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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妤攸回握住他的手,抬眼说:“你也得看医生。”
季临川瞬间松动肩膀,扶着自己的后背,揽住她道:“对,得看医生,我们全都病得不轻。”
欧阳妤攸与他十指相扣,那颗揪皱在一起的心,像被熨平了一般,她知道她此刻需要季临川,需要他不多言语的安抚,需要从他掌心里汲取力量。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如此依赖季临川。
陈姨始终无法接受那样的陈嘉棠,她沉浸在老陈去世的哀痛里,又不肯面对平白冒出来的残废儿子,医生说不准她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建议情况如果没有好转,就转去精神科做治疗。
晚上季夫人和季凡林回到季家,把季临川也叫了回去,除了想问陈嘉棠的事,他们还要商量解决滇北惹出来的麻烦。
欧阳妤攸一直留在医院,她去看莫莉,见她醒来翘着包扎的腿,正在被护士一顿训,说她在病房抽烟,莫莉难得有觉悟,竟没爆粗口,忍着脾气把那一脸正气的护士盼走。
“你也有乖乖挨骂的时候。”欧阳妤攸见桌上有饭菜,把筷子递给她,莫莉躺在那儿,嫌弃说,“老娘吃惯重口味,这饭菜真下不了嘴。”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佛跳墙。”
欧阳妤攸转身就往病房外走,“你就继续想吧。”
莫莉起身,捂着肩上的伤口,追喊:“哎,季太太,不然口味蛇也行”
想起陈嘉棠和那阿点妹估计也没吃饭,欧阳妤攸还是去附近餐厅打包了汤和饭菜,回医院时,意外地看见了颜潼,她正踩着高跟鞋,匆匆忙忙从住院部出来,也许是来探病的,面色有些伤感,低着头快步走差点撞了人。
颜潼抬眼那一瞬,视线跟几米外的欧阳妤攸迎面对上,她径直走来,复杂的眼神瞟了她一眼,跟着与她擦肩而过。
“你为什么来医院?”欧阳妤攸问这话,是有一丝担心,怕是颜老。
“来看朋友。”颜潼穿着束腰长衣,双手插在口袋里,回头看着她冷冷地说,“怎么,季太太,这也轮得到你管?”
颜潼说完就离开医院,对她这态度,欧阳妤攸早就见怪不怪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两日后,陈叔葬礼那天,陈姨情况仍没有好转一直待在医院里,葬礼结束后陈嘉棠在墓地待了很久。
远处松柏树下,阿点妹盘腿坐在地上玩着手机,欧阳妤攸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搭配着黑色蕾纱长裙,季临川揽住她的肩膀,说道,“回去吧,这儿风大,吹多了你会头疼。”
她摇摇头,“你公司还有事,先走吧,我在这里陪陪他。”
季临川迎着风,脱下外衣给她披上,撩开头发,在她额头上一吻,“早点回家,手机开着,有事打给我。”
“好。”
季临川默然望了眼陈嘉棠,转身便带着季夫人和小叔叔离开墓地。
陈嘉棠望着陈叔旁边那块原本属于他的墓碑,怔神许久。
这两天他一句话也没有,那张不动声色的表情下,隐藏着怎么的悲恸,旁人或许不清楚,但欧阳妤攸是知道的。
回来后,陈嘉棠始终不肯踏进季家老宅,她曾经也一样,两年多来,季家隔壁那栋房子,她连看都不敢转头去看一眼,从盘满藤蔓植物的大门,到院子里的石凳石桌,那个家里上上下下,全是爸爸的影子。
可欧阳妤攸并不知道的是,陈嘉棠跟她,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他坐在轮椅上,回身看向欧阳妤攸,暗声问:“他说,只要我回来,仍然是梵森的陈副总,是吗?”
