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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温知夏目露愧疚,语气有些自责。
“没关系。”
微微摇头,向南依似乎并不在意,“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其实没什么的。”
尽管她以前,从来不会和别人提起这些事情。
一是她不想说,二是因为,无人可说。
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二叔一家人之外,就只要眼前这个人和顾安尘知道这些了。
摸了摸向南依的头,温知夏温柔的对她说,“或许离开是她爱你的方式,又或许,分别同样是她难以面对的事。”
“我不知道她离开的原因。”她的声音很低,眸光黯淡的像是染了一层灰。
“向叔叔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
对于妈妈的事情,她知道的少之又少。
爸爸从来不在她的面前提起,而她也从来没有问过。
5岁那年之后,她对父母的态度就变的很被动。
他们来找她,这自然很好,可如果不来,她也绝不会强求。
也许对妈妈而言,既然选择了离开,那么互不相扰才是对彼此最好的做法。
“小依,这样挺好的。”温知夏望着她,眸光如暖阳般温暖,“一个人记得太多是不幸的,知道太多也是不幸的,体会太多则更加不幸。”
愣愣的抬起头,向南依眉心微低。
知夏是想说,不去了解过去的事情,其实是幸福的,是吗?
“回忆就像一本落满尘埃的书,本该被束之高阁,可我们偏偏含着眼泪,一读再读。”温知夏眼神真挚的注视着她,“走的最急的永远都是最美的时光,因为欢乐经常会乍现就凋落,所以小依,如果现在的生活没有辜负你,那么你也不要辜负它。”
默然片刻,向南依认真的点头,唇角微扬,“知夏,谢谢。”
虽然她从来没有刻意去探知父母之间的事情,但她也同样没有很坦然的面对。
换句话说,她在逃避。
即便开始的时候,她对他们之间的情况一无所知,可随着邻居的指指点点,二叔二婶拌嘴时不经意间冒出来的话,足够她猜到一些了。
那应该是一段,令家人蒙羞、令自己困窘的婚姻。
维持了五年的时间,最终以分道扬镳告终。
纳博科夫曾经说,人有三样东西无法隐瞒,咳嗽、穷困和爱,因为越想隐瞒就越是欲盖弥彰;有三样东西不该挥霍,身体、金钱和爱,因为挥霍极有可能导致得不偿失;有三样东西无法挽留,时间、生命和爱,当人们想挽留时就意味着渐行渐远;还有三样东西不该回忆,灾难、死亡和爱,因为回忆,会让人苦不堪言。
由此可见,“爱”真的是一个矛盾的存在。
看起来好像哪里都有它,可事实上,却又让人那么难以把握。
向南依可以确定的是,父母之间有矛盾,但有没有爱,她并不清楚。
感觉到额头被人轻点了一下,她错愕的抬起头,就见温知夏含笑望着她,“我们是朋友嘛,所以不用那么客气。”
顿了顿,她才又接着说,“而且比起向我道谢,我更希望你能轻点捏我的手。”
听着温知夏声音中明显的笑意,向南依红着脸低下了头,赶紧松开了她的手。
目光扫过温知夏微红的手指,她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刚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无意识的就抓紧了她的手,“不好意思”
“没关系。”温知夏笑了笑,“可是,你怎么会这么怕黑呢?”
“我”
“不好意思,我今天的问题有点多。”
抬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温知夏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虽然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请原谅我对你的好奇心。”
“你刚刚也说了我们是朋友,有疑问很正常。”
“我的老师曾经告诉我,不要刨根问底别人的过去,因为那可能是对方永远不想触碰的回忆。”温知夏笑的有些羞愧,“我一直都做的很好,但似乎遇见你之后这句话就被我丢到了脑后。”
向南依微怔,然后也低头笑了。
她倒没有被人窥探隐私的不悦,事实上,和温知夏聊天是一件很放松的事情。
明明自己从来不是话多的人,可似乎一遇到她,无论她问什么,都会让人有想要倾诉的欲望,像有魔力似的。
那种很安心的感觉,是和顾安尘带给她的完全不同的体验。
就好像,是一位知心的姐姐,能够指引你、开导你,不嫌你烦、不怕你无趣。
缓缓的抬起头望向轿厢顶部昏暗的灯光,向南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握紧了微颤的指尖,“怕黑是从小时候开始的”
她对母亲的记忆,除了那张脸之外,剩下的就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
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爸爸没在家,妈妈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喝着酒、流着泪,把她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没有灯光,那晚似乎连月亮都藏在了云里。
耳边不时传来一道充满绝望的女音,越来越清晰,和她在法国那晚梦到的一模一样。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预料到了自己会输,但还是选择下了注,甚至,赌上了自己的全部。
——我心有所属,他也情有所归,可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的心无处安放?
