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日就在大奎的住处园亭中摆下了酒宴,大奎与张温把酒言欢。孟歌、区大锤、杨小虎作陪,众人天南海北谈的甚是投机。
酒过三巡时,军兵来报:元兵驱赶大批百姓逼近兰州。
大奎闻报不禁大惊失色,张温却似好整以暇的饮了口酒,放下酒盏慢条斯理道:“传我将令,无论何人胆敢靠近兰州城,格杀勿论。”
“不可。”大奎伸手拦道:“我等守土之责,岂能残害百姓?”
张温苦笑道:“张大人,若是元兵混杂在百姓当中借机攻城,我等又当如何?”
大奎强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又有何惧?”
张温微微一笑,这才道:“敌兵有二十万之众,就算不足二十万也有十七八万。我军只有区区两万人马,若是近身肉搏如何能敌?一旦兰州失陷,城内十余万百姓又当如何?元兵定会屠城泄愤,张大人三思啊。”
大奎不仅急的团团乱转,杨小虎起身规劝道:“义父莫要心急,不妨坐下来与张将军一起商量对策。”
大奎斩钉截铁的摇摇头道:“此事没得商量,百姓不得妄杀。”
张温沉默了片刻,却是站起身道:“我是兰州主将,张大人乃是文职。没有本将军的虎符,一切兵马调动皆属叛逆。“说着伸手拍了拍孟歌的肩膀,却对孟歌道:“劝劝张大人。”说罢大步走出园亭。
大奎只觉浑身无力,颓然坐到了亭中石凳上,双目痴痴的望着满座的美味不言不语。
孟歌这时候咳了一声,这才道:“张大人不妨听我讲一个故事。”
大奎混若未闻,孟歌却是独自说道:“我家中父母早丧,只有一个妹妹带在身边,她叫孟谣。当年江南混战之时,我曾随常遇春将军征讨陈友谅,陈友谅节节败退。后来吴王听闻小明王被困安丰,便调兵前往解救,哪成想陈友谅借机来袭洪都(今南昌)。”
大奎听到这里不仅去看孟歌,孟歌叹口气道:“陈友谅派出奸细,混在难民中先行进了洪都城。攻城之日敌军里应外合,洪都险些陷落敌手。后来陈友谅被朱文正将军击退,但是我妹妹却死于乱军之中。”说到这里,孟歌已是潸然泪下。
石桌上有酒,孟歌抓过酒坛一番痛饮,酒水淋漓却浇不灭心中郁结。
大奎至此方知孟歌当年为何酗酒如命,原来是别有伤心处。大奎接过孟歌手上的酒坛,,这才劝道:“孟大哥莫要如此,节哀顺变。”
区大锤唉声道:“这么多年了,孟歌还是念念不忘。”说罢再次拿过一坛酒开了封,也猛灌了几口烈酒。擦了擦嘴这才道:“张大人说的对,过去不高兴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杨小虎这时在一旁进言道:“义父,元军以百姓相挟,正说明他们已经无计可施。张温将军说得对,城内尚有百姓十余万。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大奎站起身眼望隆冬白雪,幽幽道:“乱世征伐,有谁真的顾忌百姓的死活?”