“是。”欧阳妤攸毫不犹豫,回答陈嘉棠的那一刻,她才察觉,自己对季临川说过的话,已经到了深信不疑的地步。
“好。”陈嘉棠点了点头,继续盯着那墓碑。
87。不正经公司面试()
对陈嘉棠那么快就做出重回梵森的决定,季临川虽有些许意外,但并无异议。
在季夫人面前,关于云南寻回他的过程,和那姓玉的土财主,季临川只寥寥几句,并没有深说。
季夫人只当陈嘉棠这两年在外吃尽苦头,现在好容易回来,公司又正值多事之时,他愿意像过去替季临川分担,季夫人当然也是同意的。
只有一点,陈嘉棠要带着陈姨搬出老宅。
季夫人坚决不同意,她原就嫌宅院冷清,加上现在陈姨精神时好时坏,总不肯认那坐轮椅的人是她儿子,所以说什么也不让他带陈姨搬出去。
季夫人说一不二,陈嘉棠没再坚持,他在梵森附近另租了一套公寓去住。
那天从墓地回来,他说想清静几天,欧阳妤攸就一直没敢去搅扰他。
几日后的早上,她还在被窝里贪睡,听到手机响,她闭着眼睛,寻着声音摸来摸去。
半天没摸到,后来手机像长了脚一样,竟主动塞进了她手里。
她靠习惯盲划接听,耳边传来悦耳的女声,对方客气有礼询问是否是欧阳妤攸?
她犯着困在枕边点头说是,对方说要招聘高端珠宝设计师,请她下午去公司参加面试。
半响,欧阳妤攸揉揉眼,盯着已经挂断手机屏幕,有些莫名其妙,紧接着,被窝里一个惺忪的声音,沙哑地问她:“怎么了?”
她扭头看着一脸睡意的季临川,说:“有公司说招聘设计师。”
“哦。”他手臂搭上来,慵懒地往她身上靠近,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奇怪,我从没投过简历,怎么会有面试呢?”
季临川赖在她肩上,闭着眼微微动着嘴唇:“颜老最近在参加一个国际珠宝交流会,他公开透露你,欧阳妤攸是他至今为止唯一的学生。所以,现在想邀你合作的珠宝公司可不少。”季临川睁眼,咬着她耳朵说,“季太太,你在外面已经小有名气。”
欧阳妤攸着实吃惊,好些日子没见颜老,知道他很忙,上次留的作业,她还是通过电脑传给他检查的,原想等颜老回来,她再继续跟着学,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公司主动找上她。
欧阳妤攸忽然想到什么,郁闷道:“这电话也是够奇怪的,怎么连地址都没说,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公司。”
她刚扔下手机,忽然季临川撑起脑袋,挑眼望着她笑:“那公司老板没潜规则你,还让你走正常程序去面试,你说正不正经?”
潜规则?
怎么,欧阳妤攸奇怪地问:“季临川,你知道这公司?”
季临川掀开被子起床,等他洗漱完,穿好正装,才过来把她捞进臂弯里,一顿生啃,捏着她的鼻子说道:“季太太,下午两点,梵森珠宝设计部,带好你的资料去面试。”
梵森?
那电话,竟是从那里打来的。
欧阳妤攸从他手底下滑出去,有些恍然地想道,也对他早说过,等她镀层金,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到他那儿。
现在她想工作入职,除了去梵森,也不可能有第二个选择。
季临川敞开修长的手臂,傲然站在她面前:“怎样,老子说过的,你想要的都会给你。”
“这算不算空降?”
季临川最后戳了下她脑袋:“走正常程序,凭本事通过面试才能入职。”
可电话里连地址都没说,显然是知道她是谁,季临川竟好意思说这是走正常程序,欧阳妤攸再转而一想,现在设计部是归颜潼管,那女人一向傲慢得很,哪里会拿她这个季太太当回事,可不就是得凭本事。
欧阳妤攸追着季临川的背影,喊道:“你没什么要给我的吗?”
