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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拧紧眉,痛的冷汗直冒,双手下意识攥紧了她的衣袖,“快!扶我离开这。”
“对不起!你先去我房里。”她声音有些慌乱,缠带着莫名的愧疚。
喝水吞服了蓉儿给的药,我蜷缩在被窝里,脑袋一阵空荡,也不辨是何滋味。厚厚的宽片白绫紧束胸肋,完全看不出一丝起伏,我还没安心到没有任何顾虑的地步,念及这副身体不明身份的缘故,若不是极力反对,只怕身上唯一的遮蔽也要被蓉儿扒去一块洗了。
“嗯,额头滚烫,竟是体弱神虚的症状”蓉儿搭脉在我腕上,秀丽的娥眉微微轻蹙,“这痛经虽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但此时却因内息紊乱,表寒侵入腹经,医治起来倒有些麻烦。”
“不必费这么多周折,你刚才拿了我的衣服去洗,倘若明天动身之前衣物未干,那可怎么办?”
蓉儿翘唇一笑,“这个简单,我只要量出你的尺寸来,到时候大不了多给裁缝些银子,让他连夜赶工做出来便是了。”说到此处,突然掀开我被子,小手簸长,量起我肩膀的尺寸来。我配合地伸出手臂,却被她灵巧的指尖呵得一阵刺痒,不由得缩着脖子咯咯直笑。
“哎哎!你别动!这样量不准的!”
我勉强憋住笑,正襟危坐,等她灵巧的手指滑到我腰际,终于憋不住又喷了出来。被我一打扰,蓉儿大脑显然有短暂的断篇,低头扳着手指数了几回,苦了脸哀怨的望向我,突然间,邪恶一笑,伸手探向我大腿。被她呵痒呵得受不了,只好一阵软语相求,如此几番折腾,量衣工作总算完毕。
蓉儿去的快,来的也快。我盯着她放在桌上的一方包裹,有些不明所以;粉色衣裙,淡白色褙子,几样环佩首饰,还有两条一看便是女子所用的束发绸带。我疑惑的盯着蓉儿,她丢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眼神过来,喉音中有几分难掩的震惊,“你不会打算女扮男装一辈子吧?师伯医术通天,单凭脉象,绝不难看出你的真实性别,你就不怕弄巧成拙,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嘛?”
“是瞒不了一辈子,可也绝对不是现在。”怔怔得盯着桌上的衣物,我一阵无奈,若非事出有因,又有哪个女孩子愿意整天缠着胸呢?憋气不说还会影响胸型。
“你的事情自己做主,我不干涉就是了。”蓉儿似乎很惋惜的摇了摇头,又从包裹里拿出个梅红匣子,“这是我上次寄存在金店的一些药材,适才整理了几遍,上面一层是缓解你月事腹痛的丹药,下边一层,是师父炼药时废弃不用的残渣,说来也巧,有一次机缘巧合,居然被我发现可以防潮驱湿,你把这些包进洗过的衣物里,会有奇效。”
她显然又想起些什么,补充道:“要定做的男装我已经吩咐过了,那店家手艺不错,针线功夫也是了得,不出一个时辰,想必便能送过来了。”
我冲蓉儿点点头,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再看蓉儿,清纯秀美的杏眸中分明搅着团浆糊,“师父曾说过,有种‘人皮面具’在江湖上传闻已久,可我却从来未见过,若非知道你是女子,我根本不相信你脸上会贴着这种东西。”蓉儿委身坐在床前,修长的玉指抚上了我的额头,继而滑向脸颊
有些不自在,我轻轻偏过头来,“醒过来的时候便是这幅样子,经脉淤塞,似乎是受了内伤。”
