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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樽一饮芳魂惊魄,绮筵不留客。
注:
1淤气腐腥:暗指朝中的贪污腐败和歪风邪气。
2玉酎:代曲江老人诗“酎金光照耀,奠璧彩璘玢”里的酎金两字,指进贡给朝廷供祭祀之用的贡金。礼记。月令“天子饮酎,用礼乐”的酎指多次复酿的醇酒。此文里的玉酎则指进贡给皇上的贵重好酒。
3棠棣:李商隐寄罗劭兴诗“棠棣黄花发,忘忧碧叶齐”的棠棣指花名,乃蔷薇科的一种。苏轼生日王郎以诗见庆次其韵并寄茶二十一片“棠棣并为天下士,芙蓉曾到海边郛”中的棠棣指兄弟。本文一语双关,既指蔷薇花,又指兄弟之情。暗指了从德庄王寝宫离开时,在门外瞧见的蔷薇。又指朱见深和德庄王的兄弟之情。
4宫花残:宫花原指宫中特制的花。本文指宫中女子,暗指女主人翁自己。宫花残指宫中女子悲惨的命运,则指自己凄惨的命运。
译:
水芙蓉不羡慕柳树在岸陆边,碧绿的柳枝如少女曼妙身姿摇曳。
恰恰喜欢水中的清澈和幽静,能洗刷所有歪风泄气。
不穿绸缎,反而轻盈素雅的长衫,不进贡美酒讨好圣上,不分贵贱才更加美好。(暗指第一次与德庄王芙蓉花前相见,德庄王询问,你是哪个宫的宫女,并出手相救。可见其无所谓权势身份,人人视为平等。)
不管世俗,不为红尘琐事感叹,即便有笙歌艳舞相伴,也不以为然。知道这些如寒风香气,一吹即散。
兄弟间的情意比宫中女子的命运还凄惨,分离的痛,相思的苦,都将随时光流逝。
想念那如雕刻而成的眉毛,嘴角那显得轻薄邪恶的笑。
从不觊觎皇帝的宝座,只默默伴随在皇帝的身边,为其镇守边疆。
可虽有朱红宫墙的亭台楼阁相衬环绕,水芙蓉终究还是凋谢了。(暗指德庄王没有想争夺什么,却无故落败。)
哪怕魂魄离体,也饮下了这杯兄弟馈赠的酒。这才知道,是摆酒的人驱逐他这个客人。
今日五更。爱屎你们。
第173章 妁慈无情话()
殿门吱呀被推开,妁慈不慌不恐,微微抬首。朱见深在门前停顿了片刻,缓缓而入。怀恩紧随其后,也进入了殿内。
朱见深静静的注释着桌案上的那一幅字,右侧偌大的“德庄王词”几个大字显然眼帘。字迹秀美却不轻柔,万不像出自一个柔弱的女子之手。他愤然抬手拿起镇尺丢到一侧,冷冷道:“看来当年,汪皇后为了调教你,让你接近朕,煞费了苦心。这么多年,你白白隐匿了这一手好字。”
说着,又将纸举着了眼前,前前后后细细看了一遍。脸上愈发铁青:“好一句‘棠棣竟比宫花残,离怀别苦逝荏苒’。朕给你锦衣玉食,竟让你觉得比不过芙蓉清幽清贫寒酸的日子。朕当真棒打了你们这对鸳鸯?”
怀恩忙上前,取下朱见深手指的字幅来看,指看了几眼,忙叠了起来,放在了桌案之上。劝阻妁慈道:“宸妃娘娘万不该写这样的话。这些日子陛下时刻念着娘娘,都已经瘦了一大圈了。”
妁慈长输了口气,阖目昂首:“有劳陛下挂心,臣妾好的很。陛下还是将你的宠爱投放在万贵妃一人身上吧。莫让贵妃娘娘再为了争宠,害了旁人。”
妁慈话语刚落,眼前一道影投来,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了起来,自己被这股力道击打的跌坐在地上,唇里被牙齿磨蹭的破了皮。
“陛下的这一耳光,痛快极了。”妁慈眸间折射成锐利的光,想绣花针般刺得朱见深全身一怔。妁慈眉间一挑,再无半点往日的情意:“臣妾平分了贵妃的恩宠,早已惧怕万分。陛下这一耳光,着实让臣妾轻松了。往日的情份无需再提,今日之后,请陛下莫要再踏入这寿昌宫半步。臣妾叩谢陛下。”说完妁慈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抬头一瞬,朱见深便看见妁慈额前的淤青。
攥扶着桌案的脚蹬,妁慈缓缓站起,目不转睛的盯着朱见深黯淡失色的脸庞。
“你当真恨透了朕?”朱见深齿缝间狠狠挤出了这几个字。
一侧的怀恩对着妁慈连连摇头,妁慈嘴角一扯,面不改色,冷漠一字:“是!”