他习惯性整理着袖口,回身看着她说:“你需要的东西都在抽屉里。记得穿上高跟鞋,好好表现,别给我丢脸。”
她起床,拉开一看,学历证书,获奖证书,驾驶证都在里面整齐躺着,心间微微畅然,季临川还给了她,从云南回来,她的身份证也没被他扣回去。
她再也不怕无证驾驶,她终于可以正常的工作,或者说,他的禁锢终于结束了。
欧阳妤攸轻笑着抬眼,问他:“那我面试失败怎么办?”
季临川打量着她道:“那就证明你不行,趁早滚回来,好好做你的季太太。”
才不。
欧阳妤攸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暗暗想道,少小瞧人。
中午她收拾好资料和作品,踩着不熟练的十厘米鞋子,正要出门,那阿点妹突然打来电话,她说:“你还欠我两个人情。”
“嗯?”她记得,“所以呢?”
“你现在来陈阿四这里。”说罢那端挂了电话。
欧阳妤攸原就打算抽空去看他的,拿了一把车钥匙,拎包出门,开车去到陈嘉棠的公寓,离得不远,二十分钟的路程。
只见阿点妹坐在小区楼下,依旧一件铆钉夹克,黑衣黑裤,脚下一双短靴,单腿盘在膝盖上,吊儿郎当的气质,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陈嘉棠呢?”她走近问道。
阿点妹微翘的短发遮着半边脸,看向她说:“陈阿四让我回云南,但我不想走,你去说服他,只要别让我走,怎样都行。”
欧阳妤攸望着她,再想起不久前在云南初见时的情景,怎么都有种世事难料的感觉,这小姑娘离开边境,看起来倒真跟普通的少女没什么两样。
还人情倒不难,欧阳妤攸独自乘电梯上去,按了门铃,公寓的门很快打开。
她呆愣在门口,见陈嘉棠一身深色正装,领口别着一枚西装胸针,颀长的身姿站在对面,视线向下,裤腿遮住了他的鞋口,没有轮椅和拐杖,他像过去一样高大身影立在她面前。
“嘉棠哥哥,你”
恍然间,那个干净明亮的陈嘉棠重回眼前,但下一秒,他转身,走起来一跛一颠的姿势,依然异于正常人。欧阳妤攸收起瞬间生出的喜悦,跟着他进了房。
三居室的公寓,客厅很大,阿点妹的帆布包立在桌边,应该是陈嘉棠给她准备的,他们从云南回来的时候本就仓促,不然阿点妹连那条大金毛都要一起带来的。
“阿点妹想留下来,让她暂时陪陪你也好。”
陈嘉棠不答话,指了指她手上的文件夹,听说她去梵森设计部面试,他略微一怔,似有所指的冷哼道:“季总倒是能物尽其用。”
该用的,不该用的人,只要能对梵森有利,他全都能拉进去。
陈嘉棠撑着手边的拐杖,转身坐进轮椅说道,“走,一起去吧。”
欧阳妤攸见他衣着正式,也猜到他是要去公司,到了楼下有专门派来的司机接他,陈嘉棠却收了轮椅,拄着拐杖坐进了欧阳妤攸开来的车,这时,一直等在楼下的阿点妹,趁机机灵地钻进后座。
“明天你回四方街。”副驾驶座的陈嘉棠回脸看着她。
阿点妹抱着臂膀从后视镜瞪了欧阳妤攸一眼,显然是怪她没半点用处,连这点事都搞不定,欧阳妤攸无奈缓缓启动车子,却听阿点妹扬脸说:“陈阿四,要回一起回,反正你留多久,我就待在这儿多久。”
他留多久,她就待多久。阿点妹的话透着古怪。
陈嘉棠打算留多久?
难不成他还真打算再回那边境去?
欧阳妤攸有些疑心,但没再插话,一路到了梵森楼下,林秘书在楼下等着,她把陈嘉棠的轮椅打开,推着他去了顶层会议室,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