蓉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嘻嘻笑道:“大师兄侠义心肠,为人又是古板,若是他知道自己无意间英雄救美,不知道又会是何等场景至于莫云疾,哈哈哈我好期待他看到你女装的样子。”
想到这些早晚会发生的一幕,再听窗外胡雀孤鸣,我口中喏喏,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姐姐不必伤心,师父师伯的医术,只怕当世无人能及,你身子有恙,还是早早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动身,最多午时便能到了。”
我一阵无语,扯过被子倒头就睡。
夜里天气渐渐转寒。我睡得不**稳,蓉儿似乎没有意识地伸手到我腰侧,要来抚摸。怕她受冷受热,她又喜欢踢被子扭来扭去,只好我自己动手,几番替她掖好腿脚。头侧软枕硌的脖子酸痛,我突然想起前世自己的卧室来。在黑暗中怔怔地躺在那里,半响,居然不知道如何睡去。这般暗沉沉的夜,耳边除了蓉儿轻微的鼻息,四下里全是寂静。
弟12章 翠云山庄()
一袭绝好湘缎制成的长衫,上绣云纹,色彩清润,镜中人扮相俊美,的确是丰神俊朗。对着镜子,我怔怔得端详了好一会儿,然后抬起手,慢慢的整理了一下头上那个精致玲珑的翡翠玉冠。小小的一方物事,把如墨般的长发绾得整整齐齐。我凑近身体,清楚的看到略微上挑的眼角,白皙柔滑的颈,如玉石般的皮肤,薄薄的嘴唇半张着,想说又说不出似的,有点怯怯的孩子气。
我很难想到,镜子里这个青涩的翩翩美公子,面具下却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少女,娇俏,小家碧玉,散发着神秘又脱俗的气息。
“林姐姐,大师兄跟云疾准备好了,咱们下去吧。”耳边甜美的声音让我清醒了不少。默然起身,任由蓉儿帮我整理着衣襟。
到楼下,却没见到夏紫尘,我一阵好奇,走向正在整理马具的云疾,打了声招呼,“早啊云疾,就咱们四个人上路呀?”
“啐!”云疾头都没回,系好手中的皮栓,又抓了把豆子喂马,“你还想带上那酒鬼不成?等会山路不好走,不如赶紧去买些包子,一会饿了好路上吃。”
“不必了,干粮都已备齐。”莫风携着一方热气腾腾的布袋塞进车厢,被晨光染成金色的瞳眸转而看向刚从酒楼里出来的蓉儿身上,“夏兄昨日与我已有前约,一月半后约定在湘南雁鸣峰,希望我们届时务必赶到。”
蓉儿双眼望天,秀气翘挺的瑶鼻轻哼一声,对莫风的话全然置若罔闻,突然牵了我的手,走向一旁马槽,“林公子,你我同乘一匹,省的看见某些人心烦。”我暗自好笑,眼神偷偷在莫风跟蓉儿身上走了个来回,突然只觉一抹馨香飘入鼻端,眼角只瞥见一双修长的纤腿倏然跃起,在空中舒展纵旋,一扭头,却见蓉儿已经稳稳坐在马鞍上,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里满是俏皮的笑意。
我正被她帅气的上马动作惊的一愣,轻笑声中,却见她忽而伸出小手示意我上去。
胯下骏马徐走两步,长嘶声中,突然撒蹄奔出。我下意识环了蓉儿的腰,紧紧贴在她身后,眼前景物疾若流星,过不留痕,心中一阵畅快淋漓,感受着过耳的风声,自打穿越之后,头一次肆无忌惮地笑了出来。
蓉儿回眸轻笑,发丝被激得高高扬起,拂在我脸上,有些发痒,“这紫燕骝是师父两年前神游此地所获,不想虽能旧地重游,心境却是大不相同了。”
“蓉儿的师父,跟莫大哥的师父是同门师兄弟?”
