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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煜劝慰着我,从我手中拿下破裂的酒瓶,脱下衣服按在我额头。
“你幸好没有和太子动手,不然今晚估计你会横着出去。”
“你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你不是从来只进不退,生死不论吗,今晚怎么认怂了?”我偏过头没好气地说。
“什么叫我窝囊,我能和他们动手,输赢还不知道了,你呢?”韩煜一脸苦笑地又把衣服按在我头上。“你是法医,文不能提笔安天下,武不能上马定乾坤,真动手我能周全,你就麻烦了。”
我撑起脖子刚想和韩煜发火,就被他摇着手打断,很认真地说。
“太子还真没骗你,他还真是佛门俗家弟子,看见他手臂上的印记没,左青龙右白虎。”
“装腔作势不伦不类,混混身上谁没这些东西。”我不屑一顾地回答。
“那还真不是装腔作势,佛门俗家弟子下山要先过木人巷,沿巷两侧共有一百零八个武僧把守,要闯过所有考验后,到达木人巷尽头,巷口有一座烧热了的大鼎炉拦阻,炉的左右两侧印有龙虎图案,须抱住鼎炉移开方可出关。”韩煜一本正经很严肃地对我说。“因此会在前臂内侧烙下左青龙,右白虎印记,太子成功闯出过木人巷,要打死你简直轻而易举。”
第17章 鬼炉鼎(。com)
我和韩煜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凌晨,头上足足缝了三针,夜风吹袭伤口,痛感让我酒劲退散,人恢复了清醒,轻轻触碰包扎过的伤口,心里暗暗苦笑,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会意气用事。
酒和女人都是害人的东西,结果一晚上两样都碰了。
韩煜在旁边劝慰地挖苦,我摸出烟叼在嘴角,摸索着打火机,脸部轻微地动作也能牵引出剧烈的疼痛。
“那太子到底什么来头?”我心境平静了许多,淡淡地问。
“我也是听闻,太子的父亲是黑帮老大,不过深居简出很少有人见过,名号在外面挺响,三教九流都是江湖人,他父亲在黑道上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人,很多事不是警察能管得过来,黑道有黑道的规矩,不过倒也真没听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事。”韩煜摊摊手说的模棱两可。“前些年太子父亲金盆洗手,位置就交给了太子,这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只知道他接手黑帮后,更是风平浪静,管理得比他父亲在的时候还要太平,话说回来,这地治安好,多亏了他,你们警察还真要谢谢太子。”
听韩煜的描述不像是在给我讲一个无恶不做的黑社会,倒像是大慈悲的出家人。
“太子叫什么名字?”我点燃了烟若有所思地问。
“这个真不知道,外面的人都这么叫他。”韩煜摇头。
回到忘川小栈的时候,我迟疑地站在街口对面,云杜若披着外套坐在店铺的门口,见我和韩煜回来,站起身走过来,韩煜知趣地去开门留下我和云杜若两人站在外面。
“头上的伤怎么样?”云杜若抱着双肩歉意地问。
“死不了,破了点皮。”我执拗地挺着胸,满不在乎的样子。
“今晚你喝太多了,不像我认识的你。”云杜若叹了口气。
“是吗?”我深吸一口烟,淡淡一笑反问。“你认识的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既然你没事我就先回去了。”云杜若看看我的额头关切地说。“要不明天你别去局里,我帮你请假。”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你是在职警务人员,和有黑社会背景的人接触,你可知道什么后果,要是被人看见传出去”我皱着眉头加重语气很认真地对她说到一半,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我自己的事有分寸,何况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是法医,相信你也学过,透过现象看本质。”
“你都明目张胆和太子在一起了,你还有分寸?”我的声音变得有些焦急。
“你是在意我和黑帮的人走太近,还是在意我和太子这个人走太近?”云杜若抬起头轻描淡写地问。
我
我一时哑口无言,突然发现我竟然回答不了她这个问题,说话太用力,额头上的伤口牵扯得隐隐作痛,我捂住伤口,发现血渍又浸透了出来。
“别在外面站着,进来说吧,这是极乐街,你们两个大半晚上站在外面。”韩煜站在门口打招呼。“指不定会吓着谁。”
我和云杜若一前一后回到忘川小栈,韩煜去给我们倒水,刚坐下银月就从闲庭信步地走过来,看云杜若的表情应该还是对它有些忌惮,银月盯着她看了一会,偎依到我身边,用头蹭着我大腿,好像挺心疼我似的,我抚摸着银月的头。
云杜若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到我身边,伸手解开我头上的纱布,触碰到我伤口,我痛得下意识往后躲。
“别动,你好歹也算医生,伤口不处理好容易感染。”云杜若动作轻柔地取下纱布,对着刚出来的韩煜。“找点酒精和干净的纱布。”
云杜若近在咫尺地站在我前面,心无旁骛帮我处理伤口,可她身上淡雅的香味一直萦绕在我鼻尖,我心猿意马的不知所措,越是想回避伤口越痛。
酒精清理外围时浸透到伤口,我努力咬着牙不让她看见我呲牙咧嘴的样子,韩煜不合时宜地坐在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好几次我想让他回二楼去,他根本没读懂我眼神的意思。
安静在房间蔓延,我身体僵硬得不知所措,云杜若每一次触碰到我皮肤都有一种电麻的感觉,足以让我忘掉伤口的疼痛。
“案子有没有进展了,屠夫给的限期快到了。”我语无伦次的试图找到一个话题缓解房间的安静。
“没有什么大的进展,本指望能找到视频录像带或许会有新的线索,可道缘堂上下都被翻遍了,也没有发现。”云杜若细心地处理伤口很平静地回答。
“会不会张松林把视频录像带收藏在其他地方,并没有在道缘堂。”
“调查的资料显示张松林名下只有道缘堂一处房产,如果没放在道缘堂,那要找寻起来就真是大海捞针,连一个方向都没有。”云杜若的动作短暂的停顿一下,我猜她心里其实是很焦急的,只是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来。“对了,床底发现的四具婴孩尸体,你验尸后有没有新的发现?”
