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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尚未瞧见司空堇宥人在何处,却下意识地蹲下了身。
随后,她只听“嗤”地一声自头顶上方响起,有人被利刃刺穿了皮肉!
她正想抬眸去看,肩头却蓦然一紧,随后她便被人抓了起来。她只觉身子一轻,那人带着她,跃至院中。
熟悉的气息灌入鼻中,那是独属于司空堇宥的。
他的一只手臂正揽着她的肩头,另一手则抓着佩剑,目光阴冷,凌厉地望向周遭。
黎夕妤也随之转眸望去,但见方才她所处的屋门处,此刻竟又多了两具倒在血泊中的尸身。
而也不过是弹指间的功夫,竟有数十人自屋顶一跃而下,围在了她与司空堇宥的周身。
“啧啧啧”
一阵咋舌声响起,但见一人上前两步,走了来,正是那日的领头人!
黎夕妤瞧着他的眼眸,那种熟悉的感觉再度上涌,却仍旧无法忆起更多。
“不愧是七皇子一心想要除去的人,司空堇宥,你当真令人佩服!”但闻那人开口,嗓音低沉且沙哑,似是有意变换了嗓音。
可他此番言语,却道明了自己的身份:七皇子的人!
“哼!”司空堇宥一声冷哼,眼底尽是冰寒,“可惜如今你们已错失了良机,再想杀我,便没可能了!”
他话音一落,立即便有了动作。
手中剑宛若长了双眼睛般,凌厉且迅猛地刺向敌人要害。
黎夕妤被他护在身侧,她察觉到敌人也想攻击她,司空堇宥却半点也不给他们机会。
寒风萧瑟,吹起阵阵腥气,黎夕妤再度置身这刀光剑影中,一颗心却格外安定。
哪怕她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此处,她也知道,司空堇宥会护好她。
而此刻围在周遭的敌人,比起那日瘴林中遇上的,实力却弱了些许。
黎夕妤手握“羽晖”,冷冷地盯着那领头人,却从不记得在七皇子身边见过他。即便是前几次的追杀,似也不曾见过这人。
“嘶”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马鸣声,随后便见一俊肖刚毅的少年冲了进来,手中握着利剑,不由分说地便杀了来。
荆子安会在此时归来,想来也都是司空堇宥的安排。
如此一来,无论七皇子想要杀谁,都已错过了那最初也是最好的时机。
有了荆子安的帮助,周遭的敌人很快便一一倒下。
司空堇宥将旁人交给了荆子安,他自己则迎上了那领头之人。
他招招凌厉,却并不攻击那人的要害,竟是想要揭开他的面巾。
那人察觉到司空堇宥的意图后,连连闪躲,甚至以手掩面,将那张脸护得更严实了。
然他的身手本就不及司空堇宥,此番分了心神,更是被司空堇宥寻到破绽,挥剑划破了他的腰肢。
随后,司空堇宥趁机逼近,又是两剑划在他的手臂,将他的衣袖斩断!
此时,荆子安也已解决了周遭的敌人,正要帮助司空堇宥对付那领头人,却突闻几道破空声自四面八方响起。
荆子安眉眼一戾,举剑便向四周挥去。
司空堇宥自也察觉到了异样,他暂且放弃与那领头人周旋,转而到得黎夕妤身侧。
“少爷,是淬了剧毒的袖箭!”荆子安一边躲避袖箭,一边沉声汇报。
司空堇宥不动声色,眉眼却沉了又沉,他挥剑挡下了一枚袖箭,眼眸却微微抬起,望向了屋顶。
黎夕妤也随着他一同抬眸,但见屋顶之上,站着一位黑袍男子,男子不曾掩面,然那一头白发却格外引人注目。
突然,男子挥手,便又有一枚袖箭射来,此番竟直直向着黎夕妤而去。
黎夕妤瞪大了眼眸,那袖箭的速度太快,她一时竟不知所措。
而司空堇宥的手臂却迅速探来,扶上她的腰腹,令她的身子向后仰去。
她便瞧着那袖箭自眼前飞过,箭尖锋利无比,其上涂着一层漆黑的液体,泛着一股刺鼻的气息。
袖箭已飞过,黎夕妤的身子却仍在向后仰。
她视线所及,是一间间的房屋,是荆子安执剑的身形,以及
陡然间,黎夕妤瞧见了什么,眼眸瞪得更大了,就连双唇也不由得微微张开,震惊极了。
一时间,脑中有无数片段飞速闪过,她的身子却渐渐直起,司空堇宥揽着她,令她直直地站定在原地。
与此同时,屋顶上的白发男子纵身跃下,他自司空堇宥身侧闪过,却并未对他出手。
反倒到得那领头蒙面人的身侧,抓着他的肩头,脚尖轻点地面,再度跃上屋顶。
荆子安见状,作势也要跃上屋顶,却被司空堇宥制止,“莫要去追,你我二人皆不是他的对手!”
黎夕妤却无心理会这二人的对话,他的目光始终追着那蒙面领头人,心中的震撼长久未息。
就在方才,她仰身倒望着那人,于夜色下瞧着他的眉眼,便在顷刻间认出了他!
两个多月前,她曾被人掳走,掳去那蛮州城西的青山脚下,在那座奢华的宅邸中,她被人倒挂着,惨遭水刑的折磨。
而那时,对她动用刑罚,以纸笔与她交流的蒙面男子,正是方才那人!
黎夕妤的身形微微一颤,直至那两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她也未能回神。
“阿夕,你怎么了?”司空堇宥察觉到她的异样,出声问道。
黎夕妤被他的声音拉回了思绪,转眸迎上他的目光,胸口起起伏伏,眼中却凝聚着几分惧意,那是自心底生出的惧意。
“少爷”她开了口,却发觉嗓音沙哑,带着几分颤意,“方才那被人救走的杀手,正是当初将我掳去荒宅、并对我动用水刑的人!”
