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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哪儿听说的这些小道消息?”
“从哪听说的你先别管,你就说是不是就行了。”
装了一套新买的画具放进行李箱里,秦嘉木一脸平静,似乎并没有把这当作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有这事儿。”
“嘿嘿嘿”
看着纪修远笑的一脸犯贱的样子,秦嘉木无奈的一笑,彻底选择无视他。
要不是怕自己走的时候家里这些植物没人照顾,他是绝对不会告诉这位损友的。
“你去西藏也就算了,去法国回来必须给我带礼物啊!”
“比如?”
“这得你自己想才有诚意,怎么说你也是有求于我,不表示一下怎么行呢”懒懒的仰躺在沙发上,纪修远想了想又接着说,“不然你给我带幅画吧,正好你是去参加画展。”
“想的真美。”
他知道这次将要展出的是谁的作品吗,居然一开口就要一幅画。
摇头轻叹了口气,秦嘉木也懒得和他解释。
为了证实自己心里的猜想,这趟法国他是非去不可,否则的话,就白等了这么长的时间了。
那位画家
作为一名绘画老师,秦嘉木深深的知道,每一幅用感情画出来的画像,画的都是艺术家而不是模特儿,模特儿不过是偶然介入的,是一种诱因。
而画家在彩色画布上所揭示的不是模特儿,是画家本人。
所以,他才想通过这次机会确定一下心里的猜想。
究竟这位画家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送走纪修远之后,秦嘉木走回客厅的时候视线不经意间落到阳台的一排含羞草上,他的眼前竟然莫名浮现了向南依那张脸。
总觉得,她的气质很像含羞草。
楚楚动人、文弱清秀
越想越觉得像。
*
纪修远离开秦嘉木家里之后,在电梯间百无聊赖的等着电梯,听到“叮”地一声响,他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抬脚往前走,却意外撞到了一个人。
“呦白校长”稍显惊讶的看着白家焱,纪修远随即了然,“来看您女儿呀?”
“对呀,过来瞧瞧她。”
白家焱大概也没想到会遇见纪修远,眸中有一闪而逝的错愕。
“那不耽误您时间了,我先走了。”
“好的。”
目送着纪修远进了电梯之后,白家焱才抬脚出了电梯间。
为了确定白芮的具体位置,他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呢!
径自走到了左边的那户,他把手里的蛋糕换到了左手上,抬起右手按了两下门铃。
随着房门被打开,白芮稍显激动的声音清晰响起,“小哥哥你这送餐速度好快啊,为你点”
后面那个“赞”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她彻底咽了回去。
看着站在门外的白家焱,白芮瞬间愣住。
上下扫了她两眼,见她头不梳、脸没洗的穿着花睡衣,他不悦的皱眉,连鞋也没有换,就这么直接走了进去。
颇为无语的抿唇,白芮咬了咬牙,“砰”地一声甩上了房门。
“什么事?”懒得问他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她趿拉着拖鞋走回了客厅,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香烟点着了一根。
见她这副做派,白家焱的脸色当时变得更加难看。
可他越是不高兴,白芮就笑的就欢快。
吞云吐雾间,缭绕的烟雾挡住了她的眼眸。
视线落到茶几的蛋糕上,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收拾收拾东西,这几天就回家去。”白家焱终于开口,语气命令。
“家?”白芮勾唇,笑容讥讽,“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和温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之前就说过了,你忘啦?”
“白芮,我警告你,你最好乖乖听话。”
“不然呢,准备直接把我绑回去吗?”
“别以为我不敢!”
轻轻吸了一口烟,白芮夹着烟卷的手不禁收紧,“你当然敢,有什么是你白大校长不敢做的”
大概是不想再继续这样毫无营养的对话,白家焱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之后才接着说,“你妈也让你回去,别再胡闹了。”
听他提到了自己的母亲,白芮夹着香烟的手明显一颤。
她的目光遥遥落在站在窗边的那个男人的身上,眼中竟不自觉的蒙上了一层水汽。
其实她一直很想质问他们,究竟生她出来是为了什么?
可这个问题,她从来都没有问出口。
因为一旦问了,她很怕自己自欺欺人的存在价值都没了。
所以她永远不会问,既然已经被舍弃了,那与其摇尾乞怜的求他们施舍亲情,她宁愿潇洒的大步走开,失去的东西,其实从来未曾真正属于自己,自然不必惋惜。
“知道你今天过生日,你妈妈还特意给你定了蛋糕。”白家焱见白芮一直不说话,还以为她是想明白了,于是态度也难得放软。
“我就实话告诉你,就算你能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你外公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反抗得了,你最好自己想清楚。”
说完,白家焱不再逗留,直接转身离开了。
白芮入定一般坐在沙发上,许久之后才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茶几上的蛋糕,看着颜色鲜丽的盒子,她终于敛起全身的刺,伸手拆开上面的盖子。
才一打开,浓郁的芒果香就充斥着鼻间,久久不散。
那一瞬,白芮忽然就笑了。
也许当一个人真正无奈的时候,除了微笑,也就只好微笑了。
拿起叉子剜了一大口蛋糕,白芮毫不犹豫的塞进了嘴里,唇边一直挂着笑,却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嘴里的蛋糕咸咸的,没有想象中的甜腻,反而带着一丝苦涩。
一口接着一口,白芮想,她现在俨然就是哪吒在世,剔骨还父、削肉还母,要是真能平安过了这一关,她就再也不欠他们什么了。
扰人的手机铃声不停的响起,她听得心烦,便胡乱伸手把手机扫落在地,然后她整个人也从沙发上栽了下去。
手指无意间划过手机屏幕接通了电话,温和的男音轻轻响起,但她却毫无所觉。
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空气也越来越稀薄。
仔细想一想,这似乎是她第二次吃芒果,感觉味道
还挺好的。
窗帘还没有拉上,宽大的落地窗映着外面的灯火辉煌。
满天星光,满屋月亮。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却一片寒凉。
*
欧景琛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子,转头扫了一眼守在床边的韩诺,眸光微疑,“这不是南依的那位小同学吗?”
