酒,”就说明我从没怪过你。”
赵辉说:“你的冤案已经平反,负责这个案子的江北中院一干人等全部下岗,省高院负责复核的人员也停职检查,涉嫌杀人灭口的万自豪已经被依法判处死刑,谭志海死在了美国,徐纪元已经是废人,陈玄武在加拿大被人杀死,玄武集团破产清盘,这些结局你还满意吧?”
刘子光说:“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他们的死是罪有应得,而不是因为加害了我就必须得死,如果因为我现在的身份而处理他们,那法律的存在还有必要么?”
赵辉哈哈大笑:“果然有见识,我已经跟不上你的思路了。”
刘子光举杯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喝酒。”
三人喝了一杯,刘子光又问道:“怎么没见胡清凇。”
赵辉说:“他出家了,北京龙泉寺当和尚去了。”
刘子光吃了一惊:“为什么要出家?”
“还能怎么着,看破红尘呗,马峰峰连他都不放过,强取豪夺把他2%的股权给拿走了,还让税务局上门查账,开出一百亿的罚单来,这不逼着人往绝路走么。”
“难道出家就能躲过劫难么?”
“或许是寻求心灵的宁静吧,胡清凇这些年来就一直潜心研究佛法,悟透了很多道理,他在出家前还设了个局报了一箭之仇,让马峰峰在蒙古承包煤矿的项目上损失了几十亿美元,这可都是实打实的资金啊。”
刘子光来了兴趣:“他怎么做到的?”
“其实很简单,利用马峰峰的贪念而已,胡清凇早已算到了马家的势微,这个局设计的天衣无缝,根本无解,蒙古方面出手的也是权贵富二代,还有一些法西斯组织什么的,就算马京生还在位子上都不一定能轻易摆平,更何况他已经下台了,所以马峰峰只能认栽,这就好像打了一辈子鸟,最后被小家巧啄瞎了眼,他这口恶心气我看到死都咽不下去了。”
“马少爷人在哪里?”
“大概在哪个酒吧醉生梦死吧。”
“能找到他么?”
三里屯某酒吧,马峰峰正趴在吧台上,面前摆着一排威士忌杯,都是双份的量,他已经喝了很多,醉眼朦胧,但还觉得不够,他要用酒精彻底的麻醉自己,忘记一切烦恼和忧愁。
他身上有一张检测单,上面的结果是hiv阳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就患上了绝症,难道这是上天对自己纵情声色的惩罚?
父亲退休以后,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各种病也跟着出来了,整天往305跑,这段时间马峰峰充分感受到了人走茶凉,世态炎凉,他只恨自己当初贪玩没走仕途,要不然马家也不会败的这么快。
一切都晚了,最后一笔流动资金也丢在了蒙古的大漠戈壁,那帮成吉思汗的后代宰起人来比他们的祖先还狠,手段之卑劣粗暴,连马峰峰这种强取豪夺惯了的都自愧弗如,他恨,恨那帮抢了自己钱的鞑子;恨夺去了父亲权势的那帮政客;更恨传染给自己艾滋病的那个婊…子,虽然至今他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人传给了自己。
忽然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马峰峰醉眼朦胧,指着来人说道:“小明咦,这个是谁?刘子光!”
12…106省亲(。com)
马家虽然在老太爷去世后就开始走下坡路了,但烂船还有三斤铁,关于刘子光的消息马峰峰也略知一二,这家伙非但没死,还鬼使神差的控制了一个国家,摇身一变成为总理,正儿八经的跑来中国友好访问,马峰峰心里的这个憋屈和愤慨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
他刘子光算什么东西,二线城市工人家庭出身,不论从家世,学识,眼界还是个人能力,都比自己差了十万八千里,可现在人家是高高在上的贵人,自己却沦为命运的失败者,这到底是为什么!
谭志海莫名其妙的被人勒死在波特兰,徐纪元患上了怪病,就在自己也屡次遇险,汽车的制动装置被人破坏,家里的浴缸突然带电,马峰峰知道,这些都是刘子光派人做的,他想让自己死!
