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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一眯了眯眼,似乎正在考虑,身后,忽的传来杜恒的声音:“阿一,就带她一起去吧,我这里暂时也没人能腾出来照看她。”
声音刚刚落地,我就看到杜恒从我们身边快步走了过去。
看他走路的姿态,看得出他也是心急如焚。
我脑袋里的晕眩感还在,走路都走不大稳,沈天一见状,二话不说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直觉地开口拒绝,沈天一一句冷冷的“那就留下”,让我不敢再出声。
许是昨晚本就没有睡好,又也许是失血太多,我渐渐地感觉视线有一些模糊,再次感觉到清醒的时候,人已经在一架直升机上。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包扎过。
沈天一见我醒了过来,眸中忽然闪过一道类似悲悯的情绪。
我刚想出声问他,他却低低地来了一句:“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
我抖着声问他。
“爆炸发生的时候,景盛就在爆炸源附近,很可能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一阵收缩,眼泪就这样止不住流了出来。
杜恒可能是受不了我的眼泪,出言安慰:“景盛那小子是九命猫妖投胎,九死一生,还有那一生不是?他对你的执念那么强烈,舍不得死的。”
泪眼婆娑间,我看了杜恒一眼,他脸上的笑容还在。
不知为何,之前还觉得他笑起来不像好人,可这一刻却莫名让人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飞机降落。
降落地点离事发的酒店还有一定距离,外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根本就不容任何人靠近。
滨海酒店是盐城最高的建筑,位于东海之滨,此刻,这座地标性的建筑正浓烟滚滚,而且不同的楼层还隐约有火光闪现。
刚下飞机,就有个士兵迎面走了过来,他站在杜恒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杜恒向前走了一步之后,那人就在他耳边低语,看样子应该是在汇报情况。
这个杜恒,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转头以眼神询问沈天一,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我们以眼神交流的时候,杜恒已经听完汇报,走了过来。
他言简意赅地把现场的情况转告我们:“事故原因还在调查,现场情况依旧很不稳定,二次爆炸时有发生,救援很难展开,目前伤亡人数还不确定。目前,从现场救出来的人员中,没有景盛。”
顿了顿,他又故作轻松地道:“不过,现在的情形,也许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你们知道,大多数从里面抬出来的,都是死人。”
听到杜恒的话,我的脑袋几乎是一片空白。
沈天一倒是比我冷静许多,还记得问杜恒:“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么?”
杜恒意有所指地指了指我:“看好她。”
沈天一显然不愿意就这么被大材小用:“我曾经受过专业训练,我也能”
“专业?你能专业得过他们吗?”杜恒伸手指了指那些拼命救援的消防官兵,神色里是罕见的严肃,“不要亵渎他们的职业,也不要亵渎他们拼命保护的,你作为一个普通市民的生命!”
我这才知道,原来杜恒脸上没有笑容的时候,居然是这么可怕。
我难得冷静的脑袋在这时候忽然变得清晰起来,我想起了之前沈天一在飞机上对我说的那句话。
“你说,爆炸的时候,景盛就在爆炸源附近,那是不是说明有人见过他?”
沈天一也是被我问得愣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杜恒。
看来,这个消息的来源他也是第二手的。
杜恒忽的沉下眸子看我:“景盛还真是说的没错,你偶尔也会有很聪明的时候。”
我不知道他这是赞扬,还是讽刺,我也没有心思去关心他话里的深意,只是固执地把问题又问了一遍。
这一回,杜恒没有顾左右而言他,他说:“是景柏霖说的,他被救出来了。”
景柏霖没死?我忽然觉得有些崩溃。
为什么,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却生死未卜?
老天,你就这样不长眼么?
然而,杜恒接下来说的话更让我震惊:“景柏霖说,是景盛把他从爆炸楼层推下来的,下面刚好是一个泳池。”
我含着泪逼问:“那景盛自己呢?他既然知道下面是泳池,为什么不一起跳出来?”
“时间不够,他只能选择自救,或救他。”
所以,他选择了救景柏霖?
“傻子”
我忽然想起了我和沈曼被沈涛一起推到高楼边缘,让他做选择的那一次。
那一次,他舍弃了我,而这一次,他舍弃了自己。
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这种无私的傻子啊,可偏偏,我还没有理由去责怪他。
杜恒笑了笑:“他一直就是这样一个人。”
顿了顿,他又对我说:“以后如果有幸再遇到,记得善待他。”
那时候,我不明白杜恒说的这句话里面的深意,我只感觉到心灰意冷。
连杜恒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看来景盛这一回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泪水已经流干,我反而感觉冷静了下来,只不过冷静之后,是一片空荡荡的荒芜寂静。
杜恒挂在腰间的对讲机在这时候传来声音,他走了出去,不知在说些什么,看样子,是在指挥着什么。
我手里拽着景盛的钱包,如行尸走肉一般任沈天一拉着走,刚走了几步,杜恒却去而复返,把我们叫住了。
我木木地回过身,却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来放在我手心:“这是景盛让我交给你的第二件东西,本来说要等他回来后亲手交给你的,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意外。他做事就喜欢把结果考虑到最坏,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没想到这一次”
我一听,顿时像是触了电似的收回了手,朝着他大喊:“不是还没找到他么?!怎么就是最坏的结果了!!他还没死!!他还没死!!”
