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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些信徒未必是纯洁的,但是能够开始接受而不是一味的排斥,这已经算是打开了局面,所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杨波可万万不能出事……
“神父,你来的正好,我有件事非你去办不可”杨波顾不上跟他解释刚才的人质挟持事件
“非我不可,什么好事?”毕方济的思路果然被拉开了
“唔,这样的,我听说登州的叛乱已经平息了”
杨波背着手,组织了一下语言又说道:“但是登州历尽战乱,大批流民衣食无着,流离失所,神父,你辛苦一趟,把他们带到这里来,怎么样?我希望用此地居民的安居乐业,来打动他们。”
毕方济愣了半天,喃喃的说道:“知闲,我为你的善心感到高兴,可是这样的话,那将会有很多人涌入,盐池也不够分了,小小的毛家屯怎么解决他们的生计?”
“开荒,屯田”
杨波清了清嗓子,坚定的说:“原来毛家屯靠的是伐木煮海,军户们砍伐了无数的原始森林,那些空出来的地与其抛荒在那里,为什么不想办法利用起来呢?”
“两个问题”
毕方济思索片刻后竖起手指:“第一,那些地即使开荒出来,却都是些生地,至少一年内除了种些蔬菜之类的东西,粮食是种不出来的,我们怎样解决他们这一年的衣食住行?第二,即便是他们愿意来开荒,那些农具,耕牛,种子,水利灌溉这些东西怎么解决?光靠你的那些积蓄是远远不够的”
“是啊”
杨波有些感触的附和了一句:“我准备开始要过些苦ri子了,神父,你觉得我一餐三个菜会不会奢侈了点?”
毕方济顿时哭笑不得:“知闲,你就是每ri舔一舔盐块下饭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啊”
“千头万绪,先需要人口,这也是我们开始最难的地方”杨波也笑了笑:“而招募流民,这是要靠运气的,流民流向不定,有时大股流民涌入某地,有时又百里看不到一个人,我也没那个财力到各地去大规模宣传,恰好登州平叛刚结束,这是我们的机会”
“我不想听你抒情”毕方济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杨波的话:“你只要告诉我,怎么解决这些问题,我二话不说,立刻就走”
“所以我们先控制人数吧”杨波摇摇头,有些惋惜的咂咂嘴:“先招募五百人左右,我算过了,毛家屯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五百?你真是疯狂”毕方济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神父恐怕不知道吧?”杨波耐心的解释道:“最近我们的盐有了新的销路,价格能翻上三倍,我每块盐池收三成,光这一块我就能收入不少了,还有,我最近靠着徐光启书里的记载弄出了提纯后的雪花盐,就是几乎没有什么杂质的那种,价格估计还能贵点……”
“……至于田地,毛家屯还有不少的抛荒地,这些都是熟田,稍加整治便能耕种的,我计划是这样,每人每户分上五亩至八亩地,其中一半是熟地一半是生地,这样他们可以在较短时间内自给自足,我们需要的只是提供一些种子农具,耕牛也少不了,当然,初期几户共用一条也成”
“水利灌溉就更简单了,规划引水渠,尽量把开荒的田地都放置水渠能灌溉到的地方,从山间几条大的的山泉河接入,我们只需要投入一些初期的人力就行,就算是水车,那些军户们也能制作出来,费不了几个钱的,至于农具,你以为那些匠户我请来是让他们吃干饭的吗?”
杨波一口气把他积压很久的规划说了出来,心里无比畅快。
“几户共用一条耕牛?”毕方济嘲笑道:“很快,你每天晚餐都能加上一道红烧牛肉了”
“那就用人力,反正乱世人最贱,你没看见那些沂州的军户吗?为了吃饱他们甚至愿意当牛!”杨波怒了
“为什么知闲铁了心要屯田呢?”毕方济有些迷惑:“屯田时间又长,见效又慢,只要有银子,哪里买不到粮食呢?我看让他们都去晒盐,岂不更好?”
杨波嗤了一声:“俗话说家中有粮,心里不慌啊!神父,你恐怕是无法想象那种手里有银子却买不到粮食的ri子……”
毕方济沉吟片刻:“据我所知,很多抛荒地都是归那些有钱有势的士绅所以,你怎么敢去动他们的田地?”
“老子这个千户可不是吃干饭的”杨波恶狠狠的挥了挥手,五官都挤到了一起,显得分外的狰狞:“我大明对于各地军民开垦荒地向有优惠,开垦土地尽归军民不说,三年成熟后,每顷土地止征少许的牛具银,甚至很多地方应纳税粮还准蠲免十年以上,荒地?人死光了是不是就算荒地了?先朝能惹的起的动手,惹不起的就先放着,老子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不如把这些地都买下来吧?”毕方济看到杨波咬牙切齿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劝慰道:“反正这些地也值不了几个钱,得罪那些人不划算”
“银子要用在刀刃上,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现在你觉得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我的神父”杨波岔开了荒地的讨论。
毕方济低着头沉默了半天才缓缓说道:“既然知闲心意已决,小老儿就跑上一趟又如何?”
杨波大喜,拉过毕方济又说道:“这样,我让铁牛跟你去,铁牛虽然憨厚,但是看人很准,那些游兵散勇,好吃懒做的一个不要,让何九挑几个人贴身保护你,另外,叛将孔有德带的兵多是辽东人,祸乱登州之后有些从辽东逃难过来的流民很受排挤,只要有一技之长,为人忠厚老实的,都可以带回来,毛家屯虽然小,安置一千人不成问题!”
