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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人。”
虽然口中恭敬致谢，但是安奴此时依旧不敢起身。而一楼中的糙汉子见形势急转直下，硬是坐在原地憋着一口气不出声，只求周卓能够高抬贵手放过他们才好。
而他们也确实不值得周卓记挂。
“滚。”
听到这话以后，吃饭的汉子们立刻如蒙大赦，逃难一般地向周卓背后的大门疯狂跑去，对跪在周卓身前的安奴看都不看一眼，薄情寡义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周卓见状眉头越皱越深。
小狐狸笑呵呵地替他展平眉头，同时略显无奈地说道，
“人族至盛，人口六万万，出什么人都正常。”
“世道不同啦……”
小狐狸掌权十年，和人族十二元老一起打造了人族盛世，自然对人族现状很有发言权。只可惜她虽然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办法改变人心莫测的局面。
她毕竟是异族啊……
周卓沉默地点了点头，心里早就看开了，
“该有人为人族立言了。”
在二人交谈的时候，安奴趴在地上抖得越发厉害。这两个人交谈之时格局惊人，动不动就是人族如何如何不该如何如何，她就是再蠢也该猜到他们的身份了。
大汉只有一只小狐狸有如此气魄。
那就是长公主殿下！
而长公主只对一人孺慕。
那就是人族共主周卓！
一想到那日皇城中的血腥风波，安奴白眼一翻，竟然就这么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人族啊……”
周卓长叹一声，看向了一楼深处的楼梯。
那里有一人拾级而下。
待到走完楼梯之后，那人躬身拜见周卓，
“参见陛下。”
说是参见，其实也只是略微躬身罢了。
这就很有说法了。
“樊楼……”
周卓低头一笑，再抬头之时脸上杀气腾腾，
“乱臣贼子？”
小狐狸突然直起身，咧嘴一笑露出两行大白牙，在烛火下映照出森寒的光芒，
“人人得而诛之！”
那人心里很慌，但还是强行镇定下来，道，
“陛下不怕万族反噬？”
人族十年来南征北讨，这是铁血征服的霸道手段。同时在打完之后便会安排礼部官员安抚万族，这是修养怀柔的王道手段，而樊家便是在王霸手段中笼络万族的佼佼者。
不开玩笑的说，若是没有樊家的出力，如今能够活跃在人族领地中的蛮族起码少一半。
然而，这却成了樊家的依仗。
304。大河之剑天上来（）
樊楼樊楼，万事皆休。
这话由一位浪荡中年人说出，在蛮族口中发扬光大。所谓万事皆休就是说只要蛮族有事求到樊楼头上，樊楼都能用他的人脉为蛮族排忧解难，基本上没有什么困难。
正因为樊楼广结善缘，所以万族皆以结实樊楼为荣，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龌龊勾当。
这也是楼顶高人底气所在。
你周卓是厉害，但是你敢冒着让万族愤懑的风险，来动我这清誉满天下的樊家吗？
樊家老祖宗腰弯得更低，却依旧淡定，
“启禀陛下，我樊家与人为善，平日里开仓放粮的举动没少做，扎扎实实救了不少贫苦百姓。而大汉有什么需求更是由我樊家和蛮族搭话，尽力满足朝廷的需求，这样的樊家都不能让陛下高看一眼吗？”
周卓背负双手，绕着樊家家主转了好几圈。小狐狸学着他的样子背负双爪昂首挺胸地站在其肩头，一人一狐嘴里同时啧啧有声，然后不约而同地开口赞叹道，
“好一个樊家家主！”
要想在蛮族心中树立形象，前期投入必然不会少。而人族此时能有如此眼光的人确实不多，再加上樊家和帝国高层都有联系，足以证明樊家家主的智慧有多恐怖。
然而樊家终究不成气候，下注也下错了对象。哪有把立根之本放在蛮族身上的，到时候若是周卓铁了心要下重手清洗樊家，又有几个蛮族愿意站在樊家这边？
不过说归说，樊家家主这点智慧还是不容小觑的，周卓十分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樊家家主，朕不管你做了什么，也不管你又造了多少孽。只要你现在愿意将半数家产充入国库，再入朝做一名六品朝奉郎，朕就放过你樊家三千六百七十二口。”
这个要求听上去很霸道，但是多少人想得周卓青眼而不得。别说是半数家财了，他们甚至愿意付出全部家产来换得这位陛下的关注，樊家家主委实是不亏的。
只可惜，樊家家主冷笑了一声。
“若我早生二十年……”
话虽然没说完，但是在场三人都懂了。
若他早生二十年，今日的皇座便是由他来坐了。
“大逆不道！”
小狐狸眉头一皱，脸色已经迅速阴沉了下来。她知道她的父皇为了让人族走到现在付出了多少心血，凭什么是个人都敢对那尊位垂涎欲滴，真把自己当成天人下凡了？
“嘿嘿嘿，大逆不道。若我早生二十年，现在就轮到我指着你的鼻子说这句话了！”
樊家家主这些年呼风唤雨，哪个蛮族看到他不是瑟瑟发抖。现在居然被一只小狐狸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哪怕这只小狐狸是帝国长公主，他也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话音刚落，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突然从一楼阴影中窜出，转眼间便来到门口封锁了周卓与小狐狸的后路。与此同时，又有一道小巧身影在一楼阴影中飘忽不定，杀意若隐若现。
二者俱是金刚后期大高手。
“哈哈！”
樊家家主放声大笑，指着周卓的鼻子如癫似狂般吼道，
“谁能想到，人皇高居九重之上，却是个不会武道的废物！虽然当年老人为你百般遮掩，但是依旧被我发现了蛛丝马迹，这便是我为什么说能够取而代之的底气！”
