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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就先这么着,回头再看菜下饭也好,尔等都先回去,仔细准备着,谁若是在此时出甚岔子,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良渚本就不想清欠,这会儿见手下诸官都是一个心思,自是就此起了跟弘晴扳扳腕子的想头,牙关一咬,已是下了决断,话说得极寒,双眼锐利如刀般地扫向了座中一人——三爷门下奴才马尔赛,内里满是不加掩饰的警告之意味。
“良大人放心,下官知晓轻重的。”
马尔赛,正红旗人,原是礼部主事,拜在三爷门下已有多年,去岁汝福一案大发之后,得三爷力荐,方到了河漕衙门,就职漕司道员,属河漕衙门里最肥的几个官位之一,当然了,他之所辖的道里,同样也是亏空不小,总算起来,约莫六万两上下,对清欠一事自然也是持着反对之态度,至少表面上是如此,这会儿眼见良渚神情不善地望了过来,自是得赶紧作出明确之表态。
“嗯,都散了罢!”
对于马尔赛的保证,良渚心下里虽是存了疑,可也没再催逼,毕竟河漕衙门里三爷的门下就马尔赛一个,就算马尔赛靠不住,实也掀不起甚大浪来,敲打一下也就够了,良渚也不想作出甚扯破脸的事儿来,这便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挥手下了逐客之令。
“下官等告辞!”
良渚既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一众属官们自是不敢再多啰唣,齐齐行了礼,三三两两地便散了个精光……
戌时三刻,天已是彻底黑了下来,然则连赶了数日路程的弘晴却并不曾去休息,手持着本书,端坐在书房里,就着昏黄的灯光,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良久都不曾翻动上一页,很显然,弘晴此际的心思压根儿就不在书上。脸色虽如常,可微皱着的眉头却透露出了弘晴此际的心境并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静。
清欠,说起来就两个字,可真要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实际上,说是难于登天也断不为过,纵使是有备而来,弘晴也实不敢断言事情定会顺当无比,只是如今箭已在弦上,也就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的。
“启禀小王爷,马大人来了。”
就在弘晴发愣的当口上,刘三儿叉着腿从屏风后头窜了出来,疾步抢到文案前,一躬身,小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请罢。”
弘晴之所以没去休息,等的便是马尔赛的到来,此际一听其已到,精神不由地便是一振,可也没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面色淡然地吩咐了一声。
“喳!”
弘晴既已如此吩咐,刘三儿自不敢多加耽搁,紧赶着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房去,不多会已是陪着一身青衣小帽的马尔赛从外头又转了进来。
“奴才叩见小王爷!”
一见到弘晴正端坐在文案后头,马尔赛自不敢有甚失礼之处,忙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来人,给马大人赐座!”
马尔赛乃是三爷的奴才,往日里自是没少在诚郡王府里行走,弘晴与其也算是熟识,然则也就只是面熟而已,倒也谈不上有太多的交集,当然了,在来济宁前,私下里对此人也是做过一番了解的,自是清楚此人手脚也不是很干净,不过么,弘晴却并不是很在意,毕竟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弘晴还是懂的,倒也不致于苛求手下人等都是正人君子辈,只要其能有用,对弘晴来说,也就够了。
“谢小王爷恩典,奴才站着便好。”
旁人或许不清楚弘晴的厉害,可身为三爷门下,马尔赛却是深知弘晴的狠辣,哪敢在弘晴面前有所失礼,一听弘晴赐坐,赶忙逊谢不已。
“嗯,那说罢,良渚那头可是打算联合抵制本贝子?”
马尔赛要客气,弘晴也懒得强求,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一派随意状地开了口,此言一出,登时便令马尔赛猛然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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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绸缪帷幄(一)()
“小王爷英明,事情确是如此,良大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河漕衙门积弊日深,亏空数额巨大,良大人纵使想还清,怕也是无能为力,再有陈闵信等一干小人从中挑唆,事情也就成了眼下这般局面。”
马尔赛此来原本还想着以良渚等人商议之定策为邀功之手段的,却没想到他话都还没说呢,就已被弘晴一口道破,心下自不免为之一凛,赶忙躬低了身子,小意地解释了一番。
“嗯,本贝子交待你办的事办得如何了?”
弘晴早就预料到良渚等人不会甘心配合清欠,也早就猜到了这帮官僚们会采取何等手段,但却并不在意,也懒得去追根问底,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一声,便即将此话题揭了过去。
“小王爷,这是您要的账册节略,账房邓明诚、邓主事也已答应配合,只是……”
一听弘晴如此问法,马尔赛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本折子,双手捧着,却并未直接递给弘晴,而是面带犹豫之色地吭哧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嗯?”
这一见马尔赛如此做派,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一皱,冷冷地从鼻孔里哼出了一声,内里满是掩饰不住的不悦之意味。
“啊,小王爷息怒,非是奴才无礼,实是邓主事有两个要求,奴才不敢擅自做主,还晴小王爷明示行止。”
弘晴的小脸只这么一沉,书房里的空气陡然间像是寒了数度一般,登时便令马尔赛不禁为之色变,赶忙躬身解释了几句。
“讲!”
