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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当局者（）
军统上海站的工作相当出色。现在不过是上午，人在武汉的戴笠便已经？13？？握了整个事件的内容。今日并没有出版的《申报》让宣称是转载的日方报纸变成了没有根基的浮萍。加上现在黄浩然已经苏醒，所有的主动权全都握在中方手中，剩下就看军统想怎样拿捏日本人。
戴笠的兴奋劲有些压不住，但是在想法方面却没有什么新鲜东西。说了半天，不是通电谴责，就是刊文反驳。而这些戴笠认为可以狠狠在日本人脸上扇几巴掌的方案，在黄浩然眼中却显得无趣极了。
看看后世的娱记吧~子虚乌有、无聊至极的故事都可以被他们炒得热火朝天，现在既然日本人把脸都递了过来，为什么不好好玩个痛快？
粉碎日本人的这场宣传战不一定非得这么直接。完全换个思路：比如先向对方示弱，等到日本人嚣张气焰达到极点，再一瓢冷水浇下去，那多过瘾？
“搞个新闻发布会吧……多找些外国记者，事先别告诉他们我的情况，气氛搞得严肃些，最好再弄两个站在日本一边的记者出来大放厥词。等场面火爆了，我再出面骂一通，让记者拍点照片，包管比什么讨文都好使~”
不过三言两语，黄浩然便成功地说服了戴笠，一旁的蒋百里也相当期待这场好戏。果然，要说起坑日本人的本领，不管是战场上还是战场之下，黄浩然都是武汉政府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好！很好嘛！我看完全可以……新闻发布会上，我还要亲自为你授勋！日本人不是说你殉国了吗？我偏要让他们看到，你黄佑臣不但活得好好的，而且又要获奖！正好，之前欠的勋章，一次都发给你……”
谈话正在兴头上的三人没有注意到最高当局悄悄的走进了病房。最高当局一边说话一边将外面的大衣取下交给站在身后的林蔚。
听见最高当局的声音，三人的反应也各不相同。戴笠是立刻转身立正敬礼，蒋百里站在原地不动，黄浩然则靠在床上抬头看着最高当局微笑。
“百里先生，雨农……不要拘束。我今天也是来探病的~见到你们如此精诚团结，我很欣慰……佑臣，你有伤在身就不要动了~我这个当校长的来晚了~但这都是遵循你的吩咐，可不能怪我呀……”
和气的腔调，冠冕堂皇的理由，最高当局将话说得滴水不漏。可这屋里的包括林蔚在內的四个人哪个不是在官场打滚多年的人精？所以虽然脸上都表现的非常陶醉，其实并没有人真的往心里去。
“委座辛苦！您怎么亲自到东湖疗养院来了？”
戴笠的这两句绝不是不识时务的傻话，相反，还是极好的马屁。在无形之中，将最高当局看病的行为再次拔高，变成了一种施恩，要不是戴笠先于最高当局赶到，黄浩然甚至会以为戴笠是最高当局的托。
难怪最高当局如此离不开戴雨农，原来除了在秘密战线有一手，他还有这种本事。
最高当局果然相当受用，他先是给了戴笠个赞许的眼神，然后一边朝黄浩然的病床前走一边说道：“佑臣是我的好学生！此次英勇作战负伤，既是为国家民族，也是为我这个校长嘛~现在他脱离危险，我是一定要来看望的~只是没有想到，被你们两个人抢先一步……”
如此“亲切”的领袖，如此“友善”的同僚，黄浩然除了做出一幅受宠若惊的表情，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多谢委座……不~多谢校长关怀！学生为国杀敌负伤，算不得有多苦~”
说这番官场套话时，黄浩然注意到站在最高当局侧后方的林蔚冲着他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明显是一种暗示，看来今天晚上最高当局没准备为难黄浩然。
“我来的比较匆忙，美国医生的报告我还没有看到……噢，雨农~好的，好的，我就坐在这里好了……”
最高当局才刚刚走到黄浩然的床边，眼疾手快的戴笠便已经把椅子都准备好。他完全也没有因为自己干了林蔚应该干的活而感到丟身价，相反还一脸荣幸的表情。
黄浩然在心里冲戴笠竖了个大拇指，如此精湛的演技，实在应该点赞。
“佑臣，你现在感觉如何？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回到以前生龙活虎的状态？部队离不开你，我离不开你呀……”
“美国人说大约需要两三周的时间，便可以正常工作，只是以后的身体，要稍微弱些……”
最高当局坐下之后，继续对黄浩然嘘寒问暖，黄浩然也是有问必答。在旁人眼中，这完全是一副师生和谐的景象，但在场的五个人心里却都明白，表象下涌动的东西，可远远没有表面这么平静。
“这样不行！你年纪轻轻，不能留下后遗症~我看这样吧，把我的私人医生借给你，需要什么药品你尽管开口，我让宋子文从欧洲帮你弄……你是党国栋梁，身体健康已经不是你个人的事情。应当重视，必须重视！林主任，你把我说的话都记下来，回去马上就办……”
“谢校长关怀，学生感激不尽！”
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照单全收，黄浩然也的确需要一个好医生。最高当局说到现在，才总算是落到了点子上。
但这种亲和的气氛没能维持太久，很快，最高当局话锋一转，谈起了当前的战局
“外交上反击日本的事情，固然重要，但不是当务之急。眼下最紧迫的，还是要消灭本间雅晴的第27师团。佑臣啊~自从你受伤后，武汉卫戍司令部群龙无首，各支部队都像换了个模样。现在的形势，相当不利！你是晓得滴，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如果不能迅速解决第27师团，被日本人在我们在腹地砸下一颗钉子，很可能会造成极坏的影响！畑俊六已经把援军派到了龙感湖对岸，我实在不想看到一场胜仗变成一场败仗。想听听你的意见，对最前线怯战的将领，该如何处理……？”（。）
