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怎么在房间里还戴着帽子?”
他询问的声音,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起伏,但却很轻。
岑安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沉寂的黑色眼瞳垂下来,却没有说话,仍是自顾自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如果说来医院之前,她的病情其实并不严重,正常的时候比较多的话,那么来了医院之后,她却是发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长期药物的侵蚀,再加之在这里整日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除了打针吃药的时候会见到人,其他时候,只有她自己。
大约就算她真的是个正常人,也会被折磨的疯掉了吧。
“怎么也不说话?”
赵景予说着,很自然的抬起手,越过面前窄窄的桌案,直接摘掉了她头上的帽子。
岑安似乎吓了一大跳,惊愕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却又将目光垂下来,继续落在自己苍白的手指上,几根尖翘翘的手指被她扭来扭去,叠放在一起,她就这样玩的不亦乐乎。
赵景予却看着她,许久都没能再开口说一个字。
她的头发掉的厉害,无奈护士干脆给她剃光了头,也省的整日清理麻烦,他摘下帽子看到的是,她头发堪堪长出来一寸的样子。
没有小姑娘不爱美的,赵景予知道,岑安虽然大大咧咧的,但却也十分臭美。
那时候在赵家,日子过的不顺心,她并不开心,却也不妨碍她得空出去的时候,就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赵景予还记得,她早上起来发现自己长了一个痘痘时,愁眉苦脸的样子。
虽然他不仔细看,压根都不知道那痘痘长在哪里。
可是如今,她却是丝毫都不关心自己的样子,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包括他,全都漠不关心,没有反应。
赵景予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她的面前。
他弯下腰,将那毛绒绒的帽子,复又给她戴好,她抬起头,咧开嘴,冲着他大大的笑,赵景予看到她的笑,宛然若婴儿一样纯净无比,他转过身,几步就走到了房间外。
觉得胸口里堵得厉害,难受,却是无法形容的难受。
院长殷勤的送他出去,赵景予一路都没有说话,可是脸色很难看。
快要上车的时候,他忽然询问出声:“她的头发怎么回事?”
院长赶紧解释一番。
赵景予黑色的大衣上,很快的就落了两肩白雪,可他高挺如铁塔一样的结实身躯,却依旧是纹丝不动。
院长出来时没加厚衣服,不过片刻,就觉得自己双脚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给她的药,减成一周一次。”
每天那样大剂量的服药,好好儿的人,也要被折腾坏了身子了。
院长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一个疑问就要问出口,却又聪明的咽回了肚子里去。
他这会儿要是说出什么‘不是你们赵家吩咐的要加大药量每天都不能断药吗’的话来,那不明摆着找事的吗?
如今瞧来,这赵少爷对自己的妻子,还不算完全无情,他也该掂量一下,是不是要吩咐下面的人对赵家这个已成弃子的少夫人再好一点了。
新年到来,医院的员工,自然也是要过年的。
就也装扮起来,到处都挂了红灯笼,喜气洋洋。
职工餐厅里有小小的新年晚会,医院的职工和病情稳定的病人都获准来参加,岑安也被人请了来。
自从服药的期限从每天改成一周一次之后,她的精神状态倒是好了很多,闲暇的时候,也会出来晒晒太阳,偶尔,也愿意开口说几句话了。
节目很一般,毕竟,都是大家自己准备的,图一个乐子。
岑安却抱着一只大苹果,笑的前仰后合。
零点将至,赵家上上下下,正是热闹的时候。
老人家们熬不住,早早去睡了,年轻人却是必须要守岁的。
宋月出今年被赵太太请来在赵家过除夕。
赵家的孩子们对这个大明星好奇极了,小姑娘们把宋月出围得团团转,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她有心和赵景予的堂弟堂妹或者侄子侄女们打好关系,就十分的亲和,讲自己拍戏的有趣事,逗的小姑娘们笑的花枝招展的。
赵如云当初因为岑安被赵景予狠狠责罚,如今知道新的堂婶要进门,自然一万个乐意,尤其宋月出这样冒昧可亲,她更是心中生出亲近的意愿来。
她本就没什么脑子,嘴上也就带了出来:“宋小姐真讨喜,赶快嫁进来做我堂婶子才好。”
宋月出俏脸一红,抬手指了指她的眉心,嗔道:“瞎说什么呢。”
盈盈双瞳,却是忍不住的穿过人群,去瞄那心心念念的人在何处。
赵如云瞧出她羞涩,又有成人之美,就推了她一把,偷偷在她耳畔说道:“我堂叔被叔伯们多灌了几杯酒,刚才我瞧着他往那里”
赵如云就指了指另一侧的长长走廊,宋月出只觉心如擂鼓,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过去,赵如云死活把她拉起来:“哎呀宋小姐赶紧过去吧,我堂叔喝多了,这会儿不知道多难受呢,您正好帮我们去看看”
宋月出实在的拗不过,只得与众人点头颔首,这才转身朝着赵如云所指的方向而去。
第222章 第一次,那么温柔的疼惜她1()
走廊的尽头,通道赵家别墅后面的花园里去。
宋月出一路追到走廊掩着的门旁边,这才隐约看到那雪后倒映着淡淡光芒的雪地上,有个身姿挺拔的男人,正默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抽着烟。
宋月出只是看到他一个背影,目光都有些凝滞不能动弹了。
他不知在做什么,那么冷的天,也不知穿一件大衣就出来,宋月出止不住的心疼,悄然回身找了佣人,拿了他的大衣,亲自送出去。
她走路轻曼,几乎无声,饶是踩在雪上,几乎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赵景予只感觉到两肩一沉,他的大衣披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方才察觉到身后的来人。
“怎么也不穿件衣服就站在这冰天雪地里,万一冻坏了可怎么办?”
