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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崽利索的点了火,冯玉梅狠狠的吸了一口,方才开口道:“裴小姐,不介意我抽烟罢?”
静云略略蹙了眉头:“请随意。”
冯玉梅笑了笑,随手便把香烟搁到一旁的烟灰缸里头,又从手包里掏出一只黑盒,弹开了盖子,对着镜子端详起来:“裴小姐,这半年,我过的怎么样,想来你也瞧见了,那是一点也不好。君濠去了日本不久,我便追了过去当然了,许是你也没兴致去听,我们在日本究竟是怎么过日子的。”
静云没有抬眼看她,只是望着手边的黑咖啡道:“冯小姐,但凡有什么话,还请直说罢,我也不好在外头太久的,一会便要回家了。”
冯玉梅蠕动着干裂的嘴唇,苦笑道:“是了,如今你是少帅夫人了,又哪里好跟我们这样的人多接触的。倒也不是旁的事,还是君濠的事。他到了东京以后,日子也很不好过。原来是走的官费的名额,却不想,北平那边不声不响的便把助学金给停了,又时常有地痞流氓上门滋扰生事,怕是这书,他也念不下去了。”
第147章 生辰(四)()
沉吟半响,静云方才缓缓开口道:“抱歉,我怕是什么忙也帮不上呢。”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君濠离开上海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么?”冯玉梅略略有些激动了起来,那双粗黑的假睫毛瞬间也被抖落了下来。
静云压抑着心下暗涌的情绪,淡声道:“或许有什么是我不知晓的,可是总归,我也不想知道太清楚了。有些事,我倒是宁愿忘记了才好。”
“我倒是不怕告诉你,这几个月对我而言,比几年都要难过,我甚至都去舞厅做舞女,只为了帮着君濠捱过这段日子。可是张家少帅,实在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肯放过我们,乃至如今,实在是没法子,我这才偷偷回了上海,来找你。君濠离开上海那一日,发生了什么事,我想我许是比你更清楚一些。是了他确实是对你失了礼数的,可是裴小姐,君濠那样一个谦谦君子,突然变成那样,你就不疑心么?”冯玉梅说着,声音也有些颤了。
静云倚在木椅靠背上,桌布下的手,早已暗暗撺成了一团。她的心肺好似被什么啄食着,一股潜藏在心下许久的不安感慢慢渗透了出来。
“你说吧,我听着呢。”静云啜了一口咖啡,她觉得有些苦冷。
冯玉梅叹了生气,凝视着静云片刻,方才开口道:“君濠原先是在为谁做事,想来你也是晓得的。可是他的品性,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是清楚。那一日,他是被人下了药的,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他们下的一盘棋罢了。裴小姐,就连你也是这棋局里的人呀!”
静云暗暗倒抽了一口冷气,脸上有些发僵:“无由来的话,我也并不是一定要信的。这世间许多的是非,都是由此而来。”
冯玉梅笑了,笑的全身都有些发颤:“裴小姐,你这是在逃避么?呵呵,如今我们是天壤之别,你在天,我在地,我也没什么理由好再来诓骗你什么。还请你仔仔细细的想一想,这前因后果,就定然知晓,我到底是不是在胡扯了。”
“况且我也实在是没法子了。如今君濠在东京怕是也要呆不下去了,如果你不帮帮他,也真就无人可帮他了。”冯玉梅边说,边扯了绢帕抹着眼角。
“说说看,你想要我帮他做些什么。”静云迟疑的应着,冯玉梅的话,在她心底已是掀起一阵万丈波澜来了。
“还请你帮忙想办法,君濠需要一张入沪的通行证。现下非常时期,他若是想要回上海,怕是十分的困难。”冯玉梅开口道。
静云垂下头来,笑着摇了摇头:“你这样来找我,君濠知道么?”
冯玉梅的面色渐渐泛了白,她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我只说回上海,想想法子”
静云起了身,拿起架子上的丝巾道:“请容我再考虑几日罢,如今的情势你也晓得的,入沪通行证的颁发是有限的。”
静云径自走向了大门,冯玉梅忙跟了上来:“裴小姐,你要相信我的话,我现下绝无骗你的理由。下月初是开船的日子,一样的时间,我在这里等你。”
静云并没有回头,她那袭飘飘曳曳的灰色大衣,转瞬就被街口的霓虹灯给淹没了。冯玉梅看的有些发了愣,裴静云到底也是变了的,可是哪儿变了,她好似一时又说不清楚了。
第148章 生辰(五)()
张公馆侧楼,一楼小厅,炉上熬着热浓的咖啡,咖啡壶热烈的沸腾着。静云才进了门,就瞧见书言在那儿坐着,好似是在等她。
“回来了?”书言倏地从沙发上立了起来,接过静云身上的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静云望着书言,本没有做声,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我今日出去寄信了是给鸿弟的信。”
“恩,我知道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彩莲同我说过了。”书言柔声道。
书言边说,边细细看着静云,她今日发鬓梳的很是齐整,脸上倒是难得抹了一点胭脂,那脸本就白皙,如今瞧了,倒是犹如贵妃醉酒一般,略略有那么一些朦胧之意了。
“印象里,只有拜堂那一日,才见你抹过胭脂。这平日里瞧你妆扮一次,倒当真难得了。”书言笑道。
静云淡声回着:“这几日身子不大清爽,人也瞧着气色不好,出门便抹了一些,也省得有人看了要说闲话。我从前倒是甚少在意旁人怎么看,可是如今看来,倒是我先前不懂这人情世故了。毕竟处处都有有心人在留意,还是谨慎些为妙。”
“听你这话的意思,怕是还是有些为着上次的事在置气了?不过这样也好你倒是头一次与我说这样的气话,我反倒心下欢喜的很。”书言笑道。
静云略红了脸,只道:“我今日有些累了,有什么话,改日再谈罢。”
书言笑了笑:“我正好还要去司令部一趟,你好好歇息罢。我着人在你床头装了一个小铃,但凡你要唤彩莲来,按一下便是了,也省得你有时还要跑下楼一趟。”
静云望着书言那双使人看的心都发软的双眸,不禁说道:“劳你费心了,可是这样晚了还出去,那你呆会还回来么?”
