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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大人且回去忙罢。”
库席的行礼不可谓不恭谦,可惜弘晴连看都没看其一眼,而是自顾自地朝着李、陈二人交待了一句,便即翻身上了马背,领着手下三百余骑沿着长街就此疾驰而去了。
“陈大人,先前所议之事还有几个不明之处,你我且再议议可好?”
官场生态从来都是墙倒众人推,别说与库席没半点交情可言,就算有,这会儿李荃也绝对不会对已成了落水狗的库席假意颜色的,这不,恭送走了弘晴,李荃压根儿就没去理会试图凑上前来寒暄的库席,笑呵呵地朝着陈葛然一摆手,煞有介事地提议了一句道。
“这个自然,李大人,请!”
李荃要示好,陈葛然自然不会不响应,他同样没去理会面色已然铁青无比的库席,笑呵呵地也摆手道了声请,而后与李荃一道有说有笑地便进了衙门,只留下库席一人在衙门外发着呆。
“哼,小人,小人!”
李、陈二人这么自顾自地一走,库席当即便被气得个哆嗦不已,可又没得奈何,只能是恨恨地跺了跺脚,灰溜溜地打轿回了布政使衙门。
“库大人,您这是……”
布政使衙门后院书房中,一身青衣小帽的“汇存钱庄”掌柜萧陆丰正自心神不宁地踱着步,冷不丁听得屏风处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立马顿住了脚,讶然地望了过去,入眼便见库席面色铁青无比地走了进来,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沉,赶忙抢上了前去,试探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哼,竖子欺我太甚,可恼,可恶!”
萧陆丰不问还好,这么一问之下,库席顿时便爆发了起来,但见其恨恨地一跺脚,气急败坏地便骂了起来。
“库大人,莫忘了主子的交待,真要误了事,库大人自己提头去见主子好了。”
库席这么一爆发,萧陆丰的脸色也就此黑了下来,阴冷地一笑,毫不客气地便说出了威胁意味十足的话语,丝毫没将库席那地方大员的身份放在眼中,倒像是上司在呵斥下属一般。
“我……,唉……”萧陆丰这么句话一出,库席当即便像是漏了气的皮球一般萎靡了下来,摇头叹息了一声道:“那竖子连话都不容本官说,着实可恶至极,此事怕是要棘手了!”
“嗯?怎么回事,库大人还请说清楚些。”
一听库席这般说法,萧陆丰的眉头顿时便更皱紧了几分,语气颇有些不耐地追问了一句道。
“唉,本官……”
库席虽是贵为方面大员,可论起在八爷面前的地位么,其实还真不如萧陆丰,没旁的,八爷门下的封疆大吏多了去了,并不缺库席一人,可八爷眼下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却是控制在了萧陆丰的手中,彼此间地位高下自也就是显而易见之事了的,正因为此,尽管萧陆丰语气极为不善,库席也只能是耐着性子地将今个儿在巡抚衙门吃瘪的事儿简单地叙述了出来。
“嗯……,罢了,此事也怪库大人不得,是某没料到那竖子竟会如此快便平息了事端,也罢,库大人且安心办事,不管那头交待过来甚事,库大人只管尽心办了去便好,其余诸事就由萧某来想办法好了。”
听完了库席的陈述之后,萧陆丰的脸色顿时便阴沉了下来,也没再往下细究,安抚了库席一句之后,也没再多啰唣,一转身,便已是大步行出了书房……
第543章 难测的来意(一)()
酉时末牌,天已是彻底黑了下来,可弘晴却依旧在书房里忙着,手中的笔就始终不曾放下过,不时微皱着的眉头显示出弘晴的心情显然不是太好,没旁的,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些,尽管金融风暴一事眼下已算是有了个好的开始,可接下来的事儿却依旧繁琐得很,至于白莲教造乱的事儿么,如今却尚不见半点的头绪,光是这两桩事儿就足够弘晴操心的了,更遑论还有工部发明推广一事须得关注,诸般事宜缠杂在一起,纵使弘晴老于政务,也不禁为之头疼不已的。
“禀王爷,何涛来了。”
就在弘晴挥笔速书之际,却见李敏行疾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几个大步抢到了文案前,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宣。”
听得响动,弘晴从公文堆里抬起了头来,把眨了下干涩的双眼,而后放下了手中的笔,伸手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颇显疲惫地吩咐道。
“喳!”
弘晴既是有令,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书房,不多会,又已是陪着“尖刀”山西分舵舵主何涛从外头转了回来。
“属下叩见王爷!”