杜恒却是不容我拒绝地把我的手又拉了过去,然后又把那个东西放在我的手心里。
“小姑娘,我现在必须去现场,景盛交代我做的事一共就这么几件,我不想言而无信。”
言下之意是,他进去之后,也不确定他自己是不是能活着回来?
这一回,我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杜恒见我没有再抗拒,朝我笑了笑,然后向我行了个军礼之后,毫不迟疑地转身坐上了早已在一旁恭候多时的消防车,离开。
等车子开出去老远,我才记起来低头去看他最后塞在我掌心里的东西。
是一枚发卡,兔子的造型,看起来很像是很久以前我借住在外婆家时,我弄丢的那一枚。
记忆有些遥远,我隐约只记得是在一个雨天,我好像跟什么人吵架了,然后摔了一跤,才把发夹弄丢的。
可是,景盛怎么会有这枚发夹?我愣愣地看着手心里的东西发呆。
沈天一却在这时候忽然出声:“听说,景盛在被景柏霖收养以前,被拐卖到了山里,好像就是你外婆的那个山村。”
沈天一这么一说,我记忆里好像有许多被我遗忘的细节开始慢慢回笼。
背着我上学的瘦小肩膀,拉着我过河的小小手掌,还有那一张早已在时间的洪流里慢慢变得模糊的稚嫩脸庞
慢慢的,我脑海里那张属于男孩的脸忽的和景盛的男性脸庞重叠起来。
赵铁生小哑巴!!
我做梦都没有想过,景盛居然会是那个我年幼时,在外婆家里遇到的那个小哑巴!!
是的,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是个哑巴,因为他从不曾开口同我说话。
我在外婆家里借住的那两年,直到我爸妈接我离开,他都没有同我说过一句话。
当时有很多同年的小孩儿都叫他哑巴,我就以为他真的是哑巴。
那么那天晚上,在去往外婆家的路上,景盛口中的那个小包子,是我吗?
他说我无情,说我失信,说我把他忘了,可明明是他,没有等我回去就
他们说他在爬山的时候,失足从山顶摔下来,摔死了。
我还去给他上过坟的!
后来,我回家后大病了一场,爸爸非要说外婆那边的山里不干净,就再也没有让我去过,就算后来他和妈妈过年过节回去,也坚决不带我去。
时间久了,我也就淡忘了。
我手里紧紧捏着那枚发夹,心里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沈天一许是看我有些奇怪,好心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临时帐篷:“要不要去那边坐一会儿,休息一下?”
我茫茫然抬头看他,问:“沈天一,你会记得才八九岁时发生的事么?”
“记得,不过并不完整,要看是什么人,什么事了。”
“那有什么人,让你惦记了二十多年,即便分开了,都不曾忘记的吗?”
沈天一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没有。”
是啊,没有才正常吧?
那么小的孩子本来就没什么定性,喜欢的东西都可以一天变一个样。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景盛,为什么会对我念念不忘?
就因为我的“接济”?
可是,他应该很清楚,我当时给他送馒头和水,只不过因为我不愿意去上学,感觉到寂寞,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我又想起那天晚上,当景盛提起“小包子”时的语气和他脸上的表情,当时只觉得有些嫉妒。现在想想,我恍然,是不是其实从一开始一见钟情的人,不是我,而是景盛。
他从我们在新生见面会上的那天就已经认出我来了,所以他默许我接近他,追逐他,最后成功地赖上他。
不是因为我够坚持,一切,只是因为他默许。
沈天一的声音在这时候从我的头顶轻飘飘地传了过来:“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爱你,只有你,一直看不清。”
我看着手心里的那枚发夹,眼泪已经停不下来:“大概是一叶障目。”
杜恒说的没错,我一直在用眼睛看用耳朵听景盛这个人,却唯独没有用心去感受过他。
旁人都看得明白的事,我却始终看不透。
“沈天一,你说过,最迟天黑以前,他就会回来的吧?”
这一回,沈天一没有回答我,他只是忽然看着不远处的另一个临时帐篷,目光如炬,表情狰狞,像是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大干一架似的。
我顺着他的视线朝那头看去,居然看到了景柏霖。
就在我心绪不宁间,沈天一已经像一头猎豹般,身姿矫捷地冲了过去。
大概是大家都忙于救援,景柏霖这个幸存者周边并没有什么人看着,而他腿受了伤,行动也不是很方便。
看到我和沈天一,他神色如常,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没想到,他却只是平静地转过头去,就跟没看到过我们似的。
沈天一红着眼冲了过去,单手提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道:“姓景的,你欠沈曼的,每一分我都会向你讨回来!”
“沈曼?”景柏霖扯起嘴角笑,“怎么样,毒瘾犯了,滋味很不好受吧?其实何必要戒,人生在世,本来就不过一场虚幻,太清醒的人往往最痛苦。”
沈天一本来就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