此言一出,众人相顾无言。
这时冯师爷忙三火四的进了园子,老远便吆喝道:“张大人,张大人。宅门外新增了二百护卫兵士,声称没有张温将军的令逾,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大奎苦笑道:“不让出入就不出入吧,来来来,一起喝酒。”
冯师爷走到身前,四下看了看这才低声道:“张大人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大奎所幸坐下道:“言多必失,这个道理本官还是知道的。来,给冯师爷满上。来晚了自当罚酒三杯。”杨小虎见大奎不再坚持所见,这才接过酒坛寻了空杯给冯师爷满了一杯酒。
官场沉浮,沉的便是那些不会做人的人。对人且说三分话,莫可全抛一片心。对朝廷对百姓,莫不如是。至于是贪官还是清官,已经不再重要。若不是大奎当初贪墨了三十万两银子,只怕此刻早已人头落地。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太祖皇上忌讳的便是民望高的人,尤其是能征善战而又众望所归之辈。大奎在为当初的自己庆幸,自己犯了错非但没死,反倒又被任用。想必其中的奥妙很少有人能领会。
:
第七十三章 酒入愁肠()
此后三日,大奎每日与孟歌、区大锤及冯师爷饮酒作乐。 w w wnbsp;。 。 c o m听到城外的隆隆炮声,大奎反倒击节叫好。只是大奎每次喝酒很快就醉了,醉后的话却句句是肺腑之言。
“征伐天下,谁人能怜惜民之生死?”大奎拎着酒坛摇晃着站起身,漫步走出园亭。眼望长空幽幽叹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说着举了酒坛痛饮不止。
杨小虎每每见到义父如此伤怀,却是不好再劝说什么。
又下雪了,兰州城外伏尸累累,有元兵也有百姓。短短三日,将近两万百姓惨死城下。阿古拉也死了,死的时候手上仍紧握着鞭子。这三日里张温亲临城上督战,每每硝烟散去,张温的脸上都会有泪痕。
雪花飘飘,兰州城平添几许哀凉。
扩廓帖木儿勃然大怒,手下众将惊若寒蝉。连日来损兵折将不说,更是平白牺牲了两万百姓。如今除了兰州城及扩廓帖木儿自己的‘石头城’,方圆数百里已是了无人烟。
‘石头城’是扩廓帖木儿自己取的名字,因为四面城墙皆是以青石垒就,故名‘石头城’。
开战到如今,扩廓手下兵将已耗损三万之众,若是长此下去溃败已成定局。
寒冬冰雪中,元军兵将苦不堪言。小小的‘石头城’怎容得下十七万人?‘石头城’内是扩廓帖木儿及其家眷,还有那些王公贵族住的地方。寻常兵士依然是在荒野中搭设营帐,好在军中带有大批的牛羊及粮食,不然真不知道这个严冬要怎么熬过去。
眼看要进腊月了,若是元军一味的露宿荒野,只怕不用打仗,冻也能冻死一片。
扩廓帖木儿无奈之下,下令再修一座城池。城址就定在兰州城以东三十里一个叫东岗的地方,哪里山丘连绵易守难攻,如果在那里建造一座城池,就可安置麾下的十余万兵马了。扩廓帖木儿想凭借这座新城,切断兰州与中原等地的联络。
又是近一个月的时间,扩廓帖木儿动用十万兵马修建了新城。此次修城乃是兵士自己动手,再想抓百姓却是一个也抓不到了。
站在城头,张温不禁眉头紧锁。元军的两座石头城成犄角之势,每日里元军都是侦骑四出。兰州城每日的换防及兵力部署,想必扩廓帖木儿早已乱熟于胸。扩廓帖木儿是在找机会,就像是草原牛群外环伺的饿狼一般,只要牛群稍有松懈,狼群便会扑上来。
兰州已坚守两月有余,这两个月来虽是频频击退元军,明军的伤亡也越来越大。长此下去兰州不保。每到午时三刻,兰州城头都会放起狼烟。事到如今,三卫的兵马仍不见动静,此番狼烟一起当可向远方告警。
扩廓帖木儿在一个月前已扫荡各处,会宁卫,静宁卫,平凉卫早已不见明军踪影。不知道远在应天的徐达元帅可知兰州危急?
