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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冼走了,徐清好是忙了三四天,把各县州学的问题给解决了。
三月中旬,开学招生。
由于去年收入还算不错的原因,各家农户都挤着挨着把自家子弟往学校送,最后,徐清一咬牙,一拍板,让每个州学招了七十学生!而且年级大一点的,先上。
两个老师,各自管三十五个,已经算是极限了。这可不是管羊群,一根棍子能管上上百只,这可是要教东西的。
二十八所州学,加起来有近两千个学生,徐清一下子感觉到头疼了。光教材就要四千本,按照德兴书坊的速度,要足足印制三天。
只是一算银子,一本书十文钱,就是四万文钱。就算银铜一比一千五,不过是二十六七两的样子。
刺史府里,徐清躺在摇椅上,晒着暖洋洋的春。光,慵懒至极。不一会儿,一名丫鬟跑过来和徐清说什么事。
事实上,由于荀雪儿要带孩子,管不了事,黄诗梅还没进来,名不正言不顺,徐清惫懒,不想管事,现在徐清家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小月打理。还在洛南的时候,小月就已经显露出管理的才能,算得上徐清的小丞相了。现在更是不得了,家里不时多出一些徐清都不认得的丫鬟啊,老妈子啥的在勤恳做事,余家也愈来愈有“大家风范”了。
只听拿小丫鬟道:
“徐徐老爷,外,外面,秦县令秦县令求见”
徐清看那小丫鬟,不过十三四岁罢了,此时面对这徐清这等“大佬”,紧张得不行。徐清一时起了玩心,便对她道:
“你说什么?没听清”
小丫鬟此时更是憋红了双颊,一字一顿的回道:
“徐老爷,外面秦县令求见。”
小丫鬟说完,长吁一口气,低着头,希望徐清就此放过她。可徐清这等“恶霸地主”,哪里能放过这么一个大好的调。戏丫鬟的机会?
“哎呀,你这丫鬟,声儿忒小了,再说一遍!”徐清佯装生气。
那丫鬟低着头,差点就要吧嗒吧嗒掉眼泪了,可她忍住了,语气坚定而流畅的道:
“徐老爷,外面秦县令求见!”
“这才对了,记住了,说话就要这般模样,自个儿去小月姐姐哪里领赏吧?”徐清站起来,笑着对小丫鬟说道,说完,起步往外走去。秦县令,便是沧县县令秦时了,他来这里,必然有要事相商。
见到了秦时,徐清道:“时啊,有什么事情吗?”
秦时拜了一拜:“夫子,州学开办以有数日,现在又是息讼兴农之时,左右无事,我想请夫子一同去巡视一番。”
徐清半尴不尬,他这位大领。导,除了晒太阳,逗丫鬟,再无半点事情可做了。
便道:“也好,对了,我们不如换上微服,再去如何?”
秦时立而揖道:“从夫子所愿。”
于是,徐清和秦时便换了农夫装,随便带了几个随从,一齐巡学。
这就是教育局搞检查的正确方式。像后世检查,先发个通知的那种,那还检查个毛线?
鸟语花香春天里,春天里书声琅琅。
田野上,牛在哞哞地叫唤,里田野不远处,有一所宽敞的院子,白墙黑瓦,一张大门新刷了红漆,上面挂了一张匾“白露书屋”。左右各写一联(星空没有云原作,真不是抄的,不,真不是借鉴来的)
“白露夜生而日消,不悔而周”
“道理昨忘而今学,不倦以求。”
这个白露书屋,已经是徐清看过的第五所州学了。可是看到这里,徐清才看见这对联,心道,这对联的玩法竟然从长安传到了这沧州。眼前这联,用词虽朴拙,立意却还算有志,算得上不错的了。
悄悄站在门口出听里面上课,没听个一盏茶功夫,徐清听见田垄上有二人在吵架,且愈来愈近。
转头看去:
其中一个人冲着另一个人骂的狗血临头:“我自倒运,碰到个兄长碰到你这丢脸的家伙,历年以来,不知累了我多少。如今不知因我发个个什么财,你却不去买田造屋,却去买来一个杂种当儿子。念你老大没个种,这也就罢了,你不叫他干农活儿,却管教他来读甚么书!”
另外一人唯唯连声,:“我我当时看他怪可怜”
不等他说完,骂人的那个又开骂了:“可怜!你不可怜?老大的人了,每天小菜饭,几年来了,不知猪油可吃过几回哩!”
那被骂的不言语,站在田垄上发痴。
“你站着干什么,走啊!我们家,不过些做田的,扒粪的,是平头百姓,哪里读得起书?你好不糊涂”
“那是州学,刺史大老爷办的,不要钱”
“呔!天下哪有这等好事?若真不收钱,那就是坏了学校规矩,你是个烂忠厚没用的人,不知道这些,所以这些话我不得不教导你,那不要钱的课,能学到什么?!”
“可刺史大人办的学,不能”
“嗐,就算能学到东西,我们家里也养不起这个吃白食的啊!可怜可怜”
二人打打闹闹便走到了这“白露书屋”,不管三七二十一,便钻了进去。书屋内读书声嘎然而止,不久,一个孩童被揪了出来,一个大耳刮子下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老师,学生,孩童,大人,乱做一团。
秦时一脸不好意思,这毕竟是他治下的百姓嘛,他看了看徐清,只见徐清也是眉头不展,走进书屋门口。
徐清走进门一看那孩童,惊得差点咬断舌头:
“那不是荀雪儿的堂弟,荀小二吗!”
第162章 荀小二()
徐清倚靠在大门出不再进去,暗自思索,荀小二缘何到了沧州?难道,洛南那边出了什么徐清不知晓的变故?