第287章 有危就有机（）
面对最高当局的提问，黄浩然摆出一副有些愣神的表情，脑袋里却转的飞快。
没想到这么快尖锐问题就被摆到了面前！
表面上问的是怎样处理怯战将领，实际上想的还是清理部队。看来最高当局对军队目前混乱的状态已经无法容忍原本在武汉会战结束后才会展开的大规模整编，有可能要提前到来。
此时抛出这样的问题，多半还有考验和试探的意味。如果黄浩然不能正确的表态，接下来，他的小团体定然会遭到最高当局的压制。
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刚从阎王爷手里挣脱出来，这又要被架在火上烤。最高当局的“爱将”，可真不好当。
幸好，黄浩然现在是个病号，反应慢上半拍也完全合理，让他多了不少思考的时间。
“将领不服指挥，部队难以调动，这样的问题之所以会出现，是有着深层次历史原因的……不过相比七七事变以前，已是改观不少。这完全是因为委座您扛起民族抗战的大旗，才有了如今各方势力一致对外的局面……”
俗话说的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黄浩然的这通开场白，先是撇清了最高当局指挥不力的责任，随后又给最高当局送上了一顶抗战领袖的高帽子，如果这样还能被抓住痛脚，那黄浩然干脆认栽算了。
最高当局、蒋百里、戴笠和林蔚非常默契地选择用微笑和点头来回应黄浩然，而且最高当局的眼中还明显含着期待。
好吧，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头。接下来，黄浩然给最高当局分析了当前军队内部体系混乱的危害。
说着说着，黄浩然居然发现，眼下中国军队的体系真的是有大问题。
由于受到后世记忆的影响，黄浩然在最高当局为什么热衷于整编部队的问题上，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
之前黄浩然以为，最高当局在抗战过程中屡次整编军队，纯粹是为了打击异己，吞并地方实力。却没有想到，从很大的程度上，最高当局也是被错综复杂的军队系统逼的没了办法。
私心肯定是有的，但也有为了抗战的动机。开国领袖果然说的很对，任何事情都具有两面性，不能够一竿子打死。
和早已完成了军队国家化的日本相比，中国的军事力量混乱的就像一锅粥。
多年的军阀割据混战，各个派系都有自己的一套指挥系统，编制、装备和战术各不相同。虽然因为七七事变的枪声而聚集在一起，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抗日战争当中。但由始至终，这都不是一支完整的军队。更像一个临时拼凑出来，三头六臂的怪物。
和黄浩然管理第25集团军时遇到的困难相似，军事委员会在使用这支成分繁杂的武装力量时，始终需要权衡各方的利益。
从淞沪到南京，再到徐州、武汉，每一场会战当中都有犹豫、围观的部队和将领。
各个派系之间不要说合作，就连相互之间放下防备都是不容易的事情。
为了让地方部队使出全力，最高当局只能让自己的中央军去当排头兵。要不是淞沪会战，一上来就先打残了最精锐的德械师和中央教导总队，那些地方实力派的大佬们，又怎么肯将手中的本钱真正的堆到火线上去？
由于将领们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进攻的时候都希望别人先上，自己躲在后面捡便宜。撤退的时候又生怕被友军丟在后面，跑得没有别人快。
这种同床异梦的做法，导致中国军队根本无法协同作战。军事委员会只能将这些部队强行绑在一起，采取车轮战的方式轮番上阵，打掉一批，再填一批，相互监督。
即便是如此各部队之间依旧闹得不可开交，纷纷指责军事委员会厚此薄彼，觉得自己被推进了油锅。
军队无法形成合力，直接导致指挥官的战略难以实现。经常是前线指挥部的参谋们在沙盘上推演了半天精心制定出一份作战计划，但拿到了实战当中，却总会因为某支部队的迟迟不前或者突然崩溃而很快宣布告吹。你能责怪这些参谋们不敬业吗？连最基本的服从命令都做不到，这样一支军队，哪怕他们的司令官是拿破仑又有什么用呢？
正所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所以最高当局对地方军阀的痛恨是有理由的。
试问哪个国家的领袖在对外御敌时，还需要担心手下的军队是否会服从自己的命令？处处受到地方派牵制的最高当局，就像被捆住了一只手和一只脚去和日本人作战。
实力本就不如人，还先要自残一手一脚，这场架，能打得赢才怪~
整编军队，将复杂的派系打破，形成合力，这是最高当局想出来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是在后来执行的过程当中，路子走邪了。
想通了这里面的关键，黄浩然知道该如何破除第25集团军当前的危局了。
武汉会战尚处于高潮当中，由于前阶段的会战中央军折损过多，眼下地方杂牌军已经成了武汉军事委员会的重要力量。在此时对杂牌军进行整编，无疑会大大打击地方将领的士气，所以最高当局的整军计划，目前还只能是个概念。
按照美国医生保罗的说法黄浩然他需要起码两个月的时间才可能痊愈，目前的状态根本无法应付高强度的指挥作战。就意味着他必须将自己的家底交到别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