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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旋吓坏了,先是看了看富国渊有没有被富少歇气到,又看了看富少歇有没有被富国渊给打坏,小脑袋不停的来回拨弄。
富国渊瞪眼看富少歇:“你想干什么?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你那心都快长到脑袋顶上去了,不考虑现实吗?整个帮派就你一个人啊?你若是有点什么闪失,你让这些人都怎么活,难不成你让旋旋以后自己支撑吗?”
富少歇的心的确很高,可在这乱世,没有哪一方的但凡有点血性的男子心不高的。
乱世出枭雄,谁与争天下。
可富国渊说的又很现实,天下,不是那么好争的。
富少歇不说话了。
他要是真的跟毕良野正式开战,亦或者参与了政事,那就是真的没有安稳的日子了。
虽说看起来现在也是朝不保夕,帮派也是别着脑袋生活,可到底比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割地争夺。
富国渊只要求他守,而非攻。
只要明帮不动,任何人也不会动他们。
尤其是如果真的没有他,所有的重担都会落到查旋一个人身上,小人儿怎么能受得住呢。
客厅内再次安静,本以为一大清早上的乌烟瘴气可以悄无声息的避免,还是没避免的了。
富国渊也没再骂富少歇,让他冷静冷静,颤颤巍巍的起身想要回房。
他今天的身体像是更差了,生了一大早上的气儿,仿佛连呼吸都微弱了不少似的。
查旋要扶他,他召唤了佣人,让查旋好好的劝劝富少歇,说他还想多活几天呢。
查旋娇嗔生气的轻拍他,让他别乱说。
客厅内就剩下了查旋和富少歇。
直到富国渊不见了身影,查旋才起身,小心翼翼的坐到富少歇身边,想要说些什么又担心他生气,她也心疼他有没有被富国渊打疼,小手儿慢慢的朝他的胸口伸去。
富少歇却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儿,转头眼中布满了冷森看着她。
吓得查旋全身一哆嗦,她想要抽手,皱着整张小脸看他:“疼,你抓疼我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
他冷飕飕的话语不带任何感情,听起来冷漠极了。
查旋立即红了眼眶,撇嘴看着他摇头。
她能怎么办,她什么也办不了,她也委屈啊。
难道是她让毕良野闯进来的吗?她不收留毕良野,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了吗?
她否定,从心底里面的否定,否定的她自己都信了。
以至于富少歇的眼中尽是查旋委屈伤心又害怕他的模样,他的心蓦然间就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
他究竟是该跟查旋生气还是该跟他自己生气?
接着他一把搂过查旋,狠狠的将她的小身体埋在了自己的胸怀里。
查旋呜呜的哭着,她恨死毕良野了,也恨自己。
她也算是听明白富国渊的意思,早知道毕良野的用心不纯粹,恨自己不该一时的心软就相信了那人。
她伸出小手搂着富少歇,埋首嗅着他的汗香,嗡嗡的抽泣的问他还疼吗?
富国渊那一拐棍不轻,富少歇怕是胸口要出血於的,查旋心疼他嘛。
可富少歇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搂着她,用尽了所有的力度,像是要揉碎一般的力度搂着她。
查旋感觉的到,即便觉得透不过气,可她还是想要富少歇心安,她亦用同样的力度回抱他。
这个她生平第一次爱的男人,是她全部的支柱,她愿意为他改变,愿意照顾他的情绪。
尤其是有了毕良野的事情之后,查旋好像也长大了不少,她不在像以前一样无法无天的任性了。
她似乎明白了任性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希望在覆水难收之前,彻底为她和富少歇的路斩断荆棘,抚平波澜。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查旋和富少歇都在忙着照顾富国渊的身体,何掌柜和达尔医生每天都来根据富国渊的身体情况下药,可惜富国渊的身体一日比一日严重,丝毫不见起色不说,还开始吐血了。
查旋每次见到这种情况,都要哭好久。
她悄悄的和富少歇商量过,也将乔秀的事情说了出来,她问要不要去请乔秀过来,毕竟富国渊的身体太差,说不准什么时候就
富少歇说再等等吧,老头虽然身体不好,可脑子是清醒的,他想要做什么心里面是知道的,贸然提出来不好。
查旋不是很理解,富国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春日下了几场春雨,气温便升的厉害,园子里面的树木新芽窜的速度很快,整个公馆在鲜绿色的包裹下,到处是诗情袅袅,生机盎然的。
四月初,富少歇要赶去瀛水谈几家店铺的转让事宜。
富国渊最近虽然身体不好,但丝毫没有减轻对明帮生意的松懈。
他命令富少歇将各地的产业开始逐渐往外转手,连同地皮一起转让。
富少歇和查旋不问,也明白富国渊是什么意思。
不舍弃明帮,保住基业是最好的打算,可也要留后手不是。
跟毕督军府没关系,跟任何哪一方的军阀都没关系,就算是没有这些豺狼虎豹,富国渊也是一个未雨绸缪的人。
也许是他现在觉得自己的生命即将到头,有些事情看的也通透。
富少歇听命就是了。
在富少歇离开的一天后,一家拍卖行的人上门请求见富国渊。
富国渊酷爱收藏,是这家拍卖行的座上宾,好多东西都是暗定的,如果有好货,一定会先通知富国渊,如果富国渊要,那么他们就直接和富国渊订好价钱,拍卖也就是走个过场,最后会以一个谁都出不起的高价敲定,从而遵从和富国渊约定好的价格给他。
今儿这拍卖行的经理来,就是这么回事儿。
查旋带着他到了富国渊卧房的小偏厅,富国渊最近坐着都会觉得身体乏累,见人也不好在卧室,索性在偏厅的躺椅上,也不失礼节。
经理见到富国渊时很惊讶,非常关心的询问富国渊的身体状况,表示很担心。
富国渊含笑领情。
经理说这次是富国渊以前一直很喜欢的“汝窑洗子。”
宋代的,南宋北宋的官窑相差很大,烧出来的东西差别也大。
这次的汝窑洗子是北宋的,官窑,有五个。
他问问富国渊的意思,这就赶了过来。
富国渊听他做了详细的说明,是心动的。
他答应经理晚上去看看,赶在拍卖开始之前敲定。
经理说行。
古董这个东西,可得是亲眼看,且必定是高深的行家,富国渊就是。
经理走后,查旋有些担心:“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出门,不就是些破盘子嘛,咱不要了。”
富国渊看着查旋轻笑,查旋啊,真的是从小锦衣玉食的过惯了,也可能天生性子淡,啥好东西在她的眼里看来似乎都是不屑的。
可他也知道,查旋这是关心他。
“去看看,你陪着我,身体都不好了,在没点爱好,不让我这老头活了啊,家里不是有轮椅吗?多安排点人,你陪着我,看看咱们就回来,可好?”