宋月出轻声的说着,却是自顾自的绕到他的身前,抬起手,一粒一粒给他扣着扣子。
她从前跟在他身边八。九年,如今,距离他们在一起,也已经过了十年了。
那么漫长的岁月,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滑过去,真是让人唏嘘。
可是,他与岑安结婚,也已经五年多了。
他瞧着宋月出低头给他扣扣子的样子,却不期然的想起每一次回家,他要岑安给他更衣的场景。
她不是个会照顾人的性子,做事也静不下心来,赵景予还记得,在她得病之前,都嫁过来三年了,她每次给他解扣子扣扣子,还能折腾出一头的汗。
可宋月出把这一切做的多好啊,她喜欢他,迷恋他,痴心不改,长的漂亮,家世优渥,赵家又欠着宋家这么大的人情,她才是他的良配不是?
可不知怎么了,他却为未来的日子,生不出丁点的幻想来。
方才满堂济济,热闹非凡,爆竹声和烟花璀璨夺目无比,他多喝了几杯酒,头晕脑胀的情况下,只想一个人出来静一静。
可漫天的飞雪落下来,冻的人每一寸皮肉仿佛都要僵硬了,就连血液似乎都未能再流动,可他却宁愿站在这漫天的苦寒里,也不想回去那热闹的销金窟。
她一个人,在那里,过的怎么样呢?
怎么说,今日也是除夕了,她还是他的太太,纵然,谁都知道,这个太太也做不了几日了。
“景予,你在想什么呢?我好冷”
宋月出穿的单薄,出来的时候,只惦记着他没有穿大衣,却忘记了自己也没穿,女人的身子本就娇弱,不过片刻,已经是冻的全身冰凉。
赵景予低下头,正看到一张娇媚小脸,有些委屈的凝眸望着自己。
新年要喜庆,她涂着大红色的鲜艳口红,可那样浓烈的色泽,在她娇媚可人的容颜上,却也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是锦上添花的美。
赵景予心想,如果真如岑安所说,他们没有过去那一段错误的相逢,该有多好?
想必他早已娶了宋月出,也就没有了这几年让他或喜或悲的牵绊。
宋月出小小的低声唤他,赵景予回过神,伸手把她揽入怀中,男人的身材结实高大,天生就是女人避风的港湾,宋月出心满意足的靠近他怀中:“景予,你不要不高兴”
其实说起来,不管赵家和宋家怎样,宋月出总是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就算她多么喜欢他,可也未曾借着宋家的势逼迫过他。
就连这一次,宋家帮着他度过难关洗脱嫌疑,却也是宋月出说服了宋先生,主动帮他的。
而之后赵太太的提议,那不过就是投桃报李了。
他对宋月出称不上多喜欢,可却也并无什么厌弃之情。
一个女人这样痴心不改的爱着一个男人这么多年,纵然铁石心肠,大约也要化作绕指柔。
而让赵景予肯松口的一个重要原因,却是之前赵太太与她推心置腹的一番话。
宋月出,已经三十多岁了啊,一个女人,等了一个男人十多年,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又能有几个十年?
赵景予想,那就这样吧,赵家欠了宋家的,宋月出喜欢他,那他,就接受吧。
可莫名的,在心脏的最深处,却总有一个小小的角落,在叫嚣着他的不甘。
他不知道,那不甘是因为什么,就譬如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照着他最初所想,岑安终是成了赵家的弃子,他也再不用和这样一个女人牵扯不断了,他整个人,却又茫然若失了呢。
宋月出轻轻抚着他的手指,在他怀中轻叹:“我知道,你不愿对她太残忍,没关系的,我可以等着你,十二年我都等了,还在乎一辈子吗?”
赵景予没有说话,只是无意识的抽出了自己被宋月出攥在掌心的手指。
她摸到了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他依旧没有摘下来。
宋月出觉得她的心,就像是此刻漫天飞舞的雪片,冻的冰凉,却又碎成粉末。
赵景予,是不是,是不是对岑安
她不能再往下想下去,她死死咬住了自己的舌尖,疼痛要她清醒过来,她不能表露出来,不能将自己不悦的情绪表露在赵景予的面前。
而最重要的,她自己都没办法接受自己心里那个可怕的想法――
赵景予,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了岑安?
同床共枕四年的夫妻啊,纵然后来她得了疯病,赵景予还是一意孤行将她留在赵家整整一年,不肯送她去医院。
如果说这里面只是利用,宋月出就是个三岁小孩子也不肯信。
可是,她又能如何呢?
她这一辈子,所有的青春美好,所有的曼妙年华,全都倾注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除了爱他,继续爱他,等他,一辈子等着他,她还能怎样呢?
宋月出在他怀中轻轻闭上了眼。
赵景予肯和她交往,却还是不肯离婚,一个疯女人,占着妻子的位子,后来者该怎么办?该怎样给自己挣得一席之位?
宋月出想,不独是她会如此,换做任何人,大约都是如此。
一个疯子的命,怎么会有一个正常人的命,来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