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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出来,马二他们全部病倒,没人前后打探消息,完全是盲人摸象的感觉。
想到这里,志文不由得悔恨地拍了下自己的头,穿越前哪怕多看点明末的历史,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无所知,全靠自己的判断。
那还要不要继续前往京师呢?志文暗忖。
“赵叔,赵婶儿,离天亮还有一会儿,你们要不再眯一觉?”志文没心思继续闲聊,站起身告辞。
双方又客气了几句,方才散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刚才那只被柳老汉撵跑的老鼠,在黑暗中又偷偷地跑了回来,顺着缝隙又钻进了赵氏夫妇的窝棚。
回到雪窝子,志文没有再接着睡觉,而是叫醒柳才和他爹,开始收拾东西,天虽未亮,但已经勉强能看清了,趁着官道上没人,多跑些路。
志文决定了,还是继续向前,真要遇上什么变故,他们还有马,能比这些难民跑得快些,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要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就这样被吓回去,那就丢人了。
果然,清晨的道路十分好走,人和马都跑得十分畅快。
只是天亮后,随着路上行人的渐渐增多,才不得不慢了下来。
就这样,志文四人花了一天多的时间,赶到了逃难队伍的最前方,行人越来越稀少,最后他们身边都没有人了。
眼看就可以纵马狂奔的时候,前方响起了马蹄声,有四骑迎面向他们奔来。
为首之人头戴束发金冠,身着蓝色武士袍,腰悬宝剑,英武不凡,身后两个护卫,还有一人应该是他的伴当。
双方都是四人四马,交错而过之时,不免相互打量了一下,转过头去,志文只觉得为首的这人好眼熟,忍不住又回头望去,却见那人也回过头来。
“你是。。。,周公子?”
“郑小郎?”
两人同时发声,都认出了对方。
周承允此刻的服饰、气质,与在解州喝茶时文质彬彬的样子大不相同,志文一时没有认出来。
那边周承允也同样如此,志文此刻有些破烂的衣衫,与初次相见也不太一样。
周公子哈哈大笑,止住了还欲前行的手下三人,甩鞍下马。
“郑小郎,没想到在这儿还能见到你。”
志文也示意大家下马,“周公子。。。”
“什么公子,叫我周大哥。”周承允一句话就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行,”志文也不客气,“周大哥,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还想问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是去哪里看什么货吗?怎不见孙大哥?”还把他们当时说的话记在心头,当他是孙大夫的侄子。
“对不住了,周大哥,当时没跟你说实话,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细谈?”志文见他们从京师方向而来,正好找他们打探下消息。
“我也正有此意。”
“大柱,柳哥,柳叔,这位周大哥,当初在蒲州可送了我们好大一笔粮食。”志文向另外三人介绍道。
“哦?”周承允闻言,不由问道,“你们不会就是从河西过来的吧?孙大哥就是孙神医?”
志文拱拱手,“抱歉,周大哥,你不会怪我们吧?”
“无妨,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错过了与孙神医相识的机会。”
柳老汉听到眼前这英气逼人的贵公子送过粮食,一下子好感大增,手脚麻利地在路边收拾出了一块空地。
周承允跟着志文他们,毫不在意地坐到了地上,手下三人见怪不怪,也坐下了。
双方相互介绍客套了一番,志文这才认出周承允身后那伴当就是书童司茶。
“郑小弟,”周承允不动声色地又改了称呼,“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要去京师,有笔生意,想看看能不能做。”志文回答。
“去不得了,回头吧。”周承允说道,脸色前所未有得严峻。
“咋了?”可旺沉不住气了,回头?这才出来几天,连京师的影儿都还没见着呢。
“司茶,你跟郑小弟说说咱们的遭遇。”周承允交待道,“不用有什么隐瞒,都不是外人。”
“是,公子。”司茶微微躬身,开始讲述他们的经历。
蒲解两州才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周承允带着他们三人北上,准备先进趟京师,再赶往津门,路线和志文他们不一样,到晋阳后向东,穿太行山井陉口进入冀北,然后过真定府、保定府。
周承允这次出门虽说是轻车简从,连上他自己只有四人,但有自己的情报系统,不像志文他们这样两眼一抹黑。
在十一月上旬到达京师附近的良乡时,他们与周家在京师的人员取得了联系,得到的却是坏消息。
十月底,后金兵分三路,避开关宁防线,绕行蒙古,一路攻入大安口,参将周镇死亡;一路攻入龙井关,一路攻打洪山口,参将张安德等败逃,建奴酋首黄台吉抵达遵化,蓟州被围。
十一月初,从辽东率先回援的大将赵率教阵亡,重镇遵化失陷,京师戒严。
堂堂大明京师,就这样暴露在了后金的爪牙之下,从遵化到京师,一路再无险要可守,至于与敌野战,沿途那点可怜的守城明军是没有这个实力和胆量的。
周承允这下进退两难,京师进不去,他所在的良乡还算安全,但京畿周围建奴的哨骑遍布,前往津门的路上并不安全。
他不愿半途而废,就此退去,仗着消息灵通,耐心地在良乡守候。
周承允坚信建奴只是一时得逞,必不会长久,各地军队定会入京勤王,他打算等待局势好转后,继续赶往津门。
十一月十日,蓟辽督师袁崇焕率军抵达蓟州,及时地挡在了后金军兵进京师的路上。
只是京畿附近一马平川,黄台吉并未与袁崇焕死磕,而是绕开蓟州,继续向京师挺进,三河、香河、顺义一路过去,所到之处都是大肆抢劫,而袁督则一路跟在屁股后面吃灰。
后袁崇焕走南路,趋河西务,总算在十一月十七日,先于建奴抵达京师。
十一月二十日,黄台吉到达京师,并于当天发起了攻击,此后明金双方一直在京畿一带鏖战,基本上是后金在野外攻,大明凭坚城守。
这就是明末著名的后金攻明京畿之战,因崇祯二年是已巳年,史称己巳之变。
稍后,各地勤王军陆续进抵顺天府,其中与周承允相熟的晋西巡抚耿如杞与总兵张鸿功也率军到达良乡。
第196章 己巳之变(2)()
听到这里,志文总算明白了晋西各地善待难民的原因,原来是主力入京勤王,才不得不放下姿态,又千方百计地诱惑难民离开晋西,好将祸水东引。
不对啊,志文突然想到,既然京师爆发了如此大规模的战事,周承允为何不在良乡就地返回晋西,而要从京师西北端的保安州绕道呢?
