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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闲暇时自己学着织的小毛衣,打的小小的毛线袜子,当初幻想着女儿生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初冬了,正好可以赶上给女儿穿
岑安跪坐在地上,望着这几箱子的东西,眸子是呆滞的,几乎没有焦点,也几乎不会转动,她就那样捧着女儿小小的衣服跪坐在落满了灰尘的地上,直到暮色沉沉,直到孙姨遍寻不到她,找到这间储藏室来。
“少夫人啊”
孙姨看着她那样子,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您这又是何苦呢”
孙姨试着将岑安拉起来,岑安却乖顺的任由她动作着,只是怀里仍旧抱着一个粉色的小肚兜和一双软布做的婴儿鞋不肯撒手。
“少夫人,东西先放下来,咱们下楼去吃饭好不好?”
岑安却摇摇头:“不要。”
“好好,那我先帮少夫人拿着,咱们先下楼去吃饭吧?”
岑安却并没有拒绝,只是十分慎重的将那两样小东西交给孙姨,还叮嘱了一句:“孙姨,你可千万要拿好,不要弄脏了。”
孙姨只觉一阵的毛骨悚然,岑安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古怪,透着说不出来的意味,孙姨不由得细细去看她的神色,却只觉得她那一双乌黑的眼瞳,越发寂寂幽深起来。
孙姨不由得忧心忡忡,叹了一声絮絮念叨:“少夫人,您可千万要赶紧振作起来啊。”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像是被小孩子偷偷埋在泥土里的果子酒,在你还未曾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香气醉人了。
可人生,却并非充满了香气。
赵景予从宛城回来时,隐约觉得家中的气氛有些古怪,孙姨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神色间却又透着憔悴和担忧。
赵太太亦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却不见岑安。
赵景予换了外衣和鞋子上楼去,推开卧室的门,却是愣住了。
赵景予在最初的吃惊之后,只觉怒火陡地汹涌袭遍全身,他几步冲上前,拎着岑安细瘦的手臂将她从床上拽下去,然后,他像是疯了一样抓起床上地上到处散乱着的婴儿物品冲到窗子前就往下扔。
“你干什么赵景予你干什么你为什么把女儿的东西丢掉赵景予你了宝宝没有衣服穿,会冻着的”
岑安像是一只形影相吊的鬼,苍白着一张脸扑过去撕扯着赵景予的手臂,可她的力气那么小,怎么能和那个男人抗衡,到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瞧着一屋子的东西被他扔的干干净净。
她木呆呆的坐在地上,睁大了一双空洞的眼眸望着赵景予,因着消瘦,她的双眼看起来越发大的吓人,黑色的瞳仁本就较之常人要大一些,此时更是看起来鬼气森森的渗人。
赵景予只感觉自己的胸膛里像是燃着一丛火,烧的他整个人都要化成灰烬了。
他体谅她的失子之痛,所以处处容忍,他体谅她的痛苦和无法自拔,所以给她时间来慢慢消化,可如今倒是好,瞧瞧等着他的是什么?
装神弄鬼,装疯卖傻,她这样做是想做什么?来刺他的心么?
难道他的孩子没了,他的心就不会难受?
赵景予一步上前,紧紧抓住她领口的衣服,几乎将她凌空提了起来。
他面色狰狞,犹如恶鬼,岑安却仍是一动不动,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你最好给我清醒一点,别他吗在这里装疯卖傻。”
赵景予哂然一笑,压着嗓子低低在她耳边道:“孩子已经死了,死了,化成一捧灰了,你懂不懂?”
岑安倏然的睁大眼眸,那原本死灰一片的眸色里,似有丁点的光亮跃出:“赵景予,你骗人,我昨晚,还见到她了”
神色狰狞的男人一愣,转而却是失声冷笑:“岑安,你这样装神弄鬼目的是什么?你不要以为我看不穿你的把戏,你想搅合的赵家不安宁,你怨恨自己没了孩子,把自己的仇恨都臆想着加诸在了我们赵家人头上,你想让大家都跟着你不舒坦,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景予我要去把宝宝的东西捡回来不,那些衣服都脏了,我要再去给宝宝买新的”
“滚!”
赵景予看着她疯疯傻傻的样子,一肚子的火沤的他再也忍不住,抬手将她推到一边,扬声唤道:“孙姨,孙姨!”
孙姨急急忙忙跑进来:“少爷,少夫人”
“她到底怎么了!”
“让人把东西全都烧了,从今儿开始,任何小孩子的物件都不许出现在家里!”
赵景予说着,眉目微微倏紧:“吩咐下去,也不许再有人提起此事。”
孙姨喏喏应是,赶紧出去吩咐了。
“岑安,我只再和你说最后一次,孩子已经死了,不会再活过来,但我们以后还会再有孩子,你想要几个,我们就生几个,但你若再继续这样下去,苦的也只是你自己,想想你爸妈,想想你弟弟,岑安,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
赵景予伸手把岑安拉起来,岑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却忽然抬头对赵景予神秘兮兮一笑:“赵景予,你别不相信,我真的看到女儿了,她在我房间外面哭,还喊妈妈”
她的语气很轻,她的表情里透着说不出的怪异,饶是赵景予这样鬼邪不侵心志强悍的男人都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心头生寒。
岑安却仿佛全然不知,自顾自的对他说道:“真的,我不骗你,有好多次了,每到半夜,女儿就会在门外面哭,赵景予,你要是不信,今晚你不要睡,你等着”
赵景予有心将她这心魔打破,倒是掩了怒火,微微颔首道:“行,我今晚就瞧瞧,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还是你根本就疯魔了!”