何涛乃是“尖刀”的老人了,自“尖刀”一成立,他便是其中之骨干,说起来跟着弘晴也有九年之久,只是自打康熙四十六年被外派山西之后,他也已有六年不曾见到弘晴了,这几日,弘晴虽是驾临山西,可与“尖刀”那头的联系都是李敏行在管着,何涛还是第一回来驿站见弘晴,心情自不免有些个激动不已,见礼之声自也就带上了几丝的颤音。
“免了,来,坐下说。”
能令何涛亲自赶来的事儿一准小不了,不过么,弘晴却并未急着发问,而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再次见到弘晴的面,何涛自是激动得很,只是激动归激动,还是不免有些拘谨,谢了恩之后,并不敢随意就座,而是就躬着身子站在了一旁。
“老何不必如此拘礼,坐罢。”弘晴笑着一压手,示意何涛落了座,而后方才嘉许地点了点头道:“今番山西分舵事儿办得不错,本王很是满意。”
“王爷谬赞了,属下未能及时发现白莲教谋刺之勾当,以致王爷涉险,实是属下之大过,属下不敢虚言狡辩,还请王爷处罚则个。”
一听弘晴这般夸奖,何涛的老脸顿时为之一红,激动之余,也不禁有些愧然,忙不迭地一躬身,满脸惭愧之色地回答了一句道。
“此事与尔等无关,本王与白莲教也不是头一回打交道了,这帮阴沟里的老鼠虽是令人讨厌,却也翻不起甚大浪。”
弘晴从来都不是委过于人之辈,哪怕再恼火于白莲教的刺杀,也绝不会去怪自己的属下不尽力,没旁的,当初弘晴可是亲自下了令,要山西分舵全力应对金融风暴一事,自不可能因自己遇刺便胡乱迁怒于人罢。
“王爷宽仁大度,属下感佩在心,自得闻王爷遇刺,属下等无不悲愤莫名,我山西分舵上下一心,经多方努力,总算是查到了些蛛丝马迹,属下此处有份密件,还请王爷过目。”
何涛此来乃是有着重要消息要禀,自不敢真跟弘晴闲聊个没完,称颂了几句之后,便即从衣袖里取出了卷纸,恭谨地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嗯,本王知道了,尔等继续监视,勿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弘晴伸手接过了卷纸,摊将开来,细细地研读了一番,眼神里不时地有精芒一闪而过,然则到了末了,却也没下甚命令,仅仅只是简单地吩咐了一句道。
“是,属下遵命!”
弘晴既是有了吩咐,何涛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起了身,恭谨地应了诺。
“好了,老何你身上任务重,本王就不多留你了,道乏罢。”
看过了密件之后,弘晴的脸色虽是平淡依旧,可心里头显然是起了波澜的,自无心再多闲聊,左右该交待的都已是交待过了,这便笑着一摆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是,属下告退。”
弘晴这么一说,何涛自是不敢再多逗留,忙不迭地躬身行了个礼,就此退出了书房。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这回怕是得动真格的了!
何涛去后,弘晴并未再去处理剩下的公文,而是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地踱着步,默默地寻思了良久,而后方才走到了窗边,凝望着星光点点的夜空,长长地出了口大气。
“禀王爷,‘汇存钱庄’的掌柜萧陆丰来了,说是有要事要见您。”
弘晴一口大气尚未出完,就听一阵脚步声响起中,李敏行再次匆匆地行进了书房,疾步走到了弘晴身后,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哦?”
这一听是萧陆丰求见,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是一皱,轻吭了一声,却并未急着给出个答复,没旁的,只因萧陆丰的身份极为的特殊于旁人来说,萧陆丰不过就是个钱庄老板而已,虽说有钱有势,可毕竟只是个商贾而已,似乎登不上台面,可弘晴却是早就知晓其之根底此人乃是八爷的钱袋子,与被弘晴设计干掉的刘八女并称“南刘北萧”,也正是弘晴此番整顿金融秩序要根除掉的目标之一,而今,局势尚处微妙之际,此人突然来访,显见目的并不简单,弘晴自是不能不多想上一些。
“让他进来好了。”
弘晴琢磨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见上一见再做计较,这便一挥手,语气平缓地吩咐道。
“喳!”
这一听弘晴如此吩咐,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一声,疾步便行出了书房,片刻之后,便已是陪着萧陆丰又转了回来。
“草民萧陆丰叩见王爷。”
这一见到端坐在文案后头的弘晴,萧陆丰的眼皮子情不自禁地便抽了抽,不过么,倒是没耽搁了大礼参拜。
“免了,平身罢。”
弘晴很是坦然地受了萧陆丰的大礼,既不曾给其脸色看,也没甚虚假的客套,仅仅只是面色淡然地虚抬了下手,无甚表情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萧陆丰人虽是跪在地上,可耳朵却是竖着的,想的便是从弘晴的语气里得出些信息,这等用心无疑是好的,可惜却断然没实现之可能,也就只能是恭谨万分地谢了恩,站将起来,躬身而立地摆出了副温顺服帖之架势。
“说罢,如此急地找本王何事?”
哪怕萧陆丰表现得再温顺,弘晴也懒得跟其玩甚兜圈子的把戏,连客套的寒暄都省了,直截了当地便直奔了主题。
“好叫王爷得知,草民偶然得了些消息,是关于白莲教的,就不知王爷可感兴趣否?”
萧陆丰显然没想到弘晴会问得如此直接,不由地便是微微一愣,不过么,却是不敢不答,但见其眼珠子微微一转,已是陪着笑脸地抛出了个诱饵。
“哦?那萧掌柜的又打算从本王处得到甚?”
一听萧陆丰这般问法,弘晴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讥讽的笑容,不甚客气地便点破了萧陆丰此来的用心之所在,无非是要拿白莲教的消息当交易之砝码罢了。
“不敢,不敢,王爷,您是知道的,草民一向以钱庄为生,半辈子心血尽在其中,此番受‘日升钱庄’牵连,以致营生难以为继,草民忧心如焚,却又解困乏术,实是无奈之下,这才不得不厚颜来求王爷高抬贵手的。”
弘晴嘴角边的那抹讥讽的笑意几乎就是不加掩饰的,萧陆丰自不可能看不见,不过么,他却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咬了咬牙之后,还是硬着头皮提出了交换的条件。
“高抬贵手?萧掌柜的言重了罢,本王何尝对尔‘汇存钱庄’动过手,又哪有甚贵手可抬的?”
萧陆丰这话一出,弘晴的脸色立马便耷拉了下来,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