朱见深冷峻的脸,眸子宛如黑夜的鹰眼,傲视天地:“摆驾回宫。”妁慈屈膝行礼,垂首送驾。
怀恩摇头不止,深吸了口气。紧随朱见深而去。
脚步声渐远,寿昌宫瞬间肃静了下来,妁慈阖目,跌坐在凳上,猛然攥起桌上的字幅,揉搓成一团,狠狠的抛了出去。发髻上的步摇来回摇晃着,泛着星星点点的光泽。
怀恩步履急促,紧随在其身后,劝道:“陛下何必动怒?邵宸妃她。。。。。。”
没等怀恩话说完,朱见深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身愤愤道:“她什么?”
“宸妃她。。。。。。”怀恩停顿了顿,继续说道:“莫觎君王座,只伴君王侧。这一句,宸妃说的没错啊。德庄王就藩以来,藩地治理的富裕昌盛,陛下刚大婚不久济南府遭焚,王爷从未跟陛下索要片金片银来大修。还说怕给陛下触了眉头。”
第174章 长阳宫再聚首()
朱见深长眉如柳,微微一蹙又一扬:“他不该动了情。”怀恩不敢再多言。朱见深昂首望天,许久才离去。
邵宸妃与德庄王苟且淫乱一事,宫中早已传遍。妁慈未被治罪,却在众人意料之外。于是,妁慈得宠不衰的传闻也不少,杀害朱太医的凶手,也被暗指为邵宸妃。如此还能保全性命,可见得宠的程度,从而人人畏惧。寿昌宫一时间成了宫里人人忌讳的地方。
巧果宝真仍在狱中等候发落,王钟英见寿昌宫无人服侍,便将葵仙派遣了过来。
这日,葵仙乐呵呵的来报:“宸妃娘娘,长阳宫的主子请娘娘走一趟。玉香在外面候着呢。”
妁慈宛然一笑:“去回了她,本宫一会儿就去。”
葵仙凤眼一眯:“好嘞。”说完跳跃了出去,望着葵仙雀跃的背影,妁慈心中竟也有一丝愉悦。往日,也曾这般天真烂漫过。
前往长阳宫的路段亘古不变,妁慈路过朱太医被杀之处加快了脚步,愈加害怕。更多的是内疚,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再无回旋之地。
到达长阳宫之时,王钟英柏嫱玉和吴妲韫三人早已聚集在殿内,见妁慈而来,起身来唤:“好姐姐,终于来了。”妁慈嫣然一笑,当作回应。
宫中喧嚣,能卧席而坐敞开心扉的对话的场子,除了这个被称为冷宫的长阳宫之外,再无他处。宫人们定猜想不到,三宫主人竟会往这冷宫里钻。
“慈儿,你的脸?”王钟英见妁慈的脸颊些许红肿,额前也泛着淤青,焦急的问。
妁慈摇首,浅笑不答。
三人相视,吴妲韫愤愤道:“陛下因万贞儿责罚你了?”
妁慈握着吴妲韫的手,轻笑道:“没有。”
柏嫱玉接过妁慈的手,轻拍了拍其手背,难掩兴奋道:“慈儿姐姐,暖阁里有一个人。姐姐见了必然高兴。”
“哦?”妁慈扭头朝着暖阁望了一眼,心中颤悠悠。猜测着定是宴越之在里面。可此刻,却又不是那么想见他,不忍见他如木偶般木讷的活着。
王钟英率先进了暖阁,煟鹆肆弊樱藻然降溃骸翱炖窗 !