第85章 回归()
“你可看清楚了?”司空堇宥眉眼一沉,问。
黎夕妤重重点头,“我不会认错,一定是他!”
司空堇宥闻言却眸光一变,竟道,“可是这个人,我也曾见过!”
黎夕妤立即怔住,有些疑惑,又有些惊骇,“少爷,你此言何意?”
司空堇宥拂了拂衣袖,转而大步向马厩走去,边走边回,“与你先前的感觉相同,我万般肯定自己曾见过他,然一时间却记不起是在何时、何处见过。”
听了这话,黎夕妤想到了什么,张口便问,“该不会是少爷当初去救我时,曾遇上过那人?”
司空堇宥已走到竺商君身侧,拉扯着缰绳的手臂却蓦然一顿,而后冷冷地回,“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不曾去救过你。”
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黎夕妤缩了缩脖子,缓缓垂下头,心中有些难过,却再不敢提及此事。
她连忙牵过陌央,翻身坐在它的背上,随司空堇宥一同离开了这家客舍。
荆子安紧随在二人身后,他胯下的马背上驮着三人的行囊,三个不大不小的包裹随着马儿的行走奔跑而晃动着。
“今夜不再歇息,继续赶路。”司空堇宥行在黎夕妤身侧,沉声发了话。
自他的话语间,黎夕妤听得出几分谨慎。
倘若先前那杀手当真是七皇子的人,那么如今七皇子便已然知晓了他们的行踪。而这一路上,兴许还会有埋伏。
这么说来,那夜在荒宅中,她所见到的戴着面具的男子,便真是七皇子了!
看来,她当初没有猜错。
而七皇子那人,曾被闻人贞以“人面兽心”来形容,又精通奇门阵法,其心机城府更是深不可测。
倘若七皇子已决意对司空堇宥赶尽杀绝,那么他们日后的路途,只会愈发艰辛。
黎夕妤思索间,双手便攥紧了缰绳,双眉紧锁,想到那夜的水刑折磨,仍旧有些后怕。
“怕了?”
突然,司空堇宥的嗓音回荡在耳畔,疑问的话语中透着几分鄙夷与嘲讽。
黎夕妤的身子一僵,下意识便摇头,“少爷,我不会逃避的!”
早在最初,她决意与司空堇宥站在同一战线时,便从未想过要安身立命、逃避危难。
却在这时,他的目光转了来,直直地望着她。
黎夕妤也迎上了他的双眸,只听他道,“你若是怕了,大可告诉我。兴许某日我心情好了,便会放你自由离去!”
低沉且冰凉的嗓音传进耳中,蔓延至心底,令她的心,猛地一颤。
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他肯放了她。
更不曾想过,倘若他当真放她离开,她又该何去何从?
曾经,她心中有许多要事尚未完成,譬如为自己报仇,譬如寻到表舅
如今,跟在他身边这么些时日来,她竟也将他心心念念的大计,全然装进了自己的心中。
仿佛那件充满了危险与磨难的事,也渐渐成了她自己的事。
思及此,黎夕妤心中又是一滞,她竟到了此刻才发觉,原来在他身边时日久了,她竟已陷得如此之深!
可她又清楚地知道,他留她在身边,从来就只是因为她还有用处。
遂,她深吸了一口气,唇角勾起一抹缥缈却悲凉的笑,轻声道,“只盼待少爷完成大计时,放我离开便好。”
她话音一落,便见他的眼底有种情愫一闪而过,快得令她无措。
“好我答应你。”他沉声说罢,便移开目光,凝望着前方的黑夜,纵马飞奔而去。
瞧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黎夕妤攥紧了缰绳,黯然垂首。
此后接连六日,三人奔走于山陵古道,倘若于夜间遇上客舍,便住宿一宿,第二日再赶路。
而之后的路程中,他们再未遇上埋伏,更不曾遭人陷害。
便于这日的申时,抵达荣阳城郊。
三人并未急着进城,而是入得城郊外一家简陋茶馆,小作休憩。
黎夕妤已戴上了斗笠,静默地坐在长椅上,垂眸望着桌案上的茶杯,出了神。
这一路上,越靠近荣阳城,她心绪的起伏便也越强烈。
曾经远在边关,她一心盼着能够早日归来,而如今当真回来了,她却又生出几分胆怯来。
想来所谓的“近乡情怯”,便是如此了。
“喝杯茶,提了神再入城。”司空堇宥今日也披了件黑色的斗篷,他的面容罩在斗篷下,显得阴暗且神秘。
听见他的吩咐,黎夕妤立即捧起茶杯,轻饮了一口。
起初,她并不知司空堇宥为何不直接入城、反倒在此休憩,但是很快,她便明白了。
只听周遭不时响起客人们的议论声,有自邻桌传来的,也有自掌柜伙计处传来的。
“这寒冬腊月的荣阳城,今年与往年相较,注定有大事要发生”
“可不是嘛,这再过一日,季家与丞相府便要结为亲家,想来这两家的婚事,也定会轰动一时”
“与十日后的祭天大典相比啊,这婚事都算不得什么了!你们难道没有听说吗,皇上卧病在床,已有十数日不曾亲理朝政,而今年的祭天大典,便由太子代为操办”
“这一年一度的祭天盛典可是穷奇国最为神圣的事,往年都由皇上亲自完成,而今年换做太子想来也是另有深意”
将这此起彼伏的言论听在耳中,黎夕妤转眸望向司空堇宥,却见其掩在斗篷下的目光格外深邃,不时有暗芒涌动。
见此,她知道,他又开始在心下谋划了。
“你们可有听说两日前京中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