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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躺在地上，身上蒙着个白被单，一双干巴巴的脚掌露在外面。
玛丽不相信奶奶会说没就没了，就偷偷地挠奶奶的脚心，她想只要这么一挠奶奶或许就会坐起身来，咧着豁牙子嘴呵呵地笑个没完。可不论玛丽怎么努力，奶奶都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玛丽这才觉出了问题的严重，开始放声恸哭起来。
奶奶死了，玛丽失去了靠山，不得不回到自己那个依旧破败不堪的家。
玛丽那年八岁，正是围在父母身边耍乖讨宠的年龄。
玛丽却没那福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每天玛丽有做不完的活计，做饭，打猪草，洗衣服，带弟弟。她最喜欢的事儿是上学，倒不是她多么热爱学习，而是只有在学校她才能获得喘息的机会。
好在上学不用花钱，村里的希望小学不收学费，学习用品也都是村外好心人捐助的。
玛丽学习很刻苦，特别喜欢语文课，因为上语文课时，她可以将心里话写到本子上。老师很多次表扬玛丽的造句或作文，说她的文字朴实无华，感情充沛。
四年级时，老师布置作文，命题为最亲爱的人，玛丽写了奶奶，写奶奶省吃俭用呵护着她这棵幼苗，写奶奶给她讲的许多善良美好的故事，写奶奶说走就走了留下她整夜整夜的思念写着写着刹不住车，足足写了六百多字。后来老师让玛丽在班级朗读她的这篇作文，全班同学包括老师，听后都哭了。
玛丽很是骄傲，那是她有生以来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玛丽的骄傲没有持续多久。
老师后来又布置了个作业，让同学们回家写篇命题作文，题目是我的父亲，玛丽写得很用心，最后是这样结尾的：
我的爸爸对我很好，他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打过我了
老师是名前来支教的女大学生，看过玛丽的作文后很是震惊，于是去玛丽家家访。
那时玛丽的爸爸正因没有酒喝而大发脾气，没人敢惹他，不请自来的老师正好成了他的出气筒，没说几句老师就被骂跑了。
玛丽的骄傲，立马变得稀碎稀碎的了！
玛丽的父亲马万财，在村里有个绰号叫老面包，就是好欺负的意思。村里大人小孩，姑娘媳妇，没谁正眼瞧他，都可以对他戏耍一番。他也不恼，脾气出奇地好。
马万财在外一个样，回到家是另一个样。整日醉醺醺的，对老婆孩子非打即骂，弄得家里鸡飞狗跳，很少有安生的时候。
玛丽那时总想，爸爸回家后若是像在外面对谁都和颜悦色该有多好啊！
第20章 魔鬼父亲（）
吃亏是福。这是马万财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如此一来，马万财的福可就数不清了。
简单举两例。
他十赌九输，唯一赢了那么一次，还因为喝多酒躺在了路边人事不省，钱也不知被谁摸去了；刚拿回土地补贴，坐到牌桌玩诈金花，好心人递给他一瓶廉价白酒，没一会儿就见底了，有些迷糊，后来他拿到三张大牌，三个k，最后将兜里的钱都押上了，对手开牌是三个a
人们总喜欢拿他的福分取乐，他从不生气，还有些洋洋得意。
马万财坚信酒品如人品，赌品看人品，所以喝酒从不耍赖，赌钱不会欠账不还。
马万财每天都要喝酒打牌，家里都没有粮食填肚子了他还出去赌，赢了钱喝酒输了钱也要喝酒，喝过酒后就回家耍酒疯，往死了打自己老婆。
他总骂玛丽妈妈出去偷人是大破鞋，还说玛丽和弟弟都不是他亲生的。
这也难怪，任谁都不会相信，猥琐丑陋的马万财会生养出玛丽姐弟那样漂亮可人的孩子来。
那年过春节时家里连顿饺子都没吃上，玛丽妈妈说不能眼瞧着两个孩子就这么饿死。
她说完这话后没几天就走了，和同村的一个大婶去了一个叫满洲里的地方。据说是在一家饭店洗碗，每月多多少少也能寄些钱回来。
想到妈妈玛丽心里就很沉很沉的，想哭。妈妈离开家有快一年的时间了，玛丽很想念她。
妈妈在家时多好啊，虽然生活穷些清苦些，也总饿肚子，但终归是一家人在一起，一天到晚也会有许多的温馨和快乐，起码能有个人关心自己心疼自己，头疼脑热时也会有人在身旁嘘寒问暖。现在家里少了妈妈，日子过得就更不好了。
妈妈走后，家里生活重担都压到了十三岁的玛丽身上。玛丽要做饭，玛丽要洗衣裳，玛丽要打猪草，玛丽要喂猪
苦些累些都没什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玛丽从来不怕苦，累些算什么呢？她害怕的是爸爸马万财，特别是他夜里打完牌喝完酒回来后，时常要拿她出气。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爸爸不像别人家大人那样宠爱儿女，而总是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话语来咒骂自己，时不时的还要被他暴打一顿。
在爸爸面前她尽可能地让自己乖巧些听话些，大气都不敢出，可不论玛丽怎么努力就是不能令他满意。
那天，马万财很晚了才从外面回屋，一身的酒气。迷迷糊糊当中玛丽醒了，爸爸没回家本来她就睡不踏实，醒了后她听到爸爸嚷着要水喝，就急忙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黑暗中她在地上找了半天鞋，唯恐爸爸会等不及，最后玛丽还是光着一只脚跑到厨房盛了一碗凉水端进了屋。
