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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陈老夫子之睿智,用不着细说,他也能算到个中之关窍。
“嗯,注意分寸便好。”
这一听弘晴说得如此之坚决,陈老夫子也自不好再劝,也就仅仅只是简单地吩咐了一句了事,只是眼神里却是微微透着股别样的意味。
“师尊放心,徒儿自会警醒,断不会有所差池的。”
陈老夫子的回应虽是平淡,可弘晴却是能敏锐地察觉到这等平淡背后隐藏着的担忧,只不过弘晴却并不打算退让,也就没再多言解释,仅仅只是温和地一笑了之……
“先生,让您久等了,今儿个老四请客,学生也是不得已,只得去应酬上一回,累先生在此久候,实学生之过也,还请先生恕罪则个。”
天都已是彻底黑透了,然则陆纯彦却并不曾去休息,兀自盘腿端坐在几子前,手捧着本厚厚的折子,就着昏黄的灯火,正自看得入神,却听一阵颇显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中,一身酒气的三阿哥已是晃晃悠悠地从屏风处转了出来,但见其脚步漂浮地行到了陆纯彦的身前,一拱手,满脸歉意地扯了一句道。
“三爷且请坐罢。”
陆纯彦微有些洁癖,自不免被三阿哥身上的酒气冲得眉头微皱,不过么,倒也没多说些甚子,也就只是不咸不淡地点头致意了一下。
“喲,先生看的可是老大那厮的折子,呵,老大那家伙就喜欢标新立异,得,这回好了,老四可是铁了心要跟老大弄上一场,今儿个便是召我等前去商议的,说是要一体而为,给老大来上个狠的。”
三阿哥大步行到了几子前,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在了陆纯彦的对面,一抖手,弹开了手中拽着的折扇,一边煞是潇洒地摇着,一边嘻嘻哈哈地瞎扯着。
“嗯,三爷打算如何做了去?”
陆纯彦并未对三阿哥的话语加以评述,而是不动声色地反问了一句道。
“不瞒先生,学生以为此事成算不大,了不得也就只能恶心一下老大罢了,要想成事,怕是难了,也就老四想出头想疯了,他爱如何便如何好了,学生可不想跟着瞎折腾,姑且看着也就是了,嘿,不止学生是这么个想法,想来老二、老六几个也不例外,老四今儿个的客怕是白请了。”
三阿哥这大半年来,靠着陆纯彦的暗中绸缪,早已将八爷所遗留下来的势力尽收囊中,不仅如此,还在其所管的户部里拉拢了一大帮的心腹手下,羽翼虽已是渐丰,只是自忖还不是弘晴的对手,自是不愿急着跟弘晴来上个硬碰硬的,再说了,他与四阿哥原本就不是一路人,自不愿帮着其出头,这会儿听得陆纯彦见问,嬉笑间便好生讥讽了四阿哥一把。
“三爷能这么想便好,四阿哥自以为猜到了圣意,殊不知死之将至矣!”
三阿哥话音方才刚落,陆纯彦的脸色陡然便是一肃,声线阴冷地便给出了个令人惊悸不已的判断。
“啊,这……”
三阿哥虽是料定四阿哥必然不能成事,却万万没想到四阿哥的抗争居然会惹来弘晴的狠手,当场就被震得个七晕八素,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三爷不信么?也罢,姑且等着看好了,下一大朝之际,便是四阿哥倒台之时,谁若是跟着其瞎折腾,那一准得跟着吃挂落。”
陆纯彦压根儿就没在意三阿哥的惊诧,阴冷地一笑,给出了个更进一步的断言,顿时便令三阿哥忍不住便打了个寒颤。
“先生,当不致于罢,老大那厮……”
三阿哥虽是惊诧于陆纯彦的判断,但却并不完全信服,毕竟这些年来,弘晴一直都很低调,哪怕诚德帝几番下黑手,弘晴也都忍了下来,并未以武力来行逼宫之事,正因为此,三阿哥心底里自不免以为陆纯彦所言未免有些个太过耸人听闻了些。
“嘿,三爷莫非以为仁亲王是甚善人不成,那可是只猛虎,不动则已,一动便要吃人,三爷若是忘了这一条,早晚命丧其手!”
