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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彪必须尽快统一国内的共识,哪怕是承认两广、云贵特殊自治也是可以接受的。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通过宋教仁的从中努力,宋彪在1911年的元旦之前和孙逸仙先生在通州正式见面,双方见面的时间约定在1910年12月25曰,孙逸仙乘船抵达天津后,再转乘火车进入通州。孙逸仙坚持自己的原则,还是不能承认中国的帝制,他也拒绝接受蔡元培此前安排会谈时所提出的一些礼节上的要求,即便如此,宋彪还是同意见面。
这天下午,宋彪专门空置出三个小时的时间和孙先生会谈。
宋教仁陪同孙逸仙一起过来,在宋教仁建立中国明煮党后,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公开化,但至少还能算是来往颇多的旧相识,由宋教仁从中引介孙逸仙和宋彪见面也是比较合理的安排。
在此之前,宋彪已经派自己的特使蔡元培和在广州会谈了两次,孙逸仙上午抵达通州之后,同临时内阁总理唐绍仪也举行了一次会晤,所以,孙逸仙此次真正要和宋彪商谈的东西并不多,两人会晤也更多只是一种代表革命成功的象征意义。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争论,宋彪选择在会客厅和孙逸仙见面,在宋教仁和孙逸仙都先行抵达后,他才在一等侍从武官蒋作宾的陪同下前往会客厅。
帝国中央军总司令部位于通州的西海子公园,前身是户部衙门的塔园,也就是户部衙门官员休闲度假的疗养地,其名称来源于园内的千年古塔燃灯佛舍利塔,该塔始建于南北朝时期,距今已有1200年的历史,唐代以来,历代皇家都有重修,尤其以元清两代重修的工程最为浩大,清康熙35年重修之后,该塔高56米,十三层塔上共有2232枚铜铃,清风吹拂之时颇有悦耳之音。
宋彪自己就非常喜欢到塔上远眺,他经常要去的会客厅则设置在舍利塔南侧的临渊轩,也是典型的传统水榭楼台的双层建筑,此时改称“光复阁”。
宋彪到了光复阁之时,宋教仁和孙逸仙正在会客室里静静的等待着,见到宋彪,宋教仁就迫不及待的起身参见,他既然承认宋彪为帝国的皇帝,也承认了君主立宪制度,他还是要正规的行躬身礼。
孙逸仙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宋彪,心情可能很复杂。
宋彪也没有介意孙逸仙的这种“无礼”,很大度的走过去和宋教仁握手,随即也和孙逸仙握手,客套了几句之后便请他们上楼,到楼上的小会客室会谈。
光复阁经过了改修,二楼的楼廊安装了封闭的玻璃屏风,即便是在这样的寒冷季节也可以自在无碍的观赏西海风景。
在二楼的会客厅里坐下来,等两名女侍端上茶水和点心,宋彪继续请宋教仁和孙逸仙喝茶,直到女侍们将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和蒋作宾陪同在旁时,宋彪才和孙逸仙说道:“在推翻满清统治的过程中,孙先生劳苦功高,堪称是发起革命号召的第一人,我非常钦佩。对于孙先生所提倡的三明煮义和地方自治精神,我都有所通读,颇受启发,今天能够克服很多困难和您正式的相见,我还是非常高兴的。在光复革命和共和革命之间,我们存在着很多的分歧,但我认为这些分歧其实不重要,从大的方向上来说,我们的目标仍然是一致的,我们都是要取缔西方强加在我们这个民族身上的各种不平等的枷锁,都是想要建设一个富强的中国,复兴一个伟大的中华民族,都是想要让百姓享受到基本的政治权利、富裕的生活和普及的人民教育。和我们的目标相比,我们的分歧显得很渺小,微不足道。所以,我在此时和您见面,正是想要携手共建一个共同的伟大理想。”
听了这样的话,孙逸仙显得很沉默。
他其实是一个非常艰苦的人,一个非常执着的人,他很累的坚持到现在,终于推翻了满清,结果却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国家的军队和政斧又都成了宋彪手中之物,而宋彪也成了新的皇帝。
他不能接受的地方有三点,第一,革命虽然成功了,他此前所有的许诺都成了泡影;第二,同盟会一无所得;第三,他担心皇帝的存在会继续阻碍中国成为一个自由平等的国家,而这才是他为之奋斗的目标。
即便宋彪说了一番很漂亮的话,孙逸仙还是有点无动于衷,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又觉得痛苦和失落,他失落是因为同志们正在不断的离他而去,转投到光复会的怀抱。
甚至连黄兴在这些曰子里也和他渐行渐远,有意接受宋教仁的邀请加入明煮党,参加国会。
参加国会是好的,但孙逸仙感到愤怒的是这种背叛自由革命的方式和代价。
孙逸仙原本有很多非常激烈激昂的话要当初痛诉,甚至做好了被宋彪抓捕羁押的一切准备,只是在听了宋彪的这番漂亮话后,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见孙逸仙不说话,宋教仁为之着急,看着孙逸仙却不知道该如何提醒。
宋彪倒是不着急,他和孙氏之间就像是在下棋,对方不知如何应对总要多想一会儿,他显得很平静的喝了口红茶,继续等待孙逸仙的回答。
等宋彪将茶杯房下来,孙逸仙才忽然道:“我以为国人所说的共和革命是不对的,我们同盟会所坚持的不仅是真正的共和体制,还是更纯粹的自由平等精神。”
宋彪迅速作答道:“绝对的自由和平等是不存在的,就如有些人出生在富裕的家庭,有些人出生在贫民的家庭,有些人生来就聪明,有些人生来就容貌丑陋。我所理解的平等是法律面前的人人平等,我所理解的自由是法律所保障的自由,所以,我们说要重法爱民。关键在于法律由谁来制定,我以为未来应该由人民来制定法律,即便是现在,也应该是由国会来制定法律。但我有一个疑问,我们各省的选民是否真的就能代表所有中国人的集体意志和利益?显然不能,这还需要时间逐步扩大选民的数量,我刚从四川省回来,四川省现在的所有合法选民只有四千人,下一次国会公选,我们认为应该有一万人,然后是四万、四十万、一百万、四百万,最后是四千八百万所有四川人。这肯定需要一个过程。既然选民不能代表全国人民,那我们首先应该确保议员是能代表国民的,至少是能代表我们这个民族的。”
孙逸仙只能承认道:“您说的真好。”
宋彪则道:“我记得您以前一直提倡以县为自治单位,推翻满清之后怎么又开始提倡以省为自治单位呢?”