毕方济大惊:“刚才说好的五百人,怎么又变成一千了?”
“没银子就去抢!抢海寇,抢土匪,抢马贼,谁有银子老子就去抢谁的”杨波决定豁出脸面不要了。
“知闲似乎有些焦躁不安,到底这是怎么了?”毕方济发现了杨波的不妥
“神父,你不明白的,现在已经是崇祯五年的九月,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杨波摇了摇头,距离鞑子再一次入关掳掠的时间很短了,他的事业还都没起步,他怎么能不着急?偏偏无人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神父,还有一件事”
杨波叫住了准备去收拾行李的毕方济“我知道,登州城陷落之后,那些弗朗机的雇佣军本着职业道德,与叛军继续作战,很多人死在了自己的炮位上,还有很多受伤被俘,陷在大牢里,孔有德逃窜之后,这些人大都下落不明,我需要你帮我打听一下,如果可能的话,帮我招募他们,无论他们要多少都先答应下来”
“还有这样的事?”
毕方济大喜过望“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消息让远离家乡的毕方济突然振奋了起来。
“很抱歉的告诉你,神父,这些雇佣军大多是葡萄牙人,并不是你的同胞义大利人”杨波耸了耸肩膀,做了个遗憾的动作。
“那有什么关系?至少在你们看来,我们都是西夷”毕方济显然心情很好。
“想不到知闲居然也在关心他们的安危,我必须向你表示我最诚挚的谢意”毕方济用大明的礼节弓了弓腰
“我关心的是他们cao纵火炮的技能和经验而已,不是让他们来传教的……”杨波看了看满心欢喜的神父,心里嘀咕了一声。
送走了毕方济,杨波又去关押陈二小姐的临时牢房看了看,陈二小姐还在里面摔东西发泄愤怒,杨波懒得自讨没趣,也不去理她,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呢。
回到自己的住所,杨波开始看一份陈匠户列出了清单,上面详细说明的制造一支火铳需要的人工和花费:
“每铳一杆用铁二十斤,用银二钱;炭一百七十斤,用银五钱一分;炼胚打板六工,用银一钱八分;卷筒六工,用银一钱九分,内加钳手银一分;钻铳心每杆七工,用银二钱一分;剉磨四工,用银一钱二分;打照星、火门、促杖头并剉完共二工,用银六分;镶照星、火门事件,用银八分;剉铳磨錾帮镶一工,用银三分;钻火门事件细眼一工,用银三分;发剉匠一工,用银三分;打钻修接通条二工,用银六分;木托工料,用银九分;铜打饺链工,用银一钱二分;促杖竹杆工料,用银一分;油硝酱竹甲铁线,共用银二分;钢铁一斤,用银四分;通条炉楞钻铁二斤,用银二分;外照依番式活底螺丝篆工料,用银三分;共计用三十四工,工料价银三两三钱一分。”
杨波看了半天,提笔把木炭这一项划掉,毛家屯别的没有,就是木材多,木炭这一项可以发动青壮储备,至少能省掉不少,其他的就只能在现场亲自盯着,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看到钢铁这一项,杨波陷入了沉思,推行统一度量工具没什么问题,但是工yu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现在面临的另一个问题就是需要设计一些标准的工具并且推广,这样不但节省了人工,还能提高效率。
杨波拿了一张纸,在上面列出了可能需要的工具:紧固扳手,各种钢制刀具,标准工具台,夹具,锯条,转子,甚至是---模具
这些东西有些他能解决,有些现在还想不出办法,但是杨波最终的目标是,除了铳管成型以外,其他的东西都能进行流水线生产,并且还能把公差控制在一定的范围。
之前他曾幻想着用浇铸法来制造铳管,不过询问陈匠户之后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浇铸法只能适用铜炮,生铁浇筑出来的管子满是砂眼,根本无法使用,文科生就是如此的尴尬,杨波根本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cao心,若是毕方济一行顺利的话,那些流民怕是会在十月中旬左右来到毛家屯,这里必须先储备大量的粮食和御寒的衣物,还有修建城堡的事情也要赶在冬闲的时候展开了,恰好,等那些流民开荒肥田之后,倒是有大把的时间来慢慢搞建设。杨波知道,没有一个安定的环境,如何能让那些拖家带口过来的流民安心耕种?
毛家屯四面受敌,杨波不能不防,东边靠海有大股的海寇扬帆海上,占据了安东卫附近大大小小的岛屿,耀武扬威,杨波暂时想不出办法来对付他们,靠近灵河卫的群山中,也就是毛家屯的正北面,大批土匪蠢蠢yu动,这些“绿林好汉”少的几百人,多的达到几千人的规模,一个山寨连着一个山寨,他们不事生产却每ri过着大块吃肉的惬意生活,杨波都很是羡慕他们的潇洒。南面,最近听说闻香教闹得越演越烈,这些人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几万、几十万的规模,足可把整个青州府翻过来,现在暂时的平静,无非是缺点火星而已。西面的大香山,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马贼,来去如风,杨波已经接到好几个卫所百户的哭诉了,在这些坚定的无产者面前,无论老幼贫贱,大多成了他们刀底游魂,接下来就是付之一炬,毛家屯军户们ri子渐渐富裕起来,这已经引起了不少有心人的眼光,杨波不得不防啊……
“缺人才啊!”杨波长叹一声,丢下毛笔搓了搓眼眶,他第一次感到了身心疲惫,他身边缺的是那种能够统筹全局的人物,有超前眼光的人物,若是什么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十个杨波只怕都要活活累死!
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