说到这里，他张开双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便能拥抱住人族万里领地，同时压低了声音故作威严地低声吼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尔等若是臣服，朕便饶你们不死！”
“哈哈哈！”
咚咚咚。
说话间，樊楼外突然响起沉重地脚步声，好似有千军万马将整座樊楼团团围住。小狐狸悄悄摸摸地探着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发现门口确实围上了一层重甲士兵。
而且全是蛮族。
“有排面。”
小狐狸见状一挑大拇指，眉宇间的杀气荡然无存。既然有三千重甲蛮族在这里，那樊家家主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是难逃一死，她不想在一个死人身上浪费感情。
只是樊家家主把这当成了畏惧，反而继续张牙舞爪，
“小东西，你若入我门下，以身侍奉我麾下的狐族儿郎们，我便封你一个安乐公主的名头，如何？”
能够蹂躏帝国长公主？！
屋外蛮族精神一振，呼吸都忍不住粗重了几分。每个雄性生物骨子里都有一种摧毁美好事物的暴力倾向，尤其是面对长公主这种至尊至贵的人物，这种倾向更是会发展成欲望。
我要拥有她，践踏她，摧毁她！
所有蛮族如是想到。
不仅如此，就连一直徘徊在阴影中的小个子动作都停滞了片刻，双目瞬间猩红。
只可惜，这一滞便坏事了。
“哈哈哈，周卓，你要是……”
樊家家主见状还要再说。不过在他说话的时候，一楼阴影中突然多了重重阴气。而那个小个子更是在这层阴气下动作一缓再缓，最后更是被一位如墨身影从房梁上摁到了地板上，将樊家家主当场打断。
谁能在灵裔面前玩阴影？
“陛下？”
甲现身之后单膝下跪，毕恭毕敬地开口询问。
“杀。”
平平淡淡一个字，却当场要了小个子的命。甲得到周卓命令之后想都没想一下，当场拧断了小个子那纤细却又倔强的脖子，连个说遗言的机会都没给他留下。
杀完人之后，他又向门口方向偏了偏头，好像在聆听那边阴影中传来的声音。
片刻之后，他跪在地上向周卓汇报道，
“启禀陛下，此间樊楼中，共有三百六十三名刺客，此时已经被乙部尽数击杀。”
单论暗杀与刺探，灵裔是祖宗里的祖宗！
“退下吧。”
周卓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樊家家主一眼。此时这位家主面色奇差，震惊而又不解地目送那位突如其来的人离去，心里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他为什么会不知道这个种族？！
这位陛下还有多少底牌？！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不过为何他广结万族的时候没有听说过那人的种族，直到甲在此时现身，他才知道万族中居然还有一个比婆罗族更诡异的存在。
带着一丝不安，他在背后又打了一个手势。
咚！
咚咚！
三声鼓响，樊楼上空立刻笼罩了一层淡蓝色的屏障。深埋在地下一楼中如山般的元石立刻开始输出元气，激活了屏障上一个又一个符文，转眼间便构成了一座封锁大阵。
自此，樊楼既不许进也不许出。
樊家家主见状立刻松了口气，拍拍衣袖再度笑道，
“有此阵再，就算是羽林卫，一时半会也进不来。陛下你现在可以安心赴死了。”
周卓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打量周围符文。小狐狸见他兴致突然高涨起来，连忙指着那些符文一个个介绍过去，完全不顾樊家家主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锅底。
“那个符文代表长安。”
“那个符文意味着永不陷落。”
“还有还有，那个是万王之王。”
“加上城墙，连起来就代表着，有万王之王坐镇的永不陷落长安城，防御力乃是人族顶尖。”
“有点意思，你想要什么，父皇都可以送给你。”
周卓满意一笑，伸手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对她的大公无私表示了最大程度的肯定。如果没有这位符文之源的无私传授，人族凭什么将符文发现到这种地步？
还永不陷落的长安城。
呸！
二人相谈甚欢，竟然把樊家家主晾在了一边。
“呼……”
樊家家主见状强行压下怒火，准备再逼周卓出两张底牌，为接下来的斩杀行动做个铺垫，
“陛下，您的亲军呢，不喊他们过来救驾吗？”
只要周卓亲军出现，他就能集中所有力量秒了周卓。哪怕小狐狸是一位化玄高手，在他的全力出击下也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到时候就是他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一想到这点，樊家家主面色突然一片涨红。
“朕不会武道。”
周卓挥了挥衣袖，只把樊家家主当成了跳梁小丑，对着明里暗里共计十三人朗声说道，
“这一点，朕没有瞒着任何人，也没有这个必要。所以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出门会不带亲卫，就这么孤身闯进了你的樊楼吗？”
樊家家主心头一跳，莫名感觉强烈的窒息。从来没有人会认为人族共主周卓是一个蠢货，因为这么认为的人都倒在了人族的钢铁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