弘晴自不是不讲理之辈,也干不出既要马跑又要马不吃草的蠢事来,倒是不怎么介意对方有所求的,厌恶的只是马尔赛这等吞吞吐吐的做派罢了,只不过弘晴也懒得去解释,只是生硬地吐出了个冰冷的字眼来。
“啊,是,好叫小王爷得知,那邓主事生怕此事过后,会遭小人报复,求小王爷能为其挪个地儿,此为其一,至于其二么,便是求小王爷赦免了其早年所犯的一些小过,若能得此保证,他愿一体听从小王爷之调度。”
一见弘晴神情不对,马尔赛可就不敢再迁延了,赶忙将账房主事所要求的两点一一道了出来。
“第一条本贝子准了,至于第二条么,唔,先说说看,这厮到底都犯了甚事来着。”
此时虽是用人之际,然则弘晴却依旧警醒得很,并不曾盲目乱信他人,略一沉吟,而后方才谨慎地发问道。
“回小王爷的话,邓主事早些年犯了糊涂,伙着他人黑了些钱,大约万余两银子,再有便是挪借了工程款项也有两万余两,他答应尽快补上,只求小王爷不深究此事,其余倒是再无旁的要求。”
弘晴有问,马尔赛自不敢胡乱隐瞒,这便赶忙将邓明诚所干的狗屁勾当简略地道了出来。
呵,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居然就敢贪了两万多,当真有够黑的!
尽管早已预计到邓主事贪墨的金额不小,可这一听其居然捞了三万多银子,弘晴还是忍不住好一阵的恼火,可转念一想,这满天下四条腿的蛤蟆好找,不贪的官却珍稀得有若国宝一般,古今大体都是如此,所谓千里做官只为财,说的便是这么个常例罢了,真要跟这帮狗东西生气,那还不得被活活气死。
“本贝子知晓了,只消其肯将账目填上,那便既往不咎好了,唔,你且找个时间,将其悄悄带来,本贝子有事交待于其。”
弘晴心中的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倒是没让马尔赛多等,很快便给出了肯定的承诺。
“小王爷英明,那奴才便这么去回了话。”
马尔赛一者是跟邓明诚关系不错,二来也是为了要完成弘晴交待下来的任务,这才会冒着风险为邓明诚缓颊,此际一听弘晴如此说法,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这便紧赶着称颂了一句道。
“嗯,此事不急,你自己的亏空可有着落了么?”
弘晴手握圣旨,随时要查账都可,再说了,就算邓明诚不肯投效,弘晴也无惧,只因后头即将到来的大队人马中便有弘晴从工、户两部调集来的数十名账目高手,真要查,又怎可能查不出问题来,之所以要拿下邓明诚不过是图个省事之余,节约些时间罢了,真心不是太放在心上,然则对马尔赛的问题,弘晴可就不敢轻忽了去了,毕竟马尔赛乃是三爷门下奴才,他要是出了大岔子,三爷的脸面可就不好相看了去。
“回小王爷的话,奴才去岁才刚到任,手头确是不甚宽裕,眼下虽只六万两的亏空,却是颇有碍难之处,若能宽限些,奴才也好多方绸缪,此情此心,还请小王爷明鉴。”
一说起自个儿道上的亏空,马尔赛的脸立马便苦得有若吃了黄连一般,斯斯艾艾地出言求肯了起来。
“你能马上还多少?”
弘晴并非不讲理之人,自是清楚河漕各道的亏空说起来都是历史问题,奈何朝廷有规矩,谁在任谁还钱,但消没在接任之际整明白亏空一事的,都得自己去负全责,问题是各地都或多或少地存在着亏空之事,前后任交接时,甚少有按着朝规去做的,大体上都是前任交待一声就作了数,通常情况下,后任也就装着糊涂,左右离任时依样画葫芦地办了去,这窟窿自然也就越来越大,到了末了,那就成了谁也填补不了的黑洞,当然了,在朝廷不较真的情况下,问题不会爆发出来,可眼下清欠已势在必行,严峻的后果可就立马显现了出来,有鉴于此,弘晴倒也没立逼马尔赛去完了账,只是语调淡然地发问道。
“好叫小王爷得知,自打数日前接到主子的来信,奴才便已开始设法盘存,从库里整巴出了万余两的结余,又通令下头各官自筹了些,眼下当即能还的就两万两出头,再要多,奴才怕也难为了。”
马尔赛本是个爱钱之人,可他更清楚三爷的信宠方才是他飞黄腾达的可靠保证,正因为此,在清欠上,他确实是暗中下了番力气的,奈何事发突然,他也真是没法子立马便将亏空全都填上,此际说将起来,自也就显得颇见委屈。
“嗯,本贝子心中有数了,辛苦马大人了,此事若成,父王处断亏不了你的。”
弘晴也没再为难马尔赛,可也没说后续手尾该如何解决,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随口安抚了马尔赛一句道。
“多谢小王爷恩典,奴才当效死力以为报。”
来驿站之前,马尔赛还真很担心弘晴会死逼自己还清亏空的,此际听弘晴如此说法,心自是稍安,这便紧赶着出言表了忠心。
“马大人之言,本贝子信得过,唔,尔可知晓副总河陈启栋家住何处?”
弘晴没再继续先前的沉重话题,而是话锋一转,一派随意状地问了一句道。
“这个……,小王爷明鉴,奴才还真是不知道,那陈副总河一向不合众,在衙门里跟谁都少有往来,奴才任的是漕司,与其并无太多交集,确是不知其家在何处。”
一听弘晴问起了陈启栋,马尔赛不由地便是一愣,可一见弘晴眉头微皱,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出言解释了一番。
“嗯,那就这样罢,马大人且回去好生琢磨一下,能多还些亏空也是好的。”
这一听马尔赛与陈启栋并不熟稔,弘晴也就没在往下追问个不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