当初荀小二被他三位舅舅带走了,徐清等人一时气不过荀小二的态度,没去管他,但他毕竟是荀雪儿的血脉之亲啊,怎能不管?只要荀小二遇到了过不去的难关,随时回来,认个错,哪会过不去?
再者说,荀伯父也在洛南哩!徐清临走之时也交给了荀伯父一票管理之权,他也算有了权势,就算不把荀小二和他母亲就回来,那也不会让他们遭罪啊。
为什么,荀小二流落到了沧州?天灾还是人祸,无意还是有意?那二人说的过继,买下来,有是什么意思
徐清在一边思考,白露书屋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首先是一旁的学生,看到有人闹事,课也上不成了,便欢腾得到处乱窜,有的围成一圈,看着荀小二和那两个男子在吵架,当然,还有他们的一个先生。
每吵一句嘴,众小孩儿就哄闹一阵,荀小二就哭两声。荀小二哭声大了之后,那骂人的男子便扇他一嘴巴。这一扇嘴巴,那忠厚男子便阻止,于是又遭到了一顿臭骂。又吵架,又欢腾,又哭,又挨嘴巴
那上课的先生是左右不知道帮谁,便先把自己那群哄闹的学生赶到了后堂,又对众学生道:
“出去出去快去叫大先生来!”
徐清招聘的时候是“教师”没错,可在这州学里面,他们还是自己那一套叫法——先生。教经学的,乃是传圣人之训,排为大先生,叫算学的,一时让人还重视不起来,排位二先生。
后堂,是学生们吃饭玩耍的地方。不一会儿,一位中年男子从后堂出来,一手还沾着菜叶,想是在后堂择菜呢。徐清看见,便心道,还要给州学配一个做饭菜的才好。
不过容不得徐清计算清楚,里头吵架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教经学的大先生执着律尺虚打道:“你们两头朽木,怎的在此扰乱课堂,扰了圣人的清净,不怕遭报应!”
“呔,什么圣人?学堂里的神灵罢了,吓吓学生就罢了,能报应到我头上来?”那骂人的男子骂上了瘾,成了惯性,见人就骂,就是眼前这受人崇敬的先生也照样不给面子。
“你”大先生脸色憋红了,就此败北。倒是二先生有了办法,他道:“哼,好大的胆子,你不知这州学乃是刺史大人亲手操办的?乡长里正都不得在此闹事,你有瓣屁股够打的?”
二先生说的乡长里正不得在州学附近闹事的规矩,是徐清订的。二先生教的是算学,徐清为了能让教师质量高一些,乃是直接从商税司的干事里调过来的。商税司的那些人,虽然拿的的笔杆子,可涉及到了税务,那一支笔便有了印把子的威力。所以,二先生也是当过几个月“官”的,他如此一说,话中夹带着一丝官气,威严有加。
那骂人的男子果然一愣,不过片刻,那男子便省过神来,张口便道:“刺史又怎的?他这州学不是不收钱吗,我把人接回去不行啊?”
大先生道:“有始有终,怎能半途而废,你可知这名额多么难得,别人想来的来不了,你来了的却要如此!”
“你管我,老驴!爱来便来,要走便走,你这儿又不收钱,短了你什么?”骂人男子叉着腰,如泼妇一般。
“你”大先生再次败下阵来。
“大胆,州学里头,岂容你如此,待我去县学办里头告你这刁民一状,教你屋子田地都给罚得全无!”二先生咆哮道。
“哎呀呀,我知道你这怎么的了,好个州学,不过是诈人钱财罢!”骂人的男子见状不对,便泼起脏水来。
“此话怎讲,州学乃是刺史大人的惠民教化之举,你怎敢如此污蔑?”大先生气得发跳,二先生也怒得青劲爆起,刚才不过是闹闹事,那时治安问题,如今可是侮辱了“德高望重”的徐公啊,怎能不叫身为徐公弟子的二人生气?
二先生骂道:“徐公免的粮,减的税,卖得低价米,都叫你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骂人男子避重就轻,不说徐清,只说州学,道:“这州学啊,开学不收钱,等你学了几天,又不让走啊!这是要秋后算账,事后给钱,又不讲明白,叫人活上当!”
两位先生再也忍不住了,放下先生的斯文,扑身拿出律尺朝那骂人男子头上敲去:“好个乌龟王八蛋,竟敢如此污蔑徐公的州学,看我打死你!”
骂人男子也是吃惊:“两个老驴,你们竟敢!”
骂人男子虽如泼妇,但毕竟是庄汉子,手脚并不慢,左扑来,他便右闪去,再加上二位先生拿的是律尺,吓吓孩童尚可,如今对上这个大人,却犹嫌不足。
倒是荀小二和那个忠厚男子,抽出来了空,退到一旁。
徐清见自己“学生”快要支持不住了,和秦时同时喝到:
“住手!”
那骂人的男子吓了一跳,回头看徐清二人,不妨被抽了一律尺。
“哎呦!”
徐清大骂道:“你个短命鬼,端的是好大胆,敢在学堂闹事”
骂人男子跳闪到一旁,警惕的道:“你又是谁?”
两位先生看见徐清,神色大惊,连忙收敛衣衫。二位先生是徐清的忠粉,此时徐清穿的虽是农夫服饰,可他们二人哪里会忘掉徐清那一副“尊荣”?
“徐公”二位先生执弟子礼:“方才我二人丢了斯文,请徐公责罚。”
“无妨”徐清抬抬手,表示没关系,刚要再说话,却听见荀小二大喊一句:“姐夫!”徐清方才错愕,刚才他看见荀小二被打不出来,先生被打却立马出来,就有此考虑。他怕荀小二不认得他,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