妁慈愣在原地,半响抬不起脚。她痴痴的望着帘旁的半个身影,那么熟悉的侧影。
“来啊。。。。。。”王钟英扇动了一下手中的珠帘,见妁慈丝毫没有挪步的打算,朝着吴妲韫使了个眼色。吴妲韫上前双手按在了妁慈的肩上,半推半拉的将妁慈拽到了暖阁帘前。
妁慈抬首,缓缓望去。眸含春水,微波点点。泪光转悠了一圈。
只见宴越之端坐在自己面前,宽大的手平放在膝上,藏青袍子平整的连一道褶皱也没有。幽黑的眸深邃的让人醉,却不曾眨一下。
“越之!”妁慈疾步上前,半蹲在宴越之的膝前。早已顾不上其他,伸手触了触宴越之冷峻的脸,心裂了个大口子。
如杂物哽咽在喉,妁慈酝酿了半响,才开口:“你来了,你来看我了。”语落,妁慈终于忍不住恸哭起来,全身瑟瑟发抖,连喘息的力气尽失。
第175章 宴越之妁慈相见()
这句“你来了,你来看我了。”同那日那句的“我来了,我来看你了”一样真切无助。
宴越之岿然不动,也无半点声息。与当日在此地端坐着的朱见潾一模一样。
妁慈向宴越之凝望,指尖划过宴越之的眉、眼、鼻、唇。
“越之。”妁慈哭喊了一声,紧紧的揽住了宴越之颈项。只有这样拥抱着他,才能感觉到彼此的温暖。
妁慈的双臂环绕的愈来愈紧,再也不想松开。
蓦地,妁慈只感觉自己的背后被一双大手拖住,自己的身子在温暖的怀中被越抱越紧。妁慈大惊,猛然挣脱开。努力挣扎着将身子探了出来,抬头望去。
只见宴越之满目深情,一脸笑意的注视着自己,双手任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臂膀。手中的力道万不像一个瘫痪的人。
“你们。。。。。。”妁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三人,见三人掩嘴而笑,这才知自己被她们“玩弄”了一番。妁慈破涕而笑,激动不已。还来不及询问事情缘由,就感觉一双大手紧紧的扣住了自己的脸颊,将脸扳回了正边。
宴越之低头一吻,将妁慈齿语间的话,全部盖了回去。妁慈全身如雷击一触,僵硬了起来。唇尖的香甜温润,渐渐使得她如梦似仙般飘渺。原本乱舞的手,缓缓的搭在了宴越之结实的腰间。宴越之的气息扑打在妁慈的脸色,妁慈的脸色绯红一片,努力回应着唇间的那股香柔,早已忘却旁人在场。
许久,宴越之才将唇从妁慈的脸色移开,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
妁慈脸色湿热一片,喜悦的泪水冲刷了所有的不愉快。她轻轻的捧着宴越之的脸,焦急的问:“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宴越之将妁慈的双手移到了唇边,任是深情一吻。妁慈娇羞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硬是垂首,迟迟不敢抬头。
宴越之从暖榻上缓缓站起,在阁中央来回走了几步:“当日陛下派人送来的酒菜和香烛,我已觉得奇怪。陛下不想杀德庄王,自然不会在酒菜里下毒。待我想到香烛之时,已来不及。不久便昏死了过去。醒来之时,我就在宴府了。下人们说,是宫里派人将我送了回来。”
“那为何德庄王中毒至深,以至瘫痪。而你却好好的?”妁慈焦急询问。
宴越之转身,目光坚毅:“有人暗中助我。”
四名女子相互对望,异口同声道:“谁?”
宴越之歪着头努力回想着什么:“我不知道。我猜测这个人定是在我昏迷之时,给我喝了解药。”
“是谁会暗里帮你?”妁慈喃喃自语,丝毫没有头绪。再抬眼望了望王钟英柏嫱玉和吴妲韫三人,猜测着莫非是这三人中的谁。
吴妲韫摊手:“我如今这番模样,别说保他,我自身都难保了。”
王钟英也连连摇头:“我也是今日才听韫儿说宴将军好好的,如果是我救他,我自然不会瞒你。”
“也不是我。”柏嫱玉更是急红了脸:“如果是我,我一定会连德庄王也给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