“正是如此,师父年长几岁,算是师兄,师伯沉浸药石医理,喜好隐居,与师父性情截然不同。师父他老人家近年名震江湖,虽以毒术见长,但功力之强,只怕当世之中,却也很少有人能与之颉颃的。是故江湖人称医绝毒圣,家师便正是毒圣。”
此番有些自卖自夸的话若是别人说来,我必认定他极度矫情造作之辈,老死不相往来。但此番蓉儿解释,我便立时信了。现下这副身体武功虽高,但听蓉儿所言,医绝毒圣亦非平庸之辈,此行看似无甚凶险,倒是万万不可大意。
“闻道这嵯峨山玉清观中,藏有商鼎甲骨,老聃授经图卷,只可惜这嵯峨山从道观到山门还不足百丈,委实有负洞天之名。”
回头一瞥飞掠而过的道观,我凑近她耳朵,轻轻笑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蓉儿若心中有穹庐,便自然不觉其小了。”
似乎被我鼻息喷的发痒,蓉儿一阵咯咯轻笑,“不想林姐姐胸中竟有此禅机,这圆融事故之说,蓉儿看来以后还得多向你请教才是。”
两人一通寒暄,马行如风,倒也不觉无聊,临近晌午时分,突听蓉儿一声欢快的娇呼:“我们到了!”抬眼一瞧,但见嵯峨突峭的山势中,漫山丛生的竹木花果间,隐约掩映着一座清幽雅致的山中楼宇。
眼前是座装点质朴的木质飞阁,看似简约,却又无处不透出一股子清逸,只是一座简单高大的建筑前后,却三路布局,九进院落。院外苍松翠柏,毫无美感的栽种在前,门外是座极大的花园,四周群山合抱,园中百花竞艳,骤眼望去,宛如置身一片浪涛花海之中。
策马绕过正殿,穿过条数十丈长短的青石小道,又跨进座圆型门户。听蓉儿说此处便是她师伯休息的丹室,小院中绿篁袅袅,青砖围墙,西边山壁下零落着四间精舍,隐隐现于翠竹林中,说不出的宁谧雅致。
云疾嘴里叼个包子,拴好马匹,卸了鞍具,又从车厢中拖出几包行李,动作麻利轻快的搬进一旁的精舍里。
莫风刚一下车,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方红漆木盒,此时不由分说便塞进蓉儿手里。蓉儿会意一笑,转身对着房门轻叩几下,娇声唤道:“师伯,蓉儿来看你了。”
等了半响,也不见屋内有何回应,蓉儿回头冲我一撇嘴,伸出小手,在门上轻轻一推,哪知这扇紧闭的门,竟被轻轻推开一线。
待到门户大开,一股药香立时扑鼻而来,踩在黑石铺就的地板上,我一阵惊讶,暗道此间别有洞天。随意一瞧,发现穹顶连同四壁竟是清一色的青蓝石板,屋顶遍垂璎珞,发出霓虹似的碧光,映得满眼一室霜华,屋内正中的位置,赫然立着一樽形制古拙的鼎形丹炉,炉中火舌轻舔,微微呈出几许流萤似的碧色,倒是正好跟屋顶的垂璎相映成趣。
大厅左侧,书桌边上有具袖珍灶台,拐角是一口茶壶,两叠崭新的卷册,一架弦琴,三只泥红色雾气蒸腾的药罐,还有幅小小的问经昼,挂在宝剑斗笠间。榻上半躺着个翘着二郎腿,须发皆白的老头,脚尖挂着只开口布鞋,发髻被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斜插固定,树枝末端竟还长着两片细长的绿色嫩芽儿。此刻正鼾声如雷,鼻孔十分喜感地般鼓出一团水泡,随着鼾声起落,忽大忽小。
蓉儿噗嗤一笑,端着木盒盈盈一礼,脆生生道:“师伯,您上回吩咐蓉儿替你捎的铁罗汉已经带到了。”耳边柔音激荡,震得我耳膜微微一麻。
老头被灌注内力的声音惊的浑身一个激灵,鼻孔气泡登时憋破,睡眼惺忪地环顾一圈,茫然的双眼在瞧向我时,突然定格。
我被他盯得有些尴尬,躬身施礼道:“晚辈林夕风,久闻医绝盛名,特来请安叩候。”
“嗯贵客亲迎,使我翠云谷蓬荜生辉,请恕老头子腿脚不便,无法下榻亲迎。”老头伸手接过蓉儿递上的木盒,打量片刻,解封一闻,呵呵笑道:“还是小蓉儿懂事,单这一口茶,老头我馋了足有一年半载”
他似乎突然间想到什么,左手拿起蒲扇,翻身而起,捅捅身前的蓉儿,朝我努着嘴,“这便是你师兄说的那个小子?”
第13章 身中奇毒()
蓉儿乖巧的点头,“大师兄昨日飞鸽传书,想必师伯也是刚刚得知的吧?”
老头身形一顿,我只觉眼前白影疾闪,一股草药清香盈盈绕鼻,眨眼间,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