“丫挺的,我和你拼了!”马峰峰抄起一个啤酒瓶在吧台上磕碎了就要扑上去,早被关野一把掐住了脖子,酒吧里一阵骚乱,这家店的老板也是北京城里有名的人物,此时正好在酒吧里和朋友谈生意,见到状况赶紧上前打圆场。
“怎么着哥几个,不给我面子是吧?”老板谈笑风生,不怒自威,身后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东北汉子,那是他自信的源泉。
“没你的事,一边歇着去。”关野扭头冲了他一句。
“哟呵,小丫挺的还挺横,知道哥哥是谁么!弄死你都没人管。”老板这话不是吹的,他和京城娱乐圈几位大佬都挺熟,尤其是经常上春晚演小品的一些大腕,那都是演艺界的牛人,和政界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只要是道上混的,基本上没人敢在他的酒吧里闹事。
“他也是为你好,乱管闲事小心把饭碗砸了。”赵辉懒洋洋的说道,老板扭头看了他一眼,不认识,但眼熟。
混这一行的都讲究个眼力,老板察言观色的本事也不弱,仔细打量之下,看出闹事的这几位气场都挺足,看来有一定的背景,但马少在自己地盘上吃亏总归不是事,他上前一步道:“有话好说,别动手,先把马少放下。”
老板有定力,他身后那几个打手耐不住性子了,“操,还敢在这儿撒野,我废了你丫的。”
关野也不搭话,很不耐烦的撩起了自己的t恤下摆,露出合成材料的92式手枪套。
打手们立刻偃旗息鼓,举着双手慢慢向后退,京城不比别处,喷子这种玩意是严格禁止的,就算家里有也不敢露白,那是要命的事情,对方这个阵仗很明显了,是吃官饭的。
关野回头看了看刘子光,刘子光一指洗手间方向:“那边清静,我和马少爷聊两句。”
他们几个带着马峰峰向洗手间去了,老板拿起了电话:“王队,我有个情况要反映一下。”
洗手间里,刘子光并没有打马峰峰,反而给他递了一支烟,还帮他点燃了。
“马少爷,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么?”刘子光平心静气的问道,还帮马峰峰整理了一下衣襟。
一张化验报告飘落在地,刘子光捡了起来瞄了两眼。
“我不知道!”马峰峰一把抢回了自己的艾滋病化验报告。
“其实你这个人本性不坏,豪爽讲义气,如果你生在江北市某个工人家庭,或许我们还会成为朋友,但很不幸你生在了马家,锦衣玉食,是被人惯着长大的,从小到大没受过挫折,这才是你最大的错误,你投错胎了。”
说着,刘子光向关野搓了搓手指:“带钱了么?”
关野掏出两张一百面额的纸币递过去。
“就这些?”刘子光不满道。
“不好意思,我主要用卡结账。”关野说。
“我这里还有一点。”赵辉递过来一张五十元的钞票。
刘子光这才满意,把250元塞在了马峰峰的领子里:“怎么也算相识一场,这点钱不多,不够你看艾滋病的,就留着喝两杯酒,反正喝一杯少一杯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根本不屑再看马峰峰一眼。
三人出了酒吧,老板呼叫的治安大队还没到来,直到刘子光他们消失在夜幕中,早已等在一旁的公安干警们才一拥而入,宣布查封这家酒吧。
老板愁眉苦脸,这才意识到今天碰到了真正手眼通天的硬茬子。
第二天,西萨达摩亚王国总理一行乘飞机抵达江东省城,省委郑杰夫书记亲自到机场迎接,随后江东省经贸代表团与总理阁下在省会展中心进行了友好亲切的洽谈,我省红十字会表示,向西萨达摩亚无偿捐赠价值一千万元的医疗器材和常用药品,总理阁下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这是江东新闻的内容,但新闻并没有播发西国总理在表达谢意之后的话:江东省还有很多没有医保的老百姓看不起病,我希望慈善机构先解决好这些事情再去外国献爱心。
经贸洽谈会上还达成一项出口意向,我省政协委员,企业家皮天堂的贸易公司将在西萨达摩亚开设汽车销售网点,专营省内生产的轿车、客货车等。
会谈后,总理阁下携夫人访问了江东医科大,医科大校长向曾在本校学习过的总理夫人授予了名誉博士的学位,并补发了她的本科以及硕士学位证书。
随后,总理一家回到夫人的故居,省委家属大院,记者们全被挡在了大院门外,谁也不能打扰他们一家团聚了。
宽敞的客厅里,袁家老太太的黑白遗像高高悬挂,袁梓君和袁小军姐弟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如何开口。
袁梓君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被免予起诉,为什么已经收回的老房子又能住了,为什么判了十年徒刑的弟弟都能释放回家,原来都是为了今天的“外事活动”啊。
大张旗鼓惊动了整个江东官场的“外事活动”却是自家的女儿和女婿回家而已。
自以为阅人无数,火眼金睛,却远没有女儿的眼光准,挑了女婿是人中龙凤,大大的贵人,袁家能死里逃生,还不是仰仗人家的恩赐,可笑自己当初还找到刘子光的母亲,委婉的施加了压力,让刘子光离开自己的女儿,想起来真是惭愧的无以复加。
“亲家,我们你们赔礼道歉了。”袁梓君站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
刘子光的父母也赶紧站起来:“使不得。”他们并没有因为亲家的落魄而看不起对方,更没有因为自家儿子的得势而得意洋洋,人活一辈子图个啥,够吃够用,儿孙安康晚年幸福比什么都强。
袁小军在监狱里蹲了一段时间,气焰远没有以前那么嚣张了,本来他的层次也只是省城官二代的级别,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现在已经完全被外甥女婿的气场震慑住,乖乖的坐着连话都不敢插,只顾着笑,脸都笑麻了。
“妈,您以后准备怎么过?”方霏问道,母亲虽然被免予起诉,但是官复原职是不可能的,公职也不可能恢复,孤身一人在省城,连个依靠都没有,这日子真的不好过。
袁梓君苦笑一下:“妈想过了,去江北和你爸爸一起过,你爸爸是好人,我欠他太多了,该补偿一下了。”
“应该的,应该的。”袁小军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又眼巴巴的瞧着外甥女,“小霏啊,能不能帮舅舅安排一个工作,舅舅想通了,今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绝不会给你和总理添麻烦的。”
方霏看看刘子光,刘子光点点头。
“回头让朋友安排一下吧。”方霏说。
“那太好了,谢谢了,谢谢了。”小舅舅诚惶诚恐道。
这顿饭是在家吃的,大家一起包饺子,大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