这一见三阿哥如此反应,陆纯彦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毫不客气地便给了三阿哥一记当头棒喝。
“先生教训得是,学生知晓该如何做了,且就让老四自己去找死也好。”
听得陆纯彦这般说法,三阿哥自不敢再提出甚质疑之言,好在他原本就没打算跟四阿哥联手,倒也不致于有甚心理障碍可言,很是恭谨地便认了错。
“知晓么?三爷若是真知晓,便不会说出这等话来了。”
三阿哥的认错态度倒是端正得很,可显然并不是陆纯彦想要的结果,这不,其话音方才刚落,陆纯彦便已是毫不客气地又讥讽了其一句道。
“先生,您之意是……”
陆纯彦这么一说,三阿哥当即便被绕糊涂了先前陆纯彦可是说过了,谁跟着四阿哥闹事,都难免受牵连,那袖手旁观也就是了,总不能跑去帮着弘晴罢,那也未免太扯淡了些。
“三爷可曾发现今儿个陛下的态度有些不对味么?”
陆纯彦并未直言解释,而是不动声色地反问了一句道。
“唔……,是有些奇怪,皇阿玛明明甚是不喜老大那份章程,却并无一言以反对,唯言语间暗示我等兄弟起而抗争,莫非……”
三阿哥并非愚笨之辈,经得陆纯彦这么一提醒,他立马便察觉到了些蹊跷,只是并不敢全然肯定,言语间自不免也就颇显保守了些。
“三爷说对了,圣心变矣,其忌惮仁亲王之立场虽不曾有所更易,然,所欲采取之手段却已是截然不同往日矣,此无他,仁亲王太过强势,陛下恐其行玄武门旧事,故,不愿再与之正面冲突,转而利用诸方势力加以牵制,至于他自己么,不过是想当一拉偏架之仲裁罢了,却也无甚稀奇可言。”
陆纯彦这回倒是没再卖甚关子,虽不曾给三阿哥甚具体的建议,可言语间却已是明白无误地点出了诚德帝立场转变的根由之所在。
“不错,当是如此,若非先生道破,学生兀自蒙在鼓里矣,既如此,倒是有可利用处,只是……”
听得陆纯彦这般说法,三阿哥当即便起了渔利之心,只是话到了嘴边,突然间又想起先前陆纯彦给出的论断,自不免担心自己也会落得个如四阿哥般的下场,话说到了半截,便就此打住了。
“三爷无须顾虑太多,且先让四阿哥去打头阵,待得其倒了台,便是三爷动手之时,成败无所谓,只消陛下能看到三爷的心便可。”
三阿哥这等吞吞吐吐的样子一出,陆纯彦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不过么,并未急着解释个中缘由,而是先行给出了个建议。
“嗯……,行倒是行,只是老大那厮若是再下狠手,那……”
三阿哥如今虽已是有了不小的势力,可总体来说,比之弘晴还差得尚远,自是巴望着能从诚德帝处得到些实际的支持,只是要他直接去跟弘晴死扛么,三阿哥的底气还真不是太足。
“三爷过虑了,仁亲王之所以会拿四阿哥来作法,不过是打算杀鸡儆猴罢了,却也无甚稀奇可言,但消不被其吓住,万事大有可为哉,所谓可一不可再,便是这么个理儿,除非仁亲王愿背负无穷之骂名,否则的话,他是断然不敢接连对诸阿哥们下狠手的,而这,便是三爷可利用之处。”
不等三阿哥将话说完,陆纯彦已是一压手,神情淡然地便将形势细细地分析了一番,顿时便听得三阿哥精神大振不已。
“先生所言甚是,学生受教矣,只是具体该如何行事,学生尚无头绪,不知先生可有何教我者?”
