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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只要卢家不报公安,咱们也不怕!”
赵玉燕见卢家没报公安,听家人分析也知道对方是打消念头,悬在头顶的大刀移开了,畏缩了好些日子的她立即心思浮动。
她受了这么多苦,卢家不给她一笔钱,她是不会把孩子给他们的。
她打听过了,这么小的孩子,一般父母离婚都是跟着母亲的。
她怕抢了孩子卢家会报公安,不敢打攥着孩子每月拿赡养费的主意,但一次性拿点补偿,还是合理的吧?
话说她连命都差点丢了,才给老卢家生的儿子。
赵玉燕还没把她的主意说出来,赵老头就“霍”一声站起,一个箭步冲下来,“啪”地一声,狠狠一耳光扇在他这二十年都没碰过一指头的闺女脸上。
“我和你妈没教好你,给你收拾烂摊子也就认了,但你兄弟不欠你的,凭啥被你拖累!”
“这次完了以后,你要再闹事也不要回来了!老子没你这个闺女!”
赵老头也不是傻子,赵向东两口子没说什么,但他也能想到要是闺女坐牢,恐怕会给二儿子添上一个污点。
二儿子给老赵家光耀门楣,怎能让个不懂事的拖累了?
眼看赵玉燕闹的事一次比一次大,已经从折腾自己逐渐变成连累家人,一向沉默寡言赵老头终于爆发了。
老实人爆发,远远比泼皮赖汉厉害,赵老头两句话掷地有声。他做的主,连赵母也不敢反驳。
屋子里静了三秒,赵玉燕的哭嚎声响起。
哭声有恐慌有惊惧,她这一刻清晰意识到,恐怕自己最坚强的后盾娘家,真要离她远去了。
偏偏围坐了一屋子的人,不管是她的亲妈还是兄弟,一律安安静静,没吭声也没动作。
姜宁也是在座围观者之一,她轻轻拍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儿子,捂住他的耳朵以防他受惊。
赵家人对赵玉燕失望也是好的,赵玉燕之所以敢闹腾,全因她知道娘家不会对她撒手不管。
人是趋吉避凶的,没了倚仗就没了底气,胆子小了能折腾出来事就小多了。
这不管是对赵家还是她的小家,都是好事。
至于卢家,这次应该会顺着台阶下的吧。毕竟就算当不了亲家,也不能当仇家,赵向东还是两个孩子的亲舅舅,血缘关系斩不断的。
卢父一向都是个精明人。
*
姜宁分析得挺合理,事实上事情基本都按她猜测发展,赵老头赵母带着赵玉燕,上了卢家放低姿态,卢家也就坡下驴了。
卢父还叹息着说了几句诚恳话,赵玉燕他家是不敢留了,毕竟他只有一个儿子。不过两个孩子总是无辜的,孙子孙女身上留了一半赵家的血,他也不会阻拦孩子和外家亲近,以后两家就按正常亲戚走动吧。
赵老头还能怎么说,只能点头说好的。
本来到了这里,这事就沟通得差不多了,只等卢修文出院和赵玉燕把婚一离,就彻底结了。
可惜,卢修文放出一个大雷。
他不离婚。
“哼,离什么离,我现在不想离!”
卢修文一把将桌上的保温壶扫落在地,见玻璃汤水溅了一地,心头的焦躁感才略略舒缓了些。
他扯了扯唇,阴恻恻一笑,把他打得脑震荡进了医院还想拍拍屁股走人?白日做梦!
你赵玉燕不是能打吗?他就一日照三顿地打!什么时候他打高兴了再说其他。
一阵子躁意又起,暴虐的情绪在胸口一拱一拱的,泄不出去很难受。但想想打人,卢修文突然很兴奋。
或许,他找到了发泄这股情绪的好方法。
*
卢父卢母苦口婆心规劝,卢修文满不在乎抛下一句:“难不成你们认为我有防备,还会吃那个娘们的亏吗?”
卢父卢母一滞,那倒也是,他们儿子打小就是打架斗殴一把好手,要不是这次骤不及防,赵玉燕还真伤不了他。
儿子坚持,卢父也动摇了,说实话他当初看好赵向东,投资到现在已初见成效,要不是更疼儿子,他还舍不得放弃。
虽说按亲戚关系走,但仅仅孙子孙女的舅舅,却又隔了一层。
再者,他儿子名声不好,初婚都说不上好对象,二婚更甭提了。
后儿媳未必对孙子孙女好,儿子是个不靠谱的,他夫妻俩却不能老是盯着。
卢母拗不过儿子,卢父半推半就。
但目前却另有一个问题,两家已经说好让孩子们离婚了,现在卢家反悔,赵玉燕同意吗?