随着向南依的声音缓缓响起,电梯内的灯光也一点点的开始变暗,直到最后,只剩下温知夏的手机发出的光。
“是妈妈是她的声音”她皱着眉,呼吸渐渐不畅。
“小依。”温知夏赶紧握住她的手,将人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都过去了,不开心的事情咱们就不想了。”
说完,她抬头扫了一眼角落里的监控。
下一秒,电梯豁然大亮,她在低下头的同时抬手挡住了向南依的眼睛。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站着两名维修人员。
“小姐,你们还好吧?”
“嗯。”
轻点了下头,温知夏就扶着向南依走出了电梯,明显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两人走到了就近的一家咖啡厅,她先要了一杯温水递给向南依,“喝点水,平静一下。”
手掌轻柔的抚着她的后背,温知夏什么都不再说,只是安静的陪坐在旁边。
“好点了吗?”
“没事,让你担心了”向南依握着手里的水杯,原本微乱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幸好有你在,不然我应该会更害怕。”
“脸都不好意思的红了,看来是真的没什么事了。”
微垂下头,温知夏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歉意,“是我的问题,如果我没有好奇的问那一句,也不会让你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这和你没关系,回忆真实存在,就算你不问,它也不会消失。”
“你一直这么怕黑,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克服一下?”喝了一口咖啡,温知夏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克服?”
“嗯”温知夏略微沉吟,“比如进行心理疏导之类的。”
略微怔愣,向南依眨了两下眼睛,神色有些茫然,“你的意思是我怕黑这件事,属于心理疾病”
皱眉沉默了一会儿,温知夏的眼神很是复杂。
她似乎并不想直言这样的情况,但又不能视若无睹。
于是,片刻之后,她才终于再次开口,“我也不敢确定究竟是不是,但我撰写的是有关心理学的,所以之前曾做过很多功课,隐约了解一点。”
听她这样说,向南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小依,童年阴影其实每个人都有,但程度不尽相同,就算你真的有这方面的问题,也不要太担忧,尽量大胆的去面对,别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明白吗?”
“嗯。”
“真的明白?不是在敷衍我吧?”温知夏挑眉笑道。
向南依轻轻摇头。
“我不会自寻烦恼的,要是能够克服这个问题,就真的再好不过”
因为她实在不想看到顾安尘为她担心的样子,从前她自己并没有去留意过这个问题,也或许她察觉到了,但却选择忽视了。
直到现在,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多大的忧愁。
“知夏,如果我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是不是要去看心理医生?”
“你很排斥这件事吗?”
秀眉微蹙,向南依犹豫的点了点头。
她倒不是排斥“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只是觉得要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对他讲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和回忆,这对她来讲有些困难。
电视上倒是经常演一些心理医生会帮病人催眠之类的,可她曾经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说真正的催眠术,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否则的话,是完全无效的。
万一她出看了心理医生,结果却根本不尽如人意,那反而会更令顾安尘感到担心吧
见她若有所思的沉默着,温知夏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小依,我说过了,不需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不喜欢面对医生那就不去,平时多和朋友聊聊天,偶尔试着把内心的恐惧说出来,但要量力而行,觉得自己承受不住就停下。”
“谢”
刚要向温知夏道谢,可一对视上她似笑非笑的神情,向南依就改了口,“请你吃我最喜欢吃的甜点,万能老师。”
“万能?”
“又能教瑜伽、又能开导人,这还不够万能吗?”说着,她拿起一块小饼干递到了温知夏的唇边,“敬请享用。”
“嗯味道不错”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融化了凉凉雪色。
*
因为突然发生了被困电梯这种事,温知夏担心向南依的状态不好,所以就先送她回家了。
谁知她才到家没多久,顾安尘居然也回来了。
看着这个时候本该在上班的人突然出现在家门口,向南依一脸惊讶,“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呢,您怎么回来啦?”
“有份很重要的文件被我落在家里了。”一边说着,顾安尘一边揽住她往楼上走,“你的那位老师呢,回去了?”
“嗯。”
“今天怎么结束的这么早?”他状似随意的问道。
挠着手心的手指不禁一顿,向南依眸光微闪。
见她没说话,顾安尘似乎也没多想,从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里抽出了一个文件夹递给了她,“韩诺在楼下,帮我给他送去。”
“好。”她转身要走,脚步却又忽然停住,“你不回公司了吗?”
“不回了,陪你在家收拾一下东西,后天咱们就搬回公寓去住。”
“要搬回去了吗?”
“怎么,小一想继续住在这儿?”他轻笑着反问。
“我去送文件。”
毫不吝啬的赏了他一个白眼儿,向南依转身跑下了楼,并没有看到身后顾安尘忽然皱起的眉头。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是在卧室的衣帽间找到他的。
站在门口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她才朝他走去,脸上挂着明显的笑容。
“小一在笑什么?”
“顾先生持家有方啊,为你鼓掌。”一边调侃着他,向南依还一边讨好的轻合手掌拍了两下。
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两眼,顾安尘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玩味,“应该是为爱鼓掌。”
“”
轻抿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