孙逸仙不知如何回答。
宋彪续道:“以省为单位自治,不是不可以,内蒙怎么办,外蒙怎么办,疆省怎么办,藏省、甘肃、宁夏、广西又怎么办?以县为单位,县里面如果要求读力,府省两级至少有办法应付,不至于酿成全国姓的独统战争,不至于给外国干预的机会。如果以省为单位,甘肃、宁夏、疆省本省的议会一旦决定读力,那怎么办,直接派中央军过去镇压吗?外国乘机大肆干预怎么办?是不是只有我们汉族所占绝对数量优势的省才属于中国,其他都不要了?”
孙逸仙匆忙答道:“只要推行民族和平对等政策,效法美国共同建国,各族共和,并使的人民富裕,则永远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宋彪当即骂道:“扯淡,你当总统就干这种事吗?将国家的疆域安全都寄托在你的一厢情愿之上吗?政治家和军人一样,永远都要将最坏的情况考虑进去,选择最为稳妥的路。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爱尔兰为什么要求读力?挪威为什么要求从丹麦联政中读力,芬兰为什么也要读力?政治家第一大忌讳就是幼稚和想当然,中国的历史很漫长,一个政客的幼稚导致国家分裂和衰落,以至于成为民族罪人的例子屡见不鲜。美国是美国,中国是中国,情况截然不同。我以为中国现在优先要学德国,一切看德国如何做,我们就如何做,这是最保险也最简单的策略。如果德国倒在前面,我们还可以另外换一个学习参照的目标,如果德国继续繁荣,我们也必当繁荣。”
他说的话很难听,但他一贯就是如此直接的人,即便他还是很佩服孙逸仙这样的理想主义者和长期以来的坚持,但是,人非圣贤,谁都有错,如此大的错误就肯定要骂。
孙逸仙很尴尬,也不满,而且觉得宋彪这番话是狡辩,只是他又无法反驳。
宋彪则转而补充道:“孙先生,我一贯是个有话直说的人,所以请原谅我的无礼和轻狂。在这里,我有必要说一些不那么客气的话,如果我说的不对,希望你也别介意。在我看来,你是一个伟大的革命者,现在如此,未来也将会如此,但你并不是一个熟练的政客,你说的很多道理是对的,正如我们在国外考察学习的结论一样,都是世界发展的大趋势,可你还缺乏治理一个国家的经验,特别是中国如此复杂的国家,中国总理比美国总统要难当几十倍。一个不作为的美国总统只能算是平庸的总统,而一个不作为的中国总理简直就是民族的罪人,因为中国人所面临的困难和危险是非常巨大的。我们是一个拥有四亿三千万人口的国家,而我们的耕地总面积还不如美国,美国则只有七千万人口。人口总是会不断的继续增长下去,五十年后,当我们有十亿人口时,我们至少有3亿人口是无法养活的。爱尔兰有一千万人口,大饥荒发生之后有三百万人逃往美国,五十年后,当我们遭遇大饥荒,三亿人口要逃往国外,请问国外哪个国家能容纳这么多人,他们又是否愿意接纳?如果你是那时的中国总理,或者如你所愿的中国总统,你怎么办?让三亿人坐在国内活活饿死吗?我刚从四川回来,心情异常沉重,四川有四千八百万人口,相当于5/8的美国人口,8300万亩的耕地却仅相当于美国耕地总面积的5%,这么少的耕地,这么多的人口,人均耕地仅为1。72亩,我不知道你要是做了总统会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如何面对这样的困难,以及如何考虑‘五十年后之四川’这样的问题,我只知道身为你们同盟会不承认的皇帝,我在四川的一周,几乎每天都是在一种夜不能寐的状况中,心惊胆战,如履薄冰。”
说到此处,宋彪并不打算放过这位理想家,继续评说道:“广东的情况应该也不比四川好到哪里去,山西的情况只会更糟糕,河南、福建、陕西、山东、河北都是一样的问题。人命关天,我们现在的任务不仅仅是要搞明煮、搞自由,身为政斧,能否将人口都养活,能否让中国人生活的有尊严都是一个棘手的事情。所以我说你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政客,你根本不理解中国之困难,即便你说你了解,你也不能理解这些问题背后所隐藏着的各种危机。同样的,我也不是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人,而我能做的就是找到能解决这些问题的人,委任他们组建内阁政斧去治理国家,而我要做的则是帮政斧处理掉各地的分裂,避免国内的军事危机,统一各地的军事力量,团结一致对外。我之所以要当皇帝,正因为在中国这样的国家中,想当皇帝的人太多,即便不当皇帝,他也想当土皇帝,但只要我当了皇帝,在我生前,没有另外一个中国人可以再敢去想皇帝梦,甚至连当土皇帝的机会都没有,而这就是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