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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了，我签字。”
顾新瑶深吸了一口气，也坐端了身子。
在杨律师面前，在这份离婚协议书前面，她佯装淡然的抬了一下眼皮，“我签字。”
虽然已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一些，但是心里，却依旧如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
她咬咬牙——
“不过，我还有件事，想要跟你确定一下。”
“什么事？”
“我要你确保慕锦阳没事。”
顾新瑶抬起头，手，却在桌下，牢牢的钻成了拳头。
她要他确保慕锦阳没事！
相爱这么多年，说离婚，就一纸协议，还让律师来谈？
还说什么不离也得离？
哼慕锦阳啊慕锦阳，离，她离。
可是，她要他好好的出来。
出来了，她才能将自己心里的一腔怨愤，全部都发泄到他身上，不是么？
跟他在一起，他们付出了多少？
能跟他在一起，他们又经历了多少？
他们的爱情就脆弱至此，能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
呵
慕锦阳，你还真是小看了爱情，小看了她顾新瑶！
杨律师被顾新瑶的话，弄的懵逼了两秒。
半晌——
“顾小姐，我不能保证一定会，但是我能保证，我尽力。”
“嗯。”
“慕总聘任我当他的律师，是对我的信任，当然，我也不会辜负他的信任。”
“那——”
“这个案子，我会尽全力，为了他，当然也为了我。”
“好。”
顾新瑶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个自嘲而又无奈的笑容，“好，把笔给我。”
说罢，她接过笔，十分自然的，在离婚协议书上，“刷刷刷”的，签下了“顾新瑶”三个字。
从杨律师的律师事务所走出来，顾新瑶突然有种整颗心都被掏空了的感觉。
依旧带着一丝寒冷的，春天的夜风吹到她的脸庞上，顾新瑶抱紧了双臂，来到江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任由冷风吹到她的脸上，却似乎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回想她过去的九年时间里——
他们从陌生，到熟悉，再到身体和心的纠缠，九年啊，九年。
那么多的不容易，那么多的痛苦，还有，那么多的甜蜜。
在不久前，她还以为，他们的一切，终于汇成了天下最美的婚礼。
而现在，她终于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却是幻化成了一堆泡沫。
什么都没有了。
从她签完自己的名字那一刻，她就知道，她跟慕锦阳，完蛋了。
顾新瑶的手，在口袋里，紧紧的攥住了杨律师给她的那个信封。
他以为，他几乎给了她能给的所有财产，她就会安心的自己过日子？
顾新瑶冷笑了一声，吸了一下鼻子，揉揉眼角，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掉下来。
可是可是此刻，眼角还是湿漉漉了起来。
半晌，薄薄的嘴唇，才缓缓的动了一下。
对着黑乎乎的夜空，看着一眨一眨的星星，顾新瑶冷声说道：“不可能。”
“慕锦阳，不可能。”
“慕锦阳，我跟你没完。”
不知道在江边站了多久，直到浑身都冰冷的不像样，直到手指也冻僵了，顾新瑶才缓缓的动了一下身子，转身，一步一步的，往公寓走去。
回到公寓，秦若兰已经哄多多睡了。
而这一段路，顾新瑶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一直到躺到了床上，顾新瑶还感觉自己浑身冰冷着，还感觉，自己好像浑浑噩噩，没有办法接受在她的身上，发生的一切。
翌日，顾新瑶早早的起身，在柜子里翻腾来翻腾去，把自己的衣服全部都打包了，然后，拉出旅行箱，又把衣服，都塞进去。
第530章等你回来算算账1（）
一整个早上，在慕锦阳的暖心公寓里，秦若兰，多多，都在目瞪口呆的看着顾新瑶，看着她就像是一个不会说话的疯子似的，一个劲儿的收拾房间，她扫地，拖地，擦桌子，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又把慕锦阳的衣柜，给整理的井井有条。
接着，她将已经收拾好的衣服，装进两个大大的旅行箱。
秦若兰瞪大了眼睛——
“瑶瑶，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顾新瑶站起身来，擦擦额头的汗珠。
一整个晚上，她都在想东想西。
很多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闹得她心神不宁。
她在想，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她要听慕锦阳的安排呢？
为什么每一次，她都在想，该如何去适应慕锦阳的一切？
顾新瑶知道，这，都是因为她爱。
她也知道，正是因为慕锦阳也爱她，所以才会事事为她着想，所以才会在说句“为你好”以后，替她做出她并不喜欢的决定。
尽管她知道，慕锦阳爱她。
可是，这样的爱，她消受不起。
就在夜里第三次醒来的时候，黑漆漆的卧室里，顾新瑶突然就睁大了眼睛，额角渗出一滴一滴的冷汗。
梦里的一切，仿佛都还是那样真实。
而六年前直到现在，她，和慕锦阳之间，发生的一点一滴，都还历历在目。
若要她真的割舍，她本就做不到。
可是——
可是，这不正是他想要看到的么？
他不就是想要看到，她跟他离婚，她带着属于他们的所有家当，然后离开他，如果这一次，他不能转危为安，那么这辈子，他们都不要在一起，不是么？
好啊。