天很冷，玛丽不禁哆哆嗦嗦的。还没等她把“爸爸水来了”这句话说出口，马万财的巴掌就到了，他说你想渴死老子啊，弄碗水都这么慢！那一巴掌打得玛丽眼冒金星，在原地转了大半圈。
这还没完，马万财又踹了玛丽一脚。他很有些力气呢，只一脚就将他的女儿玛丽踹晕过去了，玛丽躺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日子里充满了胆战心惊。玛丽越来越害怕夜晚的到来，夜晚里有太多的恐惧。
晚间吃过晚饭和弟弟一起做好功课，玛丽就铺好被褥早早关灯睡觉。爸爸马万财这时候通常不会在家，不到半夜或还没喝醉他是不会回来。
也说不准是从哪天开始的，夜里马万财回来后，躺在玛丽身边不好好地睡觉，总喜欢把手伸进玛丽的被窝摸她，伸进她的内衣里摸她刚有些鼓起的胸和发育得还很瘦小的腿。
玛丽很害怕，但她不敢喊，怕惹恼了爸爸又会挨他的打，就装作已经睡着了，只要不把自己弄疼，他爱咋的就咋的吧。
这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几点钟，玛丽又一次被马万财粗糙的大手弄醒。他的呼吸中有股很难闻的酒气，先是捏她的胸，后来又将手伸进了她的小裤衩里。
玛丽很害怕也很害羞，她知道那地方是不能让人摸特别是不能让男人碰的，马万财是爸爸可他也是男人呀！但她又不敢作声，心里莫名地害怕起来，就装作熟睡中翻身，将后背面向马万财。哪知道马万财还不肯罢休，又很有力气地将她扳了过来，接着就很果断地将一根手指头插进了玛丽身体里面。
玛丽疼得禁不住哎呀了一声，手也不由得去拨她爸爸马万财的手
黑暗中传来马万财嘿嘿的笑声，随后他抽回手，转身没多一会儿就睡死过去了。
或许爸爸是在和自己做游戏吧。玛丽心里想，现在游戏结束了，那就睡吧，只是那地方怎么那么疼啊。
那疼痛令她第二天上课时总是不能集中精力。第一节课课间休息时，玛丽去厕所小解，起身后她发现她的小裤头上有星星点点的血渍。她以为是月经来了。
玛丽十二岁那年开始初潮，妈妈教她每当那时候就要用一些废纸垫上。妈妈还说女人都这样，每月一次。
玛丽认为妈妈说得也不是全对，因为她有时过两三个月才会有那么一次，而且也没多少血。
上午第二节课时，玛丽被她爸爸马万财叫出了教室。
那时正上着数学课，那时玛丽正有些恍惚，呆板地盯着前面的黑板，当老师喊到第三遍她的名字后，她才冷丁地像是从梦中惊醒过来。
你爸在叫你，你去吧。老师的眼中流露出明显的不高兴，可也没多说别的。
透过教室窗户，玛丽看到她的爸爸马万财正和一个男青年抻着脖子向教室内张望，很急切的样子。
玛丽低着头走出教室，走出教室后马万财拉上她就走，说快回家吧，快跟我回家，准备一下，你得赶紧跟这位杨叔叔看你妈妈去。
玛丽一连声问了好几遍妈妈怎么了？她的手被马万财拉着，有些踉跄地跟着他往前走。
马万财说你妈妈出了车祸。
第21章 成了媳妇（）
玛丽的头“嗡”地一下，人也差点没摔倒，急忙问怎么会出车祸呢？现在咋样了呀？
马万财不耐烦地说我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嘛。
玛丽问那我要到满洲里去？
马万财说是。说完他指了一下身旁的那位男青年，说这是杨叔叔，他也正要到满洲里那儿去，你就跟他去看看你妈妈吧。
玛丽扭过头仰脸看了一眼那位叫杨叔叔的人，见他也正盯着自己看。杨叔叔长得很英俊，浓眉大眼，只是目光中透着股冷嗖嗖的寒气，让人不敢和他对视。
天很冷，风很随意地扬起一把把的雪粒，摔到人们的脸上。
村西头有一座孤零零的草房，看上去只须有个人推一把它就会倒塌了一样，房顶的积雪和黑乎乎的墙壁对比十分鲜明。
那就是玛丽的家。
那个姓杨的青年不住声地催促马万财，说得快些要不赶不上火车了。
马万财就开始一阵忙乱，让玛丽把她自己的衣服都找了出来，又从外面拿回条编织袋将玛丽的衣物都装了进去。
玛丽很奇怪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是出远门可也没必要带这么多的衣服啊，但她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令她不敢多问些什么，她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悄悄地将藏在箱子底部的一只苹果带上，她要给妈妈带去。
那只苹果很大，是她同班村长的儿子有一天悄悄塞给她的，她一直没舍得吃，想着要留给妈妈，最好是能和一家人分着吃。她留了有些时日了，怕苹果变蔫，以前她都是将之深裹在箱子底部的衣服中。
就那么急匆匆地上了路。玛丽兜里一分钱都没有就急匆匆上路了。
那个叫杨叔叔的青年男人雇了一辆三轮摩托车，去往镇上。
临上车时马万财特别语重心长地嘱咐玛丽，说一定要听你杨叔叔的话啊！
玛丽不住地点头。
到镇上又转乘火车。
玛丽还是头一次乘坐火车，以前连见都没有见过。那轰隆隆疾驶的火车着实令玛丽兴奋了好一阵子，这么大的东西能在地上飞跑，可真是了不得啊！但一想起远方出了车祸的妈妈，玛丽的欣喜又是十分短暂的。
她和杨叔叔坐硬座，杨叔叔不让她多说话，在玛丽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妈妈时他就是这么说的。
玛丽很听话，不让多说话就当自己是哑巴好了，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听杨叔叔和邻座的人胡扯八侃。他知道的事情可真是多啊，所有听他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