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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刃之上-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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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哪儿呀?”简冰赶紧躲开,“我自己走哈,大晚上让人看见了误会。”

    陈辞也不坚持,只说:“去贝拉的冰场。”

    果然,是要去冰场。

    简冰没再废话,只是把外套塞进了装冰鞋的背包里。

    天气这么热,在外面没必要穿外套,去冰场上冰的话,更没必要了。

    酒店跟贝拉距离极近,下楼走路过去也不过十几分钟。

    陈辞却没带着她直接从正门进去,反而绕了一整圈,一直绕到靠近冰场围墙附近的侧门那。

    那铁质的小侧门不到一人高,陈辞单手抓着门框,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然后翻门,落地。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看得站在门外的简冰目瞪口呆。

    这、这是要爬墙进去?

    在别人家的商业俱乐部,还是马上要举行大活动的商业俱乐部冰场这儿翻墙?

    “很容易的——我记得你翻墙从小就熟练呀。”陈辞“鼓励”道。

    简冰犹豫,“被发现怎么办?”

    陈辞安慰:“不会的。”

    你这话听起来完全没有说服力啊!

    陈辞低头看了眼时间,催促道:“快开始了,来——我在下面接着你。”

    简冰无语地看着他虚虚张开的一只手掌,这么个姿势,连只猫也接不住。

    她背好包,扎紧了鞋带,一手抓铁栏,一脚蹬铁门上的空隙。

    她毕竟当年也是学过舞蹈,又有着不少逃课经验的,爬个小小的铁门,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落了地,陈辞自动自发地把她背上的背包拎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草木葱茏的小路往馆内走去,漆黑的夜空连月光都没有,只有点点星光遥远而稀疏。

    行至冰场的运动员通道入口,那小门居然虚掩着。

    陈辞领着她径直往里走,黑暗里只有那点手机的灯光照亮前路。

    她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身前那个身影似乎也较平时高大不少。

    行至出口的瞬间,有惆怅悠长的小提琴声响起。

    这曲子简冰从小就在姐姐的mp3里听到过,正是萨拉萨蒂的吉普赛之歌的选段。

    舒雪更喜欢它的另一个名字,流浪者之歌。

    还自己给它配上了不知从哪儿抄来的吉普赛谚语,反复哼唱:

    时间是用来流浪的,

    身体是用来相爱的,

    生命是用来遗忘的,

    而灵魂,

    是用来歌唱的。

    空旷的冰场内没有开灯,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人影,或站或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其中一个消瘦纤长的人影身体微弓,维持着低头拉琴的姿势,流畅而舒缓地绕场滑行。

    她听到的琴声,便是随着他这些的动作,流泻而出,无形地在空气中流淌。

    “那是”简冰惊讶地张大嘴巴。

    “俄罗斯的安德烈安德烈维奇西多罗夫。”身侧的陈辞接腔道,“俄罗斯人真是有趣,这么晚了,居然还带小提琴来——应该是明天节目的道具吧。”

    简冰没有接腔,只默默地跟着他换鞋上冰。

    ——走近了,她才发现,那些黑影全都坐在垫子上的运动员。

    黑暗里虽然看不清楚脸,但也隐约能发现他们是三三两两,各自挨着自己的队友或者熟悉的朋友们坐着。

    甚至,还有人歪歪斜斜,坐着坐着打起了瞌睡。

    精神最好的,便是一直在拉琴的少年奥运冠军西多罗夫。

    他不但边拉琴边滑,抽空还辨别一下地上那些黑影的性别。

    也不管到底认不认识,长得合不合胃口,凡是他认为是女性的,便献殷勤一般绕着滑,姿态悠扬地拉上一段。

    那模样又潇洒又高傲,犹如求偶的漂亮雄天鹅。

    简冰才刚接过陈辞递过来的垫子,便因为明显的身高被西多罗夫判断为女性。

    “熊天鹅”大约是滑high了,绕着她转了一圈不说,还炫技意味十足地拿手指在弦上按出好几个漂亮的泛音。

    看着抖完羽毛,优雅离开的少年冠军背影,简冰不由在心里感慨:

    战斗民族玩起浪漫来,普通人真是拍马都追不上。

十八、夜闻星辰语(一)() 
第十八章夜闻星辰语(一)

    学着其他人的模样;简冰也放好垫子;挨着陈辞坐下来。

    她留心观察;发现来的人也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多。

    就是按节目单上看到的运动员名字吧;按理也不只这么多人。

    在1800㎡的冰场上;这么点人犹如落进夜空的小小星子。

    简冰探头看了一会儿;悄声问陈辞:“你们俱乐部的其他人呢?”

    实在太黑了;唯一的光亮还是那些不甘寂寞的手机屏幕,照得凑近的人脸惨白兮兮的。

    “你说曲瑶他们?”陈辞的声音也轻轻的,“她爱睡懒觉;起不来,申恺就更没兴趣了。”

    我也想睡懒觉啊!

    我也没兴趣来挨冻啊!

    简冰在心里抱怨,忍不住又问:“那这么多人大晚上不睡;到底来干嘛?”

