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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还真就怕了老夫子的严苛——当初他在跟着老夫子学文时,可是没少挨骂来着,这会儿尽管被老夫子训得个老脸微红,却也真就不敢反驳上一句,也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认了错。
“禀王爷,十四阿哥来了,说是有要事与您相商。”
三爷话音才刚落,却见高大诚又再次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脸带诧异之色地抢到了近前,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晴儿,你去迎了便好,阿玛就不见了。”
一听老十四赶了来,三爷不禁又是一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转念间便已猜知了老十四此来的用心所在,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也没多废话,挥手间便已下了决断。
“是,孩儿这就去。”
三爷既是发了话,弘晴自是无不从之理,紧赶着欠身应了诺,与高大诚一道再次向府门处赶了去。
“哟,十四叔,今儿个啥风挂的,竟将您给吹来了?”
弘晴与老十四辈分虽有差,可平日里就厮混惯了的,彼此间倒也不怎么讲究那些个虚礼,这一行出了府门,大老远望见老十四孤身一人站在照壁前,弘晴脸上立马便露出了丝戏谑的笑容,嘻嘻哈哈地调侃了老十四一把。
“歪风!你小子就是嘴贫,得,这是要抽你十四叔的脸不成?”
彼此间立场虽不同,可私交却是不错,老十四自然不会在弘晴面前摆啥长辈的架子,不过么,却也不甘心被弘晴如此这般地戏谑着,这便几步行上前去,报复地一挥掌,重重地拍向弘晴那尚嫌瘦小的肩膀,假作气恼状地笑骂了一句道。
“别,十四叔还请手下留情,咱这小胳膊小腿的,若被您老给拍折了,回头审案起来可就没个轻重了,十四叔可别见怪了去。”
老十四乃习武之人,手重得很,为自家肩膀安危着想,弘晴可是不打算领略一下老十四的手劲,一闪身,跳到了一旁,口中没轻没重地便威胁了老十四一番。
“哈,你个臭小子,跟十四叔还来这一套,回头再跟你算这笔账,得,不扯了,走,一并见你阿玛去!”
弘晴说的虽是玩笑话,可老十四却是不敢真当玩笑话来听,毕竟此际他可是有把柄落在弘晴手中的,万一真要是弘晴一门心思要将事情往大里整了去,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这也正是老十四赶在四爷离开之后便杀到诚亲王府的根本用心之所在,为的便是能与三爷达成个妥协,此际见弘晴说笑间似乎透露着有媾和的意思,精神立马便是一振,但并未急着追问个根底,而是笑呵呵地一揽弘晴的肩头,一边大步行上台阶,一边笑骂着提出了要见三爷的要求。
“十四叔来得不巧啊,我父王今儿个回府之际不小心着了风寒,这会儿早睡下了,先前四叔也来过,小侄都没敢去惊扰了阿玛的休息,十四叔若真有要事的话,不若明日再来好了。”
弘晴可没打算让老十四去见三爷,这便特意在话语里点出了四爷的来访,以此来堵老十四的嘴。
“嘿,四哥的腿倒是很长么,这才多会儿刚从刑部出来,逛荡着就跑这来了,有意思,得,不跟你瞎扯了,爷跟你唠嗑也是一样,走,进府说话去!”