大奎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每日无酒肉不欢。闲暇时便与孟歌及区大锤一道切磋武艺,日子倒也过得舒坦。
区大锤看似一个威猛汉子,叫他显露武艺却是扭扭捏捏。大奎也不好刨根问底,只是大奎发现一件事,区大锤背转身时别人说话他却是听不到。后来还是孟歌一语道破天机,原来区大锤是个聋子,与人交谈全凭唇语。
也就是说别人不出声,只需动动嘴唇,区大锤就知道别人说什么。大奎再问什么,孟歌却是道:每个人心头都有一块伤心地,不要问了。
既然孟歌都这样说了,大奎也就不再追问。
正当众人练功过后闲聊之际,园外进来几名兵士,带头的却是张温。大奎权当没看见,自顾的端了茶盏饮茶。张温吩咐属下退出园门外,这才独自走到园亭前。
孟歌刚要起身,大奎蓄意咳了一声,孟歌只好再次坐下。
张温向着大奎抱拳道:“张大人,末将失礼了,今番特来请罪?”
大奎没理会张温,只是对孟歌及区大锤道:“本官累了,我们各自回房歇息吧。”说着站起身来要走。
亭外张温竟是‘噗通’一声屈膝下了跪:“张大人,你可不能眼看着兰州十万百姓白白送死啊。”
大奎止住了步伐,却是望着别处冷声道:“两万百姓已经白白送死,何惜再多几万?”深吸一口气,大奎这才叹道:“有什么事明日再来吧。”
张温急声道:“十万火急,刻不容缓。”
“起来说话,若是被人看到,会以为本官架子大,拿捏你。”大奎说罢复又坐回石凳。
大奎身为当朝一,张温这一跪他受得起。再者张温以下犯上软禁大奎,按律自当严办。但大奎念及张温与自己是同乡,故此准备稍发脾气就此作罢。
张温站起身,也不拂去膝上雪渍,疾步走进亭中道:“兰州兵马已不足抵御元军,须得速速派人出城,并八百里加急向应天搬救兵。”
大奎闻言点点头道:“恩,此言不差。想张温将军是兰州主将又武艺高强,这出城求援的事情岂在话下?”
‘啊 ?’张温嘴张大的能塞进一个馒头,半晌才回过神来。“张大人说笑了。”张温苦笑着站在那里双手互搓着。
大奎伸手做请道:“将军请坐。”
张温按着大奎的话坐了下来,这才道:“城外二十万元军虎视兰州,有多是骑兵快马。若是城内贸然有人出城,怕跑不远便会被发觉。故此出城之人当是武艺高强机敏过人的,末将有守城重责,万万不敢擅离。”
大奎不由轻声笑问:“由此张将军便想到了本官?”喝了口茶,大奎续道:“想关就关,想用就用?”
张温忙道:“不敢不敢,末将只是怕张大人意气用事,这才行此下策。望张大人恕罪。”说着再次向大奎抱拳施礼。
大奎不理会张温的动作,却是问道:“在张将军眼中,究竟是城市重要,还是兰州百姓重要?”大奎问的这句话很刁钻,为的就是难为一下张温。
不想张温竟是眉头也不皱一下:“城池重要因为我乃是兰州守将,我的职责是守城抗敌。张大人是文官,故此在大人眼中百姓重要。若再叫末将选一次,末将依然会如此作为。”
大奎沉默良久,这才道:“你我皆是汤大哥的熟识,当年本官年未弱冠与汤大哥及众位英雄偶遇济州城外的破庙。当时我曾问过汤大哥,他说不将鞑虏赶出中原誓不罢兵。又曾说:为百姓民生千刀万刃又何妨?”
望着张温,大奎一字一句的问道:“我们带兵打仗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吗?”
张温微微一愣,不禁笑道:“你我皆为大明臣子,自当忠君尽责。至于为什么打仗,却不是我张温该想的。”
大奎看着张温,心知人各有志。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奎没有再和张温说什么,起身道:“出城求援的事我会亲自去,张将军请回吧。”
张温见大奎答应了下来,这才起身告辞。等到张温出了园子,孟歌才道:“张大人何必如此,须知言多必失。这话要是传到太祖皇上的耳朵里,怕是凶多吉少。”
大奎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