    陈辞指指头顶;“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简冰仰起头,循着他手指的指向;看向黑洞一般的冰场顶部。

    ——她还是第一次留意到贝拉冰场的顶部;大约是营造星空下滑行起舞的效果;屋顶原有的覆膜材料被撤掉了;露出了透明的屋顶。

    当然;在深夜看来;透明不透明,无非也就是多了那几个遥远而并不明亮的星星。

    西多罗夫似乎有无穷的精力,拉完了吉普赛之歌;又改拉友谊地久天长;哼哼唧唧地用蹩脚的英文吟唱。

    简冰留心听了一会儿,才辨认出来,他唱的是魂断蓝桥里的主题曲版本auldlangsyne。

    这歌传唱度惊人,但在国内却远比不上中文版友谊地久天长。

    于是,空辽的冰场上,一边是国际友人和一部分电影发烧友吟唱过去的美好时光,一边是中国运动员们中文应和的友谊地久天长。

    一方吟唱爱情与别离,一方歌咏友情万岁。

    对比场内大部分三三两两玩手机聊天的运动员,和几对明显挨在一起歪腻的小情侣,也算是非常应景了。

    简冰跟着哼唱了两句,蓦然听到了有些熟悉的粗粝嗓音。

    她循声看去,终于在东北角看到了裹着外套,摇头晃脑的过敏青年章雨天。

    他和单言坐在一起,前者跟着唱歌,后者埋头打游戏,音效声隔那么远都能隐约听到。

    这两人白天互相损的厉害,私下交情倒是不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简冰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室内冰场冰温较自然冰虽然高上一些,但深夜也就1…3度,她越坐越冷,到底还是把外套穿上了。

    陈辞又去拿了张垫子,给她垫在屁股底下。

    “实在坚持不了,我们就回去算了?”

    这样温柔的询问,颇有点回到儿时的感觉。

    简冰哈欠连连地问:“咱们到底是来干什么呀?大晚上的这么多人,总不是来看雪看星星吧?”

    陈辞没应声,竟然有点默认的意思。

    简冰无语极了:“就是看雪看星星,这儿也没雪啊。”

    不但没雪,星星也没几颗!

    大半夜的,大家不睡觉,难道是等流星雨?

    陈辞再一次无声默认了。

    简冰简直给他气笑了,嘟囔:“我也喜欢睡觉,不喜欢看星星。”

    陈辞抿了下嘴:“可我喜欢。”

    “那你自己来不就好了?”简冰嫌弃地看他,“你又不是不认识路。”

    “咱们是搭档,应该多多相处,多培养默契。”陈辞认真解释道。

    简冰:“”

    她枯坐了一会儿,也终于和其他人一样,打开手机玩了起来。

    冰场上“闪烁”的星辰,又多了一颗。

    陈辞定力倒是很足,看看天看看地,偶尔还闭眼打个盹,没有堕落为低头族。

    简冰把朋友圈都刷到三天前了,还是没能等来传说中的流星雨,憋不住问:“到底几点开始?”

    她在网上也搜了一圈,看到新闻都说是2…3点呀。

    现在天都快亮了,还有希望?

    陈辞也很困惑,起身滑过去两步,问章雨天:“在这里真能看得到流星雨,你是不是弄错了?”

    章雨天脸明显消了不少肿,眼睛比白天时候大了一倍,瓮声瓮气道:“我哪儿知道啊,我也是人家给我说的——还气象站工作的呢,不如回家卖茶叶蛋!”

    单言听出是陈辞的声音,从游戏里抬起头,手机屏幕光把他脸照得惨绿惨绿的。

    “一把年纪了,还学我们年轻人来看流星雨,丢人。”

    陈辞并不理会他的挑衅,他今年22岁,就是在吃青春饭的花滑圈,都是当打之年。

    单言吐槽完他,又四处张望了一番,看到简冰,不冷不热地嘀咕:“连体婴儿。”

    陈辞懒得跟他解释,滑回简冰身边。

    “再等等吧。”

    简冰做了个“我就知道”的无奈表情。

    陈辞叹气,他记得当年的小胖妞,好像还是有点粉红少女心的。

    怎么如今越长大,就越看不懂了。

    早知这样,就不大半夜把她喊起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少人开始起身撤退,浪漫潇洒的战斗民族少年西多罗夫也终于坐了下来。

    简冰越来越困,也越来越冷,不知不觉便靠在了陈辞身上。

    陈辞见她缩头缩脑,小动物般的睡姿,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小时候。

    他最开始认识的人,其实并不是舒雪。

    那时候,他正准备考三级自由滑,端坐在观众席那等待。

    舒问涛拉着俩小姑娘过来,挨着他坐下。

    舒雪坐了片刻就上场热身去了,舒问涛开始还陪小女儿坐着,等到大女儿开始考试,不由自主就起身挤到了前面。

    4岁的小舒冰独自坐了一会儿,慢慢地滑下椅子,椅子前方的空隙处蹲了下来。

    陈辞那时候也才8岁,母亲又去帮他买水了,并不大懂4岁小姑娘的心理。

    他们俩一个坐一个蹲,相顾无言。

    一直到散着臭味的尿液从小女孩浅色的小裙摆那流出来,淌到他穿着冰鞋的脚边

    比赛服的裤子是有踩脚的,沾湿了鞋子,绕过鞋底的裤子踩脚便也一样被弄脏了。

    彼时,小陈辞还处在容易害羞也容易受伤的年纪,他发现裤子沾了尿,眼泪控制不住便开始往下掉。

    母亲哄,舒问涛道歉甚至连始作俑者的小舒冰给他递纸巾,都没能缓解这股委屈。

    陈辞的一级自由滑,到底,还是穿着那条带着尿味的滑冰裤通过的。

    也是从那一次开始,他多了一同喜爱花滑的同龄朋友,附带一个胖乎乎,总是喜欢做点出乎他意料事情的小妹妹。

    较之现在嘛姑娘越大,脾气也越大,远远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陈辞想是这样想,见她睡着睡着,又缩了下肩膀,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有些纤薄的背上。

    ***

    简冰这一觉睡得异常踏实,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诺大的冰场只零散地剩下几个人,她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趴在陈辞身上睡着了,背上还多了他的外套。

    而陈辞就凄惨得多了,不但只穿着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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