八爷那头原本并无立马便跟三爷这头联络的想头,可一得知四爷到了诚亲王府,一干爷们可就沉不住气了,这才会派了与弘晴私交最笃的老十四前来探风声,在没得到具体消息前,老十四可是不打算走人的,又怎会被弘晴这么句推脱话所阻,这便不由分说地搂紧弘晴的肩头,嘻嘻哈哈地一道向府内行了去。
“十四叔,您请用茶。”
叔侄俩一道行进了前厅,各自分宾主落了座,自有一众王府下人们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各自退出了厅去,只留下叔侄俩相对而坐,急于切入主题的弘晴笑呵呵地一端茶碗,朝着老十四一晃,客气地道了声“请”。
“好茶,不错啊,你小子这府上用的茶比皇阿玛赏的贡品还更胜一筹,得,爷也不跟你客气,回头整个十斤八斤的,爷带了回家喝个痛快。”
老十四也是个好茶之人,这一喝之下,对弘晴所上之茶可就留上了心了,毫不客气地当场就勒索了起来。
“十斤八斤?您老当咱是开茶店的啊,这特级雨前龙井一斤可是两千两银子,给您老十斤八斤,小侄喝西北风去不成?别介,就一斤,您老爱要不要的,多一钱都没有。”
尽管明知老十四这么说是为了套近乎,可弘晴却是没打算让老十四这么轻易地敲了竹杠去,白眼一翻,没好气地便埋汰了一句道。
“嘿,你小子就抠罢,得,爷也不跟你计较,一斤就一斤,有总过没有强,不扯这个了,爷有正事找你呢,说罢,你小子在菜市口整出偌大的动静究竟为哪般?”
老十四此来自然不是为了来套近乎的,而是带着重要使命而来的,说说笑笑一番可以,却不可能总这么没边没际地瞎扯个没完,这便顺着弘晴的埋汰笑骂了一句,而后话锋一转,已是切入了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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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合纵与连横(四)()
“哟,十四叔,您这是说哪的话,小侄也不过就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而已,实不曾想过会闹出如今这般场面,唉,要是早知如此,小侄也就不出那个头了。”
弘晴虽是有心跟八爷一方讨价还价,但绝不是在此时,终归须得将老八一伙子逼到了墙角,方才能得最大之利益,自不可能在此时给老十四透底的,这便装出一副懊丧无比的样子,一拍脑门,叫起了撞天屈。
“嘿,晴哥儿,你小子不地道啊,尽跟十四叔打埋伏,奶奶个熊的,今儿个不给你十四叔一个交代,爷可就不走了!”
老十四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比起讲究体面的四爷来说,这厮压根儿就一无赖性子,耍起横来,哪有半点阿哥应有的礼仪,简直就跟街头小混混没啥区别了的,整一块的滚刀肉!
“十四叔,瞧您说的,小侄都给您整糊涂了,这都哪跟哪的事来着,不就是小侄一时兴起,惹出了这许多祸端,算是小侄错了还不成么?”
老爷子诸多儿子中,最令弘晴忌惮的就两人,一者自然是善于隐忍与演戏的四爷,再一个么,便是面前这位主儿了,相较来说,弘晴宁愿去对付讲究体面的四爷,也不愿跟老十四这等能屈能伸的家伙打交道,不为别的,只因这主儿演啥像啥不说,还真就能拉得下脸来,玩起耍泼打滚那一套,当真倍儿顺溜,着实是不好对付得紧,这会儿一见老十四又拿出了土匪本色,弘晴心中还真有些个歪腻不已的,偏生还不好跟其翻脸,没奈何,也只好苦笑连连地告饶不已。
“真是如此?嘿,你小子别蒙爷了,就这话,也只好哄那些愚笨村夫的,拿这来哄你十四叔,未免太过了些罢?”
弘晴装得倒真像是那么回事,可惜老十四却是半点都不信,没好气地瞥了弘晴一眼,作出一副极度不悦状地埋汰道。
“真是如此,十四叔若是不信,要不小侄掏心窝子给您瞅瞅,看是红还是黑来着。”
不就是耍泼么,这么个本事,弘晴自也不差,甭管老十四怎么激,该不说的,弘晴照样不说。
“罢了,爷懒得跟你计较,嘿,不过呢,有个事儿爷还得跟你说一声才是,前几日,托合齐那浑球从九门提督衙门里转了一拨人犯到刑部,内里听说有你晴哥儿个老熟人在,一直嚷嚷着说要见你,怎么着,晴哥儿该不会连此事都没听说过罢?”