是夜,果然赵景予就不睡觉,一直开着电脑处理公事,岑安也不睡,躺在床上抓着被子,睁大了眼睛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赵景予觉得好笑,可在好笑之外,却又免不了生出一丁点他自己也觉得纳罕的怜惜来。
她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孩子的死给她带来的刺激实在太大了?
一直过了凌晨,外面还是安安静静。
赵景予自己也未料到自己竟是也松了一口气,他合上电脑,拍了拍岑安的手:“瞧瞧,根本没有什么孩子的哭声,是你自己想的太多了,出现了幻觉,现在,什么都别再想了,赶紧乖乖睡觉。”
岑安却觉得纳罕,忍不住看向赵景予:“为什么你在家孩子就不出现了,是不是孩子害怕你?”
赵景予被她这样孩子气的话逗的笑了一笑:“也许吧,赶紧睡吧,时间不早了。”
不知是不是身边多了一个人的缘故,岑安这一夜竟是睡的格外香甜,一夜也无梦,直到天亮幽幽转醒,身侧却已经不见赵景予的身影。
岑安坐起身,靠在床上,一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瞳却是越发澄澈动人。
人们都说,疯子,傻子的眼睛,反而更干净,更纯粹。
后来,赵景予忆起过往,方才想起,果然就是如此。
有人敲门,岑安默默爬下床开了门,却是赵太太站在外面,见她出来,眸色慈爱又担忧的望着她。
“你这孩子,真是,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太太走进来,拉着她的手,轻缓说道:“安安,你也别太伤心了,东西,烧了就烧了吧孩子已经没了,咱们就当孩子在地下享用到了”
岑安的手指蓦地一个哆嗦,她一双凄惶的眼眸睁大,怔怔望向赵太太:“太太,可是,你不是也听到了吗?孩子晚上在找我”
赵太太眸光就有些闪躲:“安安,这大约就是人们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了吧”
岑安低了头不说话,赵太太轻轻摸了摸她的长头发:“好孩子,别再想这么多了,以后啊,你和景予还会有孩子的。”
“会吗?”
岑安却忽然抬起头望向赵太太,幽潭一样的瞳仁里溢出苦涩的一丝笑来:“太太只是在骗我罢了。”
第219章 所有人面前,他对她的一力维护2()
赵太太一怔,岑安却已经站起身来:“我梳洗一下,太太稍等一会儿。”
2004年的冬日来临的时候,岑安的病情已经越来越重。
她夙夜不能入睡,闭上眼就说看到了孩子,夜里一遍一遍爬起来打开卧室的房门,非要说女儿在外面敲门,整个赵家被她折腾的鸡犬不宁,原本赵景予一直不肯送岑安去看医生,闹到这样的地步,也不得不悄悄的去上海请了精神科的专家过来家中给岑安诊治。
她的病情确定,因为失去孩子的刺激实在太大,又不曾及时的去做心理治疗,她最初只是患上了抑郁症,而如今,已经明确的被诊断出是精神分裂。
这也是为什么她有时候犹如常人一样,有时候又如撒癔症一样疯魔万事不知的缘故。
好在只是精神分裂的初期,医生说,如果按时服药,及时去看心理医生做心理治疗,家人多关心开解,她的病情是可以控制住,甚至渐渐好转的。
赵景予听得医生如此说,方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如果岑安的病情一直恶化下去,不要说赵家再也容不得一个疯疯癫癫的儿媳妇,就是他,也不得不考虑一下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了。
赵景予亲自去上海请了甄艾来家中探望岑安。
他知道她们两人关系特别好,感情深厚,他想的是,也许甄艾的到来,可以让岑安敞开心扉,把心里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出来,兴许病就好了。
毕竟,他并不十分情愿让外界知道,他的太太因为失了孩子而得了疯病。
虽然赵家在这件事上清清白白,但却架不住外面的媒体记者会怎样乱写。
好在,甄艾的出现,竟似真的让岑安的病情好转了一些,待到新年的时候,岑安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再犯病。
甄艾回了上海,还经常给岑安通电话,赵景予注意到,岑安的脸上也渐渐的有了笑,有时候,她还会在阳光好的午后,抱着阿呆在花园里玩上一会儿。
赵景予就抽空回去宛城了一趟,毕竟,逼近年关,公司里还有一些事情等着他来决断,而他,因为岑安的病,在京城耽搁的时间已经太久了。
赵家这一个年,并未如往年一样过的热闹喜庆。
一则是老太太如今还躺在床上不能起身,二则就是因为岑安,不知是看到了家中亲戚带来的小孩子又要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儿,还是因为断了药的缘故。
抑制精神方面疾病的药物副作用实在太大,岑安在服药期间,头发几乎是一把一把的掉着,后来只得剪短了,她还因此大哭了一场,躲在房间里两天都不肯出门也不愿意吃饭。
药物对她的身体损害实在太大,她甚至有一次神情恍惚的差一点把赵太太给推到园子里的池塘中去。
也正因为如此,赵景予在医生复诊之后,确定她的病情已经得到缓解时,就做主先断了她的药,只是心理医生那边依旧是一周三次的去。
只是,在除夕夜,岑安却仍是闹出了不小的变故。
赵太太抱着赵家旁枝家里的小孙女在怀中逗弄个不住,甚至当着岑安的面还抹了一把眼泪,又念叨起她不得出世的小孙女。
一屋子的女眷赶紧劝的劝,安慰的安慰,赵太太也怕老爷子那边知道了不高兴,毕竟大过年的,就赶紧收了眼泪。
却不料,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