话才出口,静云又有些后悔了,这话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怪叫人别扭的。书言上前,轻轻搂住了静云,温热的呼吸在静云耳边流转着,挠的她有些痒痒的:“你若是叫我留下,我便不去了。”
静云的双唇紧紧的抿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跟你闹玩笑呢,你莫不是当真了。太晚了,该是不回来了的,你早些歇息罢。”书言笑着轻刮了静云鼻尖一下,而后随手抓了外套,便出门去了。
夜深了,寒意越来越浓,空气冷凝得像已对水珠子浮在低空。
静云上了楼,捻亮了卧室的蒂凡尼台灯,从枕下取出了那枚瑞士怀表,“铛”的一声,表盖开了,她伸出手来,轻轻抚触着上头“书言”两字,指尖有些冷的发痛。
寒气将窗户推开了来,一阵寒风入室,静云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她只得起了身来,裹了一件外套,走到窗边将窗门关上,白皙的脸冻的有些凝红了。
静云想着冯玉梅的话,又想起了林君濠,心下有些发酸、发苦起来。某种不可言明的痛苦早已酝酿在胸中,本是糊模的一团,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现下显然是又慢慢感知到了。
她的心起了痉挛,而后慢慢颤粟了起来。是了,那一日的事,她怎么会没疑心过她甚至想起了姆妈、鸿弟,心下隐隐约约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这让她更是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好似深深陷入了无尽的深渊里头。
第149章 生辰(六)()
一早,静云刚梳洗好,就瞧见知画来了。见她穿了蓝绸的新款欧式长衫,袖子往上,是一圈蕾丝小小地束着手臂。因着有孕在身,这明明宽松的长衫,腰身处是当真小得一点空隙也无了。静云微微一笑:“今儿个你起早了。”
“可不是嘛,想着今日该是你生辰,我这颗心呀,早就飞出去了,屋里哪呆得住。倒是给寿星拜寿来了。”知画边说,边作了一揖。
静云轻笑了一声,忙将她扶起:“如今你可是有了身子的人,当不起这样的大礼来。”
两人正说话着,只听得楼下院子里有些吵嚷,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今日生辰的寿星去哪儿了?怎么这样难见一面的。”
静云一听,连忙去了楼下开门,如意、上官月娟都已是到了楼下了。如意一见静云便道:“这个书言,竟然也不事先通知家里的,这样大的事情,倒是叫我有些措手不及了,礼物也没好好准备着,当真有些心下过意不去了。”
静云笑道:“这倒也不怨他,不过是我自己觉得无非是个小生辰,也不是整十的生辰,也不是一定非要庆祝不可的。说起来,若是闹着过生日,可不是显得我自个有些寒碜了。”
上官月娟笑道:“这话我可不敢苟同,这但凡进了张家的门,大小都是生辰,怎么也该热热闹闹不是。”
知画忙道:“就是就是,月姨说的在理。”
静云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只是绞着手绢:“不过是一个小生辰,惊动了这样多的人,真叫我感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了。”
如意笑吟吟道:“诶哟,静云,都是一家人了,还什么感激不感激的呢。走罢,夫人还在前面等着呢,今儿个我们也得一道乐一阵子呢,虽说是个小舞会罢,可是总归是你作主场的呢。”
说着,如意拉了静云的手就要朝大厅去,知画忙道:“如姨,且等一等罢,嫂子还没换礼服呢。”
如意一拍掌道:“诶呀,瞧我急的,都忘了这茬了。就是了,寿星嘛,今儿个怎么也该穿一个热闹的样子来才好。”
知画笑了笑:“嫂子,这个你倒是不用费心了,衣裳我都帮你备好了,咱们一道上楼去换罢。”
知画又将静云簇拥到二楼卧室去了,静云笑道:“倒真是要叫我心下过意不去了,这宴会你来操办,连礼服都帮我想的这样周到,可真亏得有你在了。”
知画嫣然一笑:“嫂子,你呀,净顾着客气了,快来穿上看一看罢,这可是我昨儿个特意去穆克特时装店,找阿尼亚按着你的尺寸改的礼服呢。”
静云伸了手,慢慢将礼服展开,却见是一件月白的绸缎长裙。这绸又亮又滑,窗边的阳光一照,衣服里就隐约透出一层云彩般的柔软光芒来,更是衬得静云肌肤胜雪。这裙子长齐了脚背,再加上一双高跟皮鞋,但凡人移了一步,这裙摆就小幅的摇曳着。
知画甚是满意的点头笑着:“到底还是嫂子人美,这简简单单的一身,便是光华难掩了。”
知画对着静云转了一圈,又从花瓶中将白玉兰折下,插在静云鬓边,笑道:“真当是九天玄女下凡尘了。”
第150章 生辰(七)()
知画与静云只是一到大厅,诸人便都不由分说的围簇了上来,个个欢喜道:“咱们今日的大寿星可来了。”
大厅里头早已陈设了许多的郁金香,还夹着些许白玉兰,半空悬了细细的彩色条纸,又在里间高悬了好几盏大红的宫灯。大厅中央的紫檀案上,放着一副三仙祝寿的苏绣。这绣品下头皆用红色绸缎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