眼瞅着直接逼问,难以从弘晴口中套出句实话,老十四也就不再追逼个不休,而是作出一派大度状地绕过了菜市口一案,又拿出穆宁等人的事儿来刺探弘晴的虚实。
“哦?竟有此事?小侄还真是不清楚,十四叔快说说看,这究竟都是咋回事来着?”
弘晴精明得很,只一听老十四这话,便已明了了其之用心所在,心中自是暗笑不已,可脸上却是浮现出了好奇不已的神色,一迭声地追问起了详情,就宛若真是第一回听到此事一般。
“没啥,不就是一帮外地来的主儿跟裕亲王的次子保绶在‘万花楼’里干了一架,内里有个小家伙据说是河南巡抚荣柱的小崽子,皮得很,一到牢子里就喊着要见你晴哥儿,说与你是好友,嘿,这事儿刑部上上下下可都是传遍了的,怎地,莫非此人是假充你晴哥儿的熟人么?好大的胆子么,回头爷就找人好生收拾这小子一番!”
任凭弘晴装得再像,老十四也是断然不信的,不为别的,只因老十四消息灵通得很,自是早就知晓了老十六跑九门提督衙门跟托合齐就穆宁一事大吵了一番的实情,又怎会不清楚老十六之所以如此行事,全是出自弘晴在背后指使所致,所差的只是不好断定弘晴对穆宁究竟看重到何等程度罢了,这一见弘晴狡猾如狐一般地不肯吐实,老十四心中可就不免有火了,这便在言语中狠狠地挤兑了弘晴一把。
“哎,十四叔,您老也真是的,早说不就结了,跟小侄卖啥关子来着,嘿,穆宁那小子原说是要拜入小侄门下的,然则小侄一想啊,这都还没开府建牙呢,收啥奴才啊,就这么着,也就没肯应承,不过呢,在河南时倒是处得不错,十四叔若是真要拿其施法也没啥,小侄断不敢说甚的,只是身为朋友么,该帮着通知一下荣巡抚还是要的,至于荣巡抚会作甚想法,那就不是小侄能臆料的了。”
老十四的狠话虽凶戾,可惜弘晴却并不吃这一套,好生埋汰了老十四一番不说,还说要帮着跟荣柱通个气儿,宛若真就不将穆宁当一回事之状。
“得,算你狠,爷也懒得跟你胡诌了,那穆宁既是你晴哥儿的熟人,甭管怎么着,爷也该照着点,只是这事儿既是牵涉到保绶,怕是没那么好解决的,这一条,爷可得先跟你交个底儿。”
眼瞅着弘晴口风如此之紧,老十四也实在是没辙了,索性就不再试探了,而是将穆宁当成了个筹码扣着,打算以此来跟弘晴好生谈价还价上一番。
“十四叔这话说重了,小侄可担当不起,那穆宁虽是与小侄有旧,可有旧是一回事,律法又是另一回事,真要是其犯了法,自有律法为准绳,该怎么办便怎么办好了,小侄断然无半点的疑义,至于有人要徇私枉法么,嘿,那小侄也不敢坐视,终归是要禀明皇玛法的,且看皇玛法如何分说也罢。”
弘晴就一属刺猬的,哪是那么容易受威胁的,这不,老十四刚才露出些威胁之意味,弘晴立马就炸刺了,毫不客气地说要将此事往老爷子面前捅了去。
“得得得,爷就一片好心,还被你小子当了驴肝肺,不扯了,再扯下去,爷可就要火了!”
太子此番通过托合齐与老八那头接上了头,打的主意便是联手从治河所得的那十几万顷地里捞银子,至于保绶么,也不过是其中被挑起了贪心的一个罢了,这事儿真要是闹到了明面上,大家伙没地都要挨板子,唯一能做的还真就是拖着不审,等着荣柱那头沉不住气来沟洽,那才真能拿到好处,可要说拿来与弘晴就菜市口一案讨价还价么,不说老十四了,便是陆纯彦心里头也没个准数,否则的话,老十四也不用来跑上这么一遭了,此际见弘晴话锋转硬,老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