赵玉燕还真同意了。
她几乎毫不犹豫就点了头,灰溜溜走人一分钱捞不到,和继续光鲜亮丽好生活,当高人一等的卢家儿媳,她当然选择后者。
她本来就不甘愿几年青春打水漂的。
姜宁摇头叹息,卢修文吃了这么大的亏却不愿意离婚,赵玉燕回去能有好果子吃?这人是被利益蒙了眼睛。
不过恐怕对于赵玉燕来说,她宁愿里子苦点,也得面子亮丽的,她舍不得卢家的好条件。
赵玉燕做出这个决定,并没有人劝她,一来失望,二来赵老头病了,没人顾得上搭理她。
赵老头这人自尊心还挺强的,前儿上卢家赔不是,卢家就算再怎么样就坡下驴,开头也得说一段硬气话的。
点头哈腰,赔笑脸赔不是,赵老头回来就病倒了。
多年不病的人,一病就来势汹汹,他六十多岁了,数十年积劳总有亏损,这回也一并爆发。
高烧持续一天两夜,好些老人病也一起出来了,赵母赵家兄弟一直在医院守着,就连两个带孩子的儿媳轮流送饭出来,也会守个半天。
这个年过得索然无味。
除夕这天好不容易赵老头能出院了,看着他佝偻的身躯,沟壑深深一夕像老了十岁的面容,谁也提不起过年的兴致,只聚在一起勉强撑起笑脸吃了年夜饭就算了。
至于赵玉燕,她年夜饭回卢家吃了,人也顺道搬回卢家,不知道她有何体会,反正除夕当天卢修文也拆线出院了。
年初二她也没回娘家,官方理由是卢修文还不能见风,赵玉燕得照顾。
伤口拆了线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好全呢,这个官方理由还挺合理的。
赵家没人提这个问题,自从赵老头病倒,痊愈后暮气沉沉以后,就再没人提起过赵玉燕。
反倒是卢父年初三过来了,提着礼物拜了年还问候了赵老头,并把官方理由说了一遍。
他态度挺好的,看着是真心修补关系,还和赵向东聊了很久。
礼尚往来,次日赵母带着二儿子一家也去卢家拜了年。
据姜宁所见,卢母淡淡的,但到底还愿意好好说话;卢修文安静不语,不过这青年明显阴郁了很多。
赵玉燕衣裳簇新,还化了淡妆,看着一切如常。不过姜宁眼尖,见她站起来的时候,左脚微微一滞,表情也僵了僵。
卢修文也看见了,微微一笑,笑容隐隐有一丝兴奋。
姜宁有些猜测。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换个说法也行,想要不劳而获,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她收回视线,保持沉默。
第 一百五十 章()
“东哥;卢修文他爸和你说啥了?”
在卢家待的这小半天;有大半卢父都在和赵向东说话;男人和女人们不是坐在一块;姜宁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内容;但白天也不好问;只能等晚上回了小家才提起。
她蹙眉;老实说这回是老赵家理亏,难道这就成了攥在卢父手里的一个把柄了吗?
“没事,就是聊些政策风俗啥的。”都是随意聊开的话题;意在保持气氛加深感情。
当然,加深感情是卢父一厢情愿的想法。
赵向东给床里侧的小儿子掖了掖被子,又习惯性摸摸额头;一切如常。他返身躺下;搂着媳妇儿把她略有些冰的手捂住。
“卢修文受伤这事,只要当时没有掀开就没事了。”赵向东顿了顿;做出评价;“卢庆儒是个聪明人。”
卢庆儒;就是卢父。
和聪明人打交道;要比笨人舒坦多了。卢父既然打算继续维持这段儿女亲家关系;他就会端正态度;不会摆姿态让人厌恶。
赵玉燕虽然伤人,但归根到底还是他儿子做了恶心事,要是赵家人缓过来后想起这茬;心生不忿;反而不美。不如将事情做得漂漂亮亮,让赵家人心生好感。
至于赵玉燕打伤丈夫这事,揭过去其实也就彻底过去了,等伤都好全了再回头看,更可能会被归类于家庭矛盾,能运作的空间很大。
赵向东看得很明白,伤人这事已经彻底结束了,对于赵家人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和卢庆儒说了,燕子既然嫁入了卢家,就是卢家人,她言行若有不妥当需要管束的,卢家自行管束即可。”
“我爸年纪大了,病了一场后身体大不如前,我们兄弟几个希望他能安享晚年,不要太费神。”
这两句话的意思是,在不要太过分的情况下,若赵玉燕犯毛病,卢家直接下手管束即可,不需要顾忌赵家。但这前提是,消息不能传回赵家让赵老头知道烦心。
这是兄弟几个商量过后得出的结果。
赵老头病了一场衰老得十分快,半月前的健壮老人已不见踪影,他的精气神像被一场大病掏空了大半,拿筷子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兄弟三个心酸难受,不知天高地厚的没良心妹妹,和垂垂老矣的亲父,毫不犹豫的,他们选择了后者。
赵母没吭声,默认了。
就这样的话,赵家能和卢家维持良好的亲家关系。
卢父心领神会,大喜之余,他当场还表示,请赵向东放心,他家绝不会亏待赵玉燕的,不管吃穿喝用,他能给儿子的,儿媳妇也有一份。
在赵玉燕不知情的情况下,两家人已经达成默契,之前间隙一扫而空,各取所得。
“卢庆儒是个聪明人,只要燕子安分守己,她的日子不难过的。”
赵向东最后结论,姜宁听了却暗暗摇头,想要她这小姑子安分,估计比较难。
不过人总是会适应环境的,吃了几次亏以后,估计就会老实点吧。
她耸耸肩,“希望吧。”
“好了,咱们不说这事了。”
赵向东抛开这个话题,笑着亲亲媳妇儿的脸颊,“这半个月委屈你和安安了,咱们明天去南坪村好不?”
他挺愧疚是,媳妇和儿子长途跋涉,和他回老家过个年,糟心事却一波接一波,没一天平静的,连去姜宁娘家村里都给耽误了。
姜大伯是姜父的亲大哥,姜宁既然回来了,本来年前就该去一趟,还有关系亲近的姜家族人。
“好啊,咱们领安安去一趟刚好赶上拜年。”
姜宁冲丈夫安抚一笑,说实话她除了儿子发烧气愤以外,其他感触不大。不过换了赵向东,估计就得难受多了。
人还累,回来这半个月他几乎都泡在医院里头。
她拍了拍丈夫的背,以作安抚。
赵向东捉住她的手亲了一下。
“宁宁睡吧。”
“嗯。”
*
次日是年初五,赵向东和姜宁早早起来,抱着还在呼呼大睡的胖儿子,往南坪村赶去。
任务还挺重的,姜氏家族大,就算只走亲近人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