而且还应该有大量人口外逃才对,怎么一路而来,只有前往京师的饥民,没有从京师逃出来的难民呢?
志文将心中疑问合盘托出,周承允苦笑道,“说来话长,还是让司茶慢慢说与你听。”
身为晋南大盐商,又是蒲解商会会长,周承允与晋西巡抚耿如杞及总兵张鸿功自是相熟,在获得耿巡抚的应允之后,周承允一行跟着晋西军兵前往兵部指定的第一个驻防地…京师东部的通州,打算看看路上的情况,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要去津门。
只是这一路上建奴、鞑虏、溃兵、难民不知凡几,局势异常混乱,就连晋西明军也是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周承允单独前往津门的计划不得不取消。
谁曾想到了通州还不满一天,兵部又令晋西明军前往京师西北的昌平,即刻出发,不得延误。
晋西军入京勤王,所带物资不多,到良乡时粮饷已基本耗尽,本指望到了通州后能得到朝廷的补给,客军赴异地作战,由当地官府负责供应粮草,这是大明的规矩。
在京师有些特殊,客军的粮草不是顺天府供给,而是兵部核准,户部发放,但有个前提,客军须在某地驻军一天以上,才能获得朝廷的补给。
兵部下达给晋西军的命令,明显是用频繁地调动,赖掉本应给他们的粮饷,士兵们怨声载道,好在耿巡抚和张总兵素有威望,大伙儿饿着肚子又跑到昌平。
周承允自然也一路跟随,他们可不敢留在通州,就算建奴不来攻打,遇上其他地方的军队也不安全。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兵部同样的伎俩,调令随之而到,这次让晋西军再度返回京师西南的良乡,全军哗然,两位大人凭威望再也镇不住,眼看就要兵变之时,想起了周承允这位大财主。
周承允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真要兵变的话,乱军之中谁都讨不了好,当下资助了三万两的银票作为军饷,这才平复了晋西士兵的军心,没有出什么乱子。
在原本的历史上,晋西巡抚耿如杞与总兵张鸿功最后凭借个人威望,还是将全军安抚下来,并依令到了良乡,只是在良乡再次接到兵部的调令时,终于对晋西军失去了控制,全军哗变,士兵们四处抢粮充饥。
之后两人被崇祯帝传令逮捕,崇祯四年被斩于京师西市。
周承允在良乡与他二人相遇,算是救了他俩一命。
耿巡抚和张总兵虽然不知道他们原本的历史轨迹,但得了这么大一笔赞助,也心下感激,在前往良乡的路上,力劝周承允从通往保安州的官道离开京师,绕过太行山后南下回转晋南,不要再跟他们一起去良乡。
据探报,良乡的局势也紧张了起来,已经出现了建奴的小股军马,他们无法再保障周承允的安全,也就是说,周承允从良乡原路返回晋西是行不通了。
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二月,周承允知道,哪怕他现在能安全到达津门,也出不了港,港口应该已经被封冻了。
要想北上东江,需得来年开春解冻后才能出海,京畿周围现在都是兵荒马乱的,留此无益,无奈之下,只得听从耿、张二人的建议,带着手下赶往保安州。
至于志文问到的,为何没见到难民往保安州方向逃,那是因为建奴不但四处抢夺财物,还掳掠人口,现在京师到保安的这条道,估计已经被建奴的军队遮断了,京畿西部的难民要么已经被掳,剩下的就算想往这里逃也逃不出来。
而且,就周承允绕着京师走了这么大半圈的情况来看,京畿附近的难民都是向南方逃,没有往北方去的。
“郑小弟,京师局势糜烂至此,你们还是与我一起,先到保安州再做计较吧。”待司茶说完后,周承允规劝道。
“也只能如此了。”志文叹口气,京师进不去,一路上还尽是各种危险,那还去了作甚,这一趟看来是白跑了,原本打算好的两件事,一件都没办成。
志文倒没想过周承允会在这事儿上骗他,因为他隐约记得崇祯登基后,后金的确有几次兵进关内,最远的甚至还打到鲁东一带,客观上与李自成、张献忠等流民相互呼应,加速了大明的覆亡。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后金第一次闯进关内就被自己遇上。
这时柳老汉早已升了一堆火,烧了些开水递与众人,颤巍巍地问道,“辽东不是有百万大军么,怎会让东虏轻易就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