“嗯。”
“过敏了?”见白芮嘴唇发肿,脖子上起了一些小红疹,欧景琛就大概猜到了情况。
“吃了芒果蛋糕。”
话说到这儿,韩诺不禁微微皱眉。
她整天大大咧咧的,不会不知道自己芒果过敏吧?
要不是他刚好打电话过去,估计这会儿整个人都肿起来了。
“家人呢?”说完,欧景琛又淡笑着问了一句,“不会你就是吧?”
被他这么一问,韩诺居然一愣。
拍了拍他的肩膀,欧景琛意味深长的和他说,“这个世界上,可是有比赚钱还要好玩的事情,你就不打算试试?”
“你不会是要和我谈爱情吧?”
“抱歉,我已经结婚了。”欧景琛摊了摊手,“而且,我对男人没兴趣。”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们两个人大男人的确不会谈什么爱情,但如果是他和她,那能够谈的,就实在太多了。
“今晚我当班,有什么事情让护士叫我就行了。”
“你全年都不休息的吗?”怎么他什么时候来,他什么时候在?
“没办法,为了去国外陪老婆大人,我只能疯狂工作来获取集中性的假期了。”
直到欧景琛离开病房之后,韩诺的目光才再次落回到了白芮的身上。
盐水已经掉了差不多一半了,她颈间的疹子也渐渐消去。
原本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就联系温家的人过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她偶尔和他聊天时提到家里人的态度,他第一次做了不算理智的决定。
虽然平时他都装作对她家里情况一无所知的样子,但事实上,通过这段时间和她接触,再加上商场有关温家老爷子的传言,他大概也能猜到她在那个家里的情况。
温家
只有那么一个例外,不会再多了。
凭着她自己这点小手段,估计最后被人卖了都要倒帮着人家数钱。
向南依和她的关系虽然好,但到底家务事外人不好插手,能帮的其实很有限。
真正要想脱离那个家,还差一样东西!
将所有的事情都思考了一遍,韩诺轻推了下眼镜,镜片后的眸光不觉微闪,像是在衡量这样做的胜算以及回报。
白芮醒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他盯着她发呆的画面。
一瞬间的对视,让她的心忽然一动。
“偶滴诶”刚一开口,含糊的发音让白芮一脸懵逼,“偶滴邪头怼臀”
“医生说这是过敏之后的现象,明早就会慢慢恢复了,不过身上的疹子可能会慢一些。”其实韩诺根本没有听清白芮说的是什么,不过根据她的状况他猜测了一下,觉得她应该问的是“舌头”和“嘴唇”。
“两”她微微皱眉。
“凉?”韩诺继续猜,“你是冷了吗?”
摇了摇头,白芮像是有些心急的样子,“娘!”
“娘?”
“哎呀”她像是要急哭了,使劲儿抬起发软无力的手,刚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比划就被韩诺眼疾手快的握住。
这下他才算是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
“很痒,是吗?”
“嗯、嗯。”她赶紧点头。
“痒也不可以挠,否则会越来越痒的,已经在帮你挂水了,待会儿就会好些了。”
虽然知道韩诺说的是对的,但白芮还是一脸难受的躺在床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未免她忍不住自己抓痒,韩诺紧紧的扣着她两只手的手腕,寸步不离的看着她。
身上痒的睡不着,白芮就这么和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望着,可看着看着,她忽然就想哭了。
不过白大小姐那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劲儿一上来,当然是不会让自己哭的,然后就憋着,使劲儿憋,越憋心里越难受,越难受就觉得痒,越痒就越想哭。
依照韩诺那个眼力,当然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她情绪的不对,要是换作以前的他,一定会十分礼貌的移开视线。
既是以为绅士风度,也是因为他不喜欢女人哭。
不是因为心疼,而是觉得麻烦。
所以面对白芮这种情况,他原本应该很理智的避开她的视线,让她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但是那一刻,他却偏偏想看着她流泪。
那种隐忍的表情,其实并不适合出现在她的脸上。
鬼使神差的伸手覆在了她的眼睛上,等韩诺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已经没办法“收手”了,“灯光很刺眼”
五个字,他为白芮的眼泪找了一个最好的理由。
察觉到掌心微微湿润,他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那一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