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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
邹尚宗刚转身,邹思贤突然想起一事叫住他,“等等。”
“给你张叔叔的钱,你打过去了吗?”
一听这话,邹尚宗脸色立即阴了下来,好在他正背对着书桌后面两人看不见。
他飞快调整好表情,回过身面露迟疑:“爸,咱们资金正紧张着呢,要不缓一缓吧?”
所谓给张叔叔的钱,那是为了姜艳,邹尚宗当然万分不愿意。
姜艳是邹思贤第三任妻子,前头人已经留下五个孩子,按照现行的计划生育条例,她是不能再生的。
姜艳怎么可能甘心,老夫少妻,没个孩子就没了希望。她不甘心,邹思贤其实也不大乐意,娶了个年轻貌美的媳妇,当然得添个幼子才算完美。
于是姜艳一抱怨,他就马上给解决问题了。
有了钱,一切都有办法。
邹思贤昔日的世交,当年也有偷渡到港城落地生根的,混得不错的也有,他给钱,让世交帮忙给姜艳办个港城身份证。
既然都是港城人了,生几个自然没人管你。
然而,现在想移民港城并非一容易的事,就算有关系,也得花一笔不小的钱。
本来邹思贤并不将这钱放在眼里的,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他缺钱,给了这笔会更吃力。
因此邹尚宗想借机搅黄这件事。
这两天一直心神恍惚的姜艳一听回神了,立即紧张盯着丈夫。
姜艳恍惚些啥?
她有些害怕。她猜到了些什么,但不敢置信。她这人确实性子不好,贪慕虚荣还见不得人好,但说句实话,她真从没想过让任何人死的。
她害怕得睡不着,僵着身子装睡,做了一夜心理建设,表面才恢复正常。
但现在看来,她不能继续想这些有的没的,继子时时刻刻盯着她,她一刻都不能松懈。
姜艳急得眼眶有些红,面露委屈,“思贤?”
她原本不是小白花型女人,但渐渐发现丈夫更好这一口,日子过着过着,她也就收放自如了。
果然,邹思贤很受用,一直紧绷的脸色松了松,拍拍她的手,笑道:“你放心。”
他抬头对大儿子说:“行了,打过去吧,也不差这点了。”
青春貌美的继妻确实很得他欢心,和她在一起,他觉得整个人都年轻了。
当然,以上并不是邹思贤坚持现在就花这笔钱的主要原因。
昔日世交,有混起来的,也有彻底沉寂的。邹思贤是个要面子的人,邹家好不容易重新站起来了,他怎肯再次在对方面前示弱。
但这种行为,看在邹尚宗的眼里,却成了父亲宠爱这个小继母的又一项明证。
“好,那我先出去了。”
保持平静甚至带笑,先和父亲打了招呼,然后缓步回了自己的书房,在书房门掩上那一刻,他狠狠一拳锤在墙上。
“凭什么?凭什么?!”
邹尚宗眼睛泛红,咬牙切齿,“凭什么我妈熬油似的地熬着,熬得命都没了,她的位置上却坐上了其他人!”
“娶了一个又一个!”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漂亮!
“这好日子本来该是我妈过的,凭啥苦头都吃完了,享福就换了人享!”
说起来,邹尚宗母亲也是个悲剧。
她出身本来很好,是当年杨市富商廖家的大小姐,温婉恬静,成年后嫁了邹家大少邹思贤,这个能干英俊又儒雅的男人。她头胎就生了一个儿子,第二胎生了个闺女,彻底在邹家站稳脚跟。
天有不测之风雨,一朝大革命来了天翻地覆。
邹家运气还算不错,提前一步收到风声,连夜收拾细软举家逃往南方。
当时全国革命氛围浓郁,出门还得介绍信等等东西,逃走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邹家人病倒一大半。
邹尚宗的母亲妹妹病了,祖父祖母病得更重,全家人健康的只有邹思贤父子。
但邹思贤得出门打点各种关系,给家里谋个安稳的身份和落脚点,邹尚宗也只有五六岁大的小男孩,根本照顾不了长辈。
不得已,廖小姐只能拖着病体伺候公婆,打点家务,照顾孩子。
那是邹家最落魄的一段时光,有钱带出来但也不敢花,唯恐落在邻居眼里成了坏分子,被捉出来批。斗。大冷的天,衣服是用冷水手洗的,廖小姐本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冻疮长了一茬又一茬,红肿发黑。
吃没好吃,喝没好喝,拖着病体操持家务,偏偏邹家公婆失去祖产是心病,病了好几年都没见好。
病到后来廖小姐都死了,公婆都没有好。
廖小姐是积劳成疾而死的,偏偏其实邹家老两口的病情,除了刚开头一年,后来真没到下不了地的地步。
最起码生活能自理,力所能及的家务也能干的。
一家人其实都知道,但邹家老两口被人伺候了大半辈子,这已经是他们的一种生活方式。儿媳妇伺候公婆,不是正常的吗?