我叹了口气,无力地摇头,忘了头上的伤口,酒精浸透的更多,疼得我差点没叫出来,忍着痛我回答。
“都是自然死亡,不明白为什么被钉在床底,尸体有被灼烤过的痕迹,在尸体上找到大量残留的石蜡蒸汽,由于尸体干缩皮下脂肪液化,所以尸体很有可能被蜡烛烧烤过,但原因不明。”
“蜡烛烧烤过?”旁边的韩煜突然插话,表情很奇怪。“上次在道缘堂床底找到的那些尸体,年纪都多大?”
“最大的两岁,最小的半岁,都是婴孩。”云杜若回答完后,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去看韩煜。“有什么问题吗?”
“这四具孩童尸体的下巴是不是都烧毁的最厉害?”韩煜郑重其事地问。
我想了想,的确是这样,之前验尸的时候这个细节我也留意到,但因为尸体全身都有被灼烧的痕迹,所以也没太特别注意。
“养尸?!”韩煜得到我答复后,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云杜若已经重新包扎好我伤口,坐下来诧异地问。
“养尸?什么是养尸?”
“之前在道缘堂二楼的风水局是阴宅的銮床睡尸局,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要在阳宅摆放阴宅风水局,你们刚才说床下尸体不满三周岁,我才明白其中的意思。”韩煜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们回答。“至北宋以来,便有南养蛊,北养鬼,中间养尸的说法,在阳宅设下阴宅的銮床睡尸局,无形中道缘堂就变成了养尸地。”
“养尸地?!”我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也没回过神。“尸体也能养?”
“辨龙秘笈中,有关养尸地的记载比比皆是,诸如死牛肚穴、狗脑壳穴、破面文曲等天然风水穴,均是形成主养尸的凶恶之地。”韩煜面色沉重地点点头声音低沉地回答。“养尸地在风水中是最恐怖,危险的墓地,尸体埋入吸收了日月精华,生人阳气,日久即成操控,而銮床睡尸的风水局把道缘堂就改造成阳宅中的养尸地。”
“你是说,张松林床底的尸体是他养着的?”我惊讶地问。
“他哪儿有那道行,养尸地阴寒,道家秘术中也鲜有提及,因为太过伤天元,施法者的道力和召赦力都必须极其高深,否则会自食其果,张松林不过是被人当食材一样睡在上面,任由尸体吸收其阳元,他死于非命是早晚的事。”
“那为什么要用蜡烛烤呢?”我一直很好奇这个。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刚才我说了,中养尸,指的是北宋后的中原,而用蜡烛烤未满三周岁孩童下巴的目的只有一个。”韩煜面色凝重,停顿了片刻。“提取尸油!”
越听韩煜说,我越震惊,这些完全是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事物,如果不是韩煜帮忙找到床底的尸体,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他所说的半句,看云杜若的表情,估计心里想的和我一样。
“提取尸油?尸油能有什么用?”
“养鬼!”
我和云杜若面面相觑,有些迷糊的愣了半天,我习惯性地摸出烟叼在嘴边,蠕动一下喉结。
“刚才是养尸,现在又是养鬼,这两样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这是两种不同的法术,养尸虽不正统但也是道家秘术,养鬼多邪术,南洋一带尤为盛行,而养鬼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尸油。”
“鬼鬼怎么养?”云杜若抿着嘴唇茫然地问。
所谓北养鬼,乃是以养小鬼为主。
先取三周岁之内的孩童暴毙夭折后的尸体,最好是胎死在腹中不见天日的胎儿,这类婴孩亡灵元阳未泄,有相当强的恋世之心,鬼关又暂无姓名,鬼卒亦暂不拉他们去阴间报到,养鬼人便将这尸体背回,作为鬼炉鼎。
第18章 尸油(。com)
至于养鬼的过程,韩煜说出来后,我和云杜若听得毛骨悚然,还不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邪恶残忍和诡异的事。
韩煜告诉我们,首先是将婴孩尸体赤裸然后洗净,施法者会剥其皮,刨其骨,取其油。
尸骨捣碎抽其内骨髓,养鬼人自食,这样可以和那小鬼合二为一。
油则放在锅内,炸烹剩余的尸肉,将熟肉供与神台,剩余的尸油则做法四十九天,练成凶煞,养鬼人腹内有小鬼的骨髓,这种养成的小鬼可供他驱使。
只不过养鬼集霉气,戾气,鬼气于一身,养的鬼越强,反噬越狠,养鬼人往往最后死在小鬼手上。
韩煜一再强调,张松林绝对没有这样高深的道行,何况养鬼这样的邪术张松林应该连接触都没接触过,张松林只不过是被人用来挡煞而已。
我看韩煜的眉头在说完后并没有松开,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完。
“你刚才说奇怪,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点燃烟认真地问。
“养尸所要求的道行必须高深,事实上养尸和湘西赶尸异曲同工,并不见得就一定是邪恶之术,但是养鬼是邪法,极损阴德伤天元,真有能力养尸的人多少都是得道高人,按理说绝对不会做出养鬼这样耗损道行的事,这是自毁修为断修行的事,除非”韩煜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