既然他已经都想好了，既然他都已经替她做好了这个决定，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慕锦阳，那个能为了她放下尊严，能为了她丢下所有，能为了她去做疯狂的事情的男人，都可以割舍掉他们九年来的情谊，她还有什么割舍不掉的呢。
顾新瑶扭过头去，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的对秦若兰笑笑，说道：“我决定带着多多离开这里了。”
“什么？！”
“我决定离开了。”顾新瑶垂下眼皮，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大大的旅行箱，“我想好了，既然慕锦阳已经替我做好了这个决定，那我就欣然接受。”
“什么决定——”
“他把他在慕氏的股份几乎全部都给了我。”
“！”
“他的所有存款。”顾新瑶毫不在乎的耸耸肩膀，“还有他的房子，和车，现在全部都是我的。”
秦若兰有那么一瞬间的懵逼。
她半张着嘴巴，看着顾新瑶的模样，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外星人似的。
不就是昨天去见了一趟慕锦阳？
一夜之间，顾新瑶就成个富婆了？
这不科学啊！
这时候，顾新瑶瘪瘪嘴：“行了哈，瞧你那怪样儿。”
“不是瑶瑶。”秦若兰咽下一口口水，“你现在可是亿万富翁了，你有个大大的集团公司，你还有房，有车，有存款，你还——”
“就是没有老公了。”
顾新瑶的嘴角还保持着好看的上扬的弧度，只是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尽管想要装作一副轻松而又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当这句话说完，就在空气突然安静下来的那一刻，顾新瑶的心，猛的，就疼了一下。
像是被一根针，狠狠的扎了一下。
又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砸下去。
顾新瑶蓦地屏住呼吸，深吸了一口气。
整个世界，都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
秦若兰也立刻屏住呼吸，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顾新瑶摇摇头，也看着秦若兰，无奈的摊摊手，继续说道，“若兰，我离婚了。”
“”
“慕锦阳提的，他要跟我离婚。”
在这一瞬间，她感到自己的人生是悲哀的，她感到她的感情生活，彻彻底底的，是一场笑话。
但是，当她想要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的时候，却以失败告终了。
虽然，她知道，没有几个人，会像她这样，将自己的生活，过得如此可笑。
纠缠九年，好不容易结了婚，却只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就协议离婚。
没有几个新婚夫妇，会像她这般可笑吧？
而秦若兰，在愣了足足有五分钟之后，往前踏了一步，离顾新瑶更近了一点，然后，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她知道，顾新瑶难过。
她甚至想象不来，这一夜，顾新瑶是在怎样的纠结和痛苦中辗转反侧的。
在顾新瑶说完这些话以后，她想抱着她，好好安慰安慰她，可是，当她将她抱在怀里，想要说安慰她的话的时候，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蓦地，她突然觉得，顾新瑶是不需要她的安慰的。
她需要的，或许只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而这件事上，秦若兰作为一个旁观者，也无法分辨谁对谁错。
或许对于慕锦阳来说，为顾新瑶想了这么多，他将她的一切都给了她，然后选择不拖着她，是大爱。
而对于顾新瑶来说，她未必承受得了这种爱。
对于她来说，作为慕锦阳的妻子，秦若兰想，她大概是愿意等下去的。
哪怕他什么都没有了，哪怕他一贫如洗，她也愿意在他的背后，默默的抚慰他，默默的爱他。
而慕锦阳，却在一瞬间，断了她的所有念想。
在秦若兰的怀里，顾新瑶深深的憋着一口气，想要把眼泪憋回去，但是却终究失败了。
她咬咬下唇，一不小心，就将眼角的泪水，全部都蹭到了秦若兰的胸口。
不知道抱了多久，秦若兰才开了口。
“瑶瑶，我陪着你。”
“嗯。”
“你要好好的，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没事儿，真的没事儿。”顾新瑶吸了吸鼻子，扬起脑袋，“我想了想，还是回春城吧，我的婚假还没有结束，早些回到锐哲投资，我想段总应该是欢迎我的。”
多多还小，再也经不起折腾，而她，也经不起。
春城是个好去处，在那里，她不用再费尽周折的找工作，而且，那里，还有他们的回忆。
嗯，是，回忆。
第531章等你回来算算账2（）
一个月后。
在他们结婚以后，多多的户口也有了保证，顾新瑶已经托人在一家公立幼儿园给他留好了名额，就等着夏天入学了。
锐哲。
“这个月咱们理财销售业绩不错。”段哲在会上对顾新瑶点点头，“小小顾，很多营销的手段你也应该多跟着前辈学学，这样才能独当一面。”
“我知道了，段总。”
顾新瑶点点头。
在这里的很多时候，她都有种自己还是“安亦柔”的感觉。
这一个月来，重返职场，让她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每天忙忙碌碌，会忘记一些一直刻在心里的伤痕。
每天的新闻联播，顾新瑶都会准时收看，当听到“青城”这两个字的时候，她还是会像从前一样愣愣，然后继续看下去。
天气预报，她依旧会关注两个城市。
一个是青城，一个是春城。
刚来的时候，她会想，在青城的慕锦阳，现在应该依旧穿着不薄的羊毛衫，或是穿着夹克，或是穿着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