查旋噘着嘴应承,但表示不开心,可富国渊都这样说了,她不好在啰嗦。
算起来,查旋也有好久没出门了呢。
拍卖酒会八点钟开始,富国渊和查旋则是六点钟出门。
他们不参加酒会,主要去为了看这个盘子,看好了,敲定了,拍卖行自然会给安排人抬价钱。
查旋知道流程,便没有打扮换衣服,就穿着家里面穿的一件白色蕾丝太阳裙。
说起来这种裙子,倒是电影明星穿的比较多,查旋嫌弃穿出去有些招摇,便在家里穿。
因为是富少歇送给她的,非要她穿,说她穿起来有种国外杂志上面女郎的既视感,查旋索性就在家穿给他看。
她估摸着那天富少歇是想等心血来潮的时候,就着这件裙子做点什么,因为比较方便。
领口的盘扣是国内的样式,特别在这件裙子但没有袖子,后背也是没有的,从脖颈处直接开到了臀部的上方,下摆一直到脚踝,真的挺像国外的明星参加酒会时的样子。
所以说招摇呢,查旋一般都会穿一件薄薄的敞怀长衫给彻底遮挡上,不然在家里面穿也是奇怪的。
春日润城的傍晚,海风凉凉的,没有夏日的潮湿,也没有冬日的湿冷,舒服着呢。
车子沿着海边开到拍卖行的这一路,偶尔还能透过车窗看到路边打捞了海鲜在叫卖的小贩。
查旋问富国渊晚上回家想吃什么?
富国渊就知道她定是看见卖海鲜的馋了,笑着说听她的。
查旋也笑,搂着富国渊的胳膊靠着他,享受这份悠闲的小静谧。
他们到达拍卖行的时候接近七点钟,经理已经在门口等候,带着他们一路到了后台的贵宾室。
富国渊观摩了一会儿就说定下吧。
拍卖行和富国渊定价从来都用大黄鱼,真金换算。
经理有些面露难色的说:“方才老板说今晚有另外一位客人也要来观赏这个洗子,但跟您的规矩我们老板自然是清楚的,只是您看能不能劳烦您在场跟着叫个价钱,给您内定的肯定是没问题,价钱还按照说好的来,不管您叫的多高,最后都会按照咱说好的价钱来,就是,就是,呵呵”
富国渊面色一晦,拍卖行这是惹不起那位人物,需要富国渊卖个面子啊。
他顿了顿,没有说话,又瞟了几眼那个洗子,显然心中是在衡量那位人物的名号。
查旋也奇怪呢,她可没有担心这位人物会是毕良野,这东西,虽说富少歇也懂,但没有富国渊这般深爱。
像毕良野那样的土匪估计在他眼中还是大黄鱼来的值当的,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经理满头汗,小心翼翼的笑着,更像是乞求和讨好。
富国渊说:“必须我本人在吗?留我的人不可以?”
经理怔楞了半晌,看了看富国渊,该是明白富国渊的身体状况,因为他今天出门坐的是轮椅,比起白天在家里看见富国渊的时候,富国渊面色更差。
经理的脸更抽吧了,他很为难的看着富国渊,接着突然看到了富国渊身旁的查旋,他面露喜色:“您的身体要紧,要不让查夫人替您也是可以的,就是,就是得让大家都知道不是。”
卖面子吗,面子是主要的,大家不认识,那就不叫卖面子,叫卖名号,可吹牛也可以卖名号,实至不名归,就会有出路。
富国渊耷拉了眼皮,显然在思考些什么。
查旋看了看他说:“可以,不就是叫个价钱吗,老富你说呢?”
富国渊没回答查旋的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经理,这一眼很有穿透力,见经理依然笑的光明磊落,他才应允了。
快八点的时候,查旋被安排坐在了会厅的最前排位置。
酒会要等到拍卖结束后去到隔壁厅,不在这个拍卖厅里面进行。
大部分的人已经落座,有很多查旋觉得熟悉的面孔,这些人相互来和查旋打招呼,都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代表的是谁。
可能待会儿叫价钱的时候,大家心里都会有数,不能跟她抢。
查旋等了好久,不停的看手腕上面的手表,半个时辰过去了,拍卖还没有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