三阿哥虽已是定下了插手其事的决心,可要说该如何阻击弘晴么,却是找不到甚可行之策,哪怕他靠着宫中的内线之帮助,早早便已将弘晴所提交之章程副本搞到了手中,也大体上看了一遍,可凭其才学,却是无法从中找出甚可供攻击的靶子,这会儿也就只能是将指望着落在陆纯彦的身上。
“此事不急,且先让四阿哥去打个先锋,我等再随机应变也不迟。”
自打午后拿到了章程之后,陆纯彦已是足足研究了两个多时辰,试图从中找出些可攻击之把柄,所得虽不能说没有,却也少得可怜,实不足以掀起一场强劲之攻势,对此,陆纯彦也自头疼得很,当然了,这话,他却是不会说出口来的,也就只是含糊其辞地给出了个答案。
“那好,姑且先就如此也罢。”
这一见陆纯彦不想细说,三阿哥也自不好再往下追问个不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之后,便即就此应承了下来。
第1010章 一摁到底(二)()
“先生,如何了?”
夜已是微微有些深了,偌大的雍亲王府已是沉浸在一片的漆黑之中,唯有内院书房里却依旧是灯火通明,一身白袍的邬思道盘‘腿’端坐在几子前,手捧着本厚厚的折子,就着烛台边,细细地翻阅着,时不时地还在一旁的白纸上写写画画地计算着,眉宇间满是凝重之‘色’,这都已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也没见其有甚言语,端坐在侧的四爷虽等得心焦不已,却也不敢出言打断邬思道的思忖,也就只能是无奈地等着,直到见邬思道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四爷这才赶忙出言发问了一句道。女凤全文字 无广告。 。
“仁亲王果然大才,若不论道德文章,光就此章程本身而论,瑕疵虽有,却少,权责利皆细定分明,环环相扣,确是可行之策。”
尽管四爷问得含糊,可邬思道却是清楚四爷想问的是甚,无非是想知道这么份章程里是否有可供攻击之破绽罢了,对此,邬思道也只能是遗憾地给出了个说明。
“嗯……”
四爷算是个实干之人,又曾管过户部,对实务自是不陌生,早先翻阅章程之际,便已知此章程结构严谨,难以从中找出甚大的‘毛’病来,至少他本人是办不到的,也就指望着邬思道能有个说头,可这会儿一听邬思道也是这么个判断,四爷的心气立马便低落了下去,也无甚言语,仅仅只是闷哼了一声了事。
“呵,王爷莫非真打算跟着四阿哥一道闹腾上一场么?”
四爷是不吭气了,可邬思道却并未就此作罢论,但见其轻笑了一声,语带戏谑之意味地便调侃了四爷一句道。
“这……”
四爷原先无疑是有着这等想法的,否则的话,也不会通过内线去将弘晴所上之章程副本找来研究,可眼下么,既是找不到甚可发动猛烈攻势的把柄,四爷参与其中的心也就淡了去,只是不甘之心还是有的,可这一见邬思道问得蹊跷,四爷的心不由地便是一突,迟疑着不敢作出个明确的表态。
“王爷若是真这般想,那就离倒霉不远了。”
四爷这等迟疑的态度一出,邬思道嘴角边的讥讽笑意立马便更浓了几分,毫不客气地便给了四爷一记当头‘棒’喝。
“嗯?先生之意是……”
听得邬思道这般说法,四爷不由地便是一愣,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还是搞不懂邬思道此言何意,不得不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爷应是已注意到了,陛下之立场已然转变,在仁亲王的绝对强势面前,陛下已不打算再做出甚强硬打压之蠢事,若非如此,今日他也不会对仁亲王的章程不置一词,此无他,陛下不过是打算当一拉偏架之仲裁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