然后这个儿媳妇就熬死了。
邹尚宗永远忘不了母亲在眼前咽气的场景,他其实是恨祖父母的,对父亲,又爱又恨。
但现在随着邹思贤的一再续娶,那份爱逐渐被消磨,恨意愈多。
只不过,他从来没忘记过母亲垂死时的叮嘱,你必须听话,不能恨你爸爸,最起码,不能让他知道你恨他。
邹尚宗一直牢记着母亲这句话,也做得很好,但现在天天看着姜艳的意得志满,他觉得自己快憋不住了。
只是他还是得憋着,他父亲的事业越做越大,他不能便宜了其他女人和她们生的孩子。
闭目喘了几口粗气,将书房门牢牢锁上,邹尚宗坐在书桌前,在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
端详半晌,拧开笔身,墨囊竟然缠绕着一张窄小的纸条。
能让邹尚宗这个小心翼翼藏着的,当然不是一张简单的纸条。
这是上次去胡老大那边时,他偷偷藏下的。
邹思贤和胡老大初次合作,谁也不信任对方,于是就留下纸条凭据,事成后当面交换撕毁。
价码在谈的时候有分歧,于是凭据前后写了两次,邹尚宗当时神差鬼使,主动接过第一张凭据撕毁。
他是撕了,但其实没撕得很碎,除了父亲看过来那两下,他后面都是做的假动作。
这四块碎纸他藏起来了,回来黏上,小心翼翼藏在钢笔里。
邹尚宗其实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没啥意义,毕竟他和他爸是一损既损,一荣既荣的。
但什么也不做,他又憋屈得慌。
打开纸条看了一遍,他将其小心藏回去,呆坐良久,才抿了抿唇开始工作。
*
在工程队进驻前这点空隙,姜艳领着邹思贤去姜家的四合院拜访。
既然有一个亲二叔在杨市,之前忙着就不说了,现在腾出空来,当然是要去拜访一二。
毕竟,在姜艳嘴里,她这二叔和她家关系非常好。
邹思贤未必不知道其中有猫腻,但看破不说破,对于小了二十年的娇妻,老男人们一般都十分宽容的。
姜家对此没有太大意见,要来就来呗,看在姜大伯的面子上,他们还是会招待对方的。
哦对了,姜父把三个侄儿也叫了过来。
姜艳的三个哥哥。
说是哥哥,其实同父异母,年龄有差,而且金桂枝这继母为人处事十分不地道,导致哥哥们对这个妹妹感情平平。
当然了,虽然感情平平,但看在是同一个爹的份上,姜振华兄弟还是会去探望一下妹妹的。这哥仨随了爹,都是老实人。
可惜姜艳对她的哥哥们感情更一般,她甚至见了姜宁,都没想起自己的哥哥们是跟着二叔家的堂兄弟到杨市工作去了。
至于打招呼和探望,更是没有的。
姜振华兄弟目前在运输队工作,三人虽不机敏,但胜在稳妥可靠,在征询了对方的意见后,姜红兵将人留在车队继续走南闯北。
当个组长赚钱也不少。
姜振华兄弟回来休整都有一周了,乍然听到姜艳消息简直骤不及防。
三人老实,但也不蠢,亲妹子在杨市还得二叔家通知,姜艳将哥哥们放在什么位置可想而知。
姜振华兄弟沉默一阵子,也就接受了,反正感情不深,没有热脸凑上去贴冷屁股的道理。
就在二叔家见见面得了。
兄弟三人心平气和,却把姜艳吓了一跳,尴尬症都犯了,众目睽睽下,她怎好意思说,她亲哥在杨市都没想起来。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回来啦,我之前打听过你们,说是和运输队出去了。”
幸好关键时刻,姜艳想起她妈絮叨过,三个哥哥跟着姜家兄弟在杨市干活,是跟着运输队跑的。
她这么模糊时间,再配合棱模两可的说法,倒也能糊弄过不清楚情况的邹思贤。
姜父姜母不置可否,姜宁兄妹暗哼一声,姜振华兄弟一贯不善言辞,顿了顿,“嗯”了一声。
争辩实在没什么意义。
这茬就揭过去了,接下来姜艳不怎么吭声,反而邹思贤说话更多。
姜家兄妹三人一看就是成功人士,久居上位那种淡定从容是很难装出来的,哪怕寒暄闲聊也进退得宜,那更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本事。
人脉是一种宝贵的财富,邹思贤兴致起来了,倒和姜家兄弟谈了很久。
不管姜建设兄弟心里对此人作何评价,反正两人表面也不会让人不愉快。
当然了,两人其实对姜艳两口子很不感冒,连自己的具体事业也没透露。
邹思贤不是察觉不了,但他也不太在意,反正有亲戚关系在,总会便利一些的。
有哥哥们顶着,姜宁今天不用应付这个邹思贤,她安静不语,反而将目光投向姜艳。
很奇怪,今天这堂姐太安静了,既不炫耀也不挑事,就连那一朝得志的骄傲模样也不见了。
头微微低着,状似专心听丈夫谈话。
或许能把旁人糊弄过去,但姜家兄妹不行,姜艳的性子他们是很了解的。
是遇上了什么事,让她心神不宁了吗?
一个模糊的想法冒出来,姜宁心跳漏了一拍。
她再次想起那个1号地前任得主,刚死于非命不久的黑红脸农家汉子模样中年男子。
第 一百六十九 章()
邹思贤和姜艳留下来吃了中午饭。
饭后;姜宁把儿子送回后院午睡;重新出来却在廊道上碰上了去洗手间折返的姜艳。
姜艳真的很不对劲;在邹思贤身边还能表面如常;离了以后神思恍惚得连姜宁这么大的人都没看见;双目放空往前走着。
姜宁眸光闪了闪:“姜艳;你今天咋回事?看起来心神不宁似的。”
“啊!”
这声音其实不高;却把姜艳吓了一大跳,她慌忙回转身:“哪有的事?!”
她额头都吓出汗来了,急急辩解:“你别胡说八道啊;我没有心神不宁。”
“真没有,我镇定得很!”
她这反应委实太大了点,姜宁似乎被反吓了一跳;姜艳连忙描补道:“这不是拍了地皮;要用的资金太多了,我心里有点没底吗?”
这话就更违和了;以姜艳的性子;不炫耀就很稀奇了;没道理反而示弱的。
姜宁心下沉沉;面上却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