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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手后,仍是由百里瑄端上白色昆仑奴面具来,这一回她终于狠下心来了,怯怯地抬头看他。
只是,独孤影只见接过那面具来,根本不再看她一眼,目光冷冷清清,看不清任何情绪,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这样的目光却让她心中顿时一怔,如此的目光她见太多太多了,神教中许多人都是这样的冷冷清清,她一直记得那个寒王来祭拜那日,他看皇后娘娘的目光完全的不一样,她第一回见到那种眼神,仿佛能仍人沉溺进去一般,舍不得离开。
是不是对爱的人,就一直都是那样的目光呢?
她好想知道,好想问个明白,只是,这里,没有人会告诉她的,也许,他们也都不懂吧。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而她的王却早已替百里氏戴上了那白色昆仑奴面具,行了个小礼便没有多停留,仍是缓步朝正殿而去了。
而大殿中,喧闹已起。
194归()
晴明神殿。
独孤明月终于回到了正大殿,挑高的眉头隐隐透出一丝疲倦来,容嬷嬷紧随其后,原本一脸的紧张,终于放松了下来。
主子倦了,应该没事了吧。
独孤影却只是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身后,一干神教弟子皆是一脸愤懑,讨伐声不断,不唤她大祭司,而是唤她大公主。
“大公主杀了尊者,该以命还命!杀无赦!”
“大公主不尊教规,擅闯神殿,当处以极刑,打入永夜牢狱!”
“大公主……”
独孤明月亦是看了独孤影一眼,视线缓缓移开,将几位长老一一扫过,最后双眸凌厉了起来,看向了众教徒。
顿时,讨伐之声不约而同停止了,人人皆是有些慌了。
她是大祭司,她主宰着狄狨所有占卜之事,相当于主宰着冰雪高原的命脉,即便离开数年,尊威亦在。
“你们入教几年了?”独孤明月缓缓走了过来,仍是像先前一眼,坐上了神像前的那供桌上,翘起了二郎腿来。
几位长老顿时一脸阴沉了下来,大祭司这般是大不敬亵渎神灵啊!
“十多年了,自小就入了神教!”教徒中,一个年轻的女子上前大声说到。
“十多年了,呵呵,本司亦是自小就入了神教了啊!”独孤影明月感慨到。
顿时,一室寂静,众人皆愣。
本司,她不再自称公主了,这代表着什么?
“恭请大祭司归位!”几个长老最先缓过神来,齐齐上前,恭敬行礼了个大礼。
仍是一室的寂静,独孤影冷冷地看着独孤明月,没有出声,只是这么看着。
“恭请大祭司归位,为王上出兵祈福!”这时,缓过神来的是众弟子,先前长老们皆有交待,一个大祭司抵得过数个尊者,这个年近百岁依旧容颜为老的女人才是聆听神意之人,她若归位,转动了狄狨的命盘,一切便都要真正开始了。
“王上,小札公公不再这里,你可以回去了。”独孤明月淡淡说到。
“你呢?”独孤影亦淡淡问到。
“多年没回来了,有些教规是该整顿整顿了。”独孤明月冷笑地说到。
“主子,你被再闹了。”容嬷嬷终于是忍不住,低声提醒。
“王准备何时出兵?本司归位后第一卦便为这一战的卜。”独孤明月笑了起来。
“寻到小札之后。”独孤影仍是直视她,淡淡答到。
“王上,密函已送出,不是就这几日了吗?”一旁长老连忙出声。
“好!”独孤明月却是重重道了一身,根本无视长老们的问题,说罢便跳下了那高高的供桌,缓步朝独孤影而来。
这孩子已经高出了她好多好多,没办法像以前一样,轻易就能按到他的肩膀,只是牵起他的手来。
两人就这么缓缓朝殿外而去,独孤王族最后的一老一少。
“师父,你又冲动了。”独孤影先开了口,反手将独孤明月的手握住。
“有吗?那天晚上的事我都记着呢。”独孤明月笑了笑,低声又道,“我偷偷告诉你,那晚就想来了,后来害怕就装疯了,你们还真以为我老糊涂了,疯了不成?”
独孤影蹙眉,岂会相信这话,只是,今日她的冷静,亦让他惊讶。
“其实,神教奈何不了我的,给我些时间,朝臣亦是奈何不了我的。”淡淡地说着,眸中没有多少神情。
“那你自己呢?不出兵,一辈子当着钟离的王吗?一辈子欺骗萱儿吗?”独孤明月反问到,亦是慢慢才想明白了这其中和厉害关系,轩皇终是留情亦是对他宝贝女儿的心上人吧,比起中原这些大国,狄狨不过是个小部落罢了,何人会放在眼中,记在心上呀?
独孤影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师父现在倒是往另一边倒了,呵呵。”
“人总敌不过时间,不管是长短,还是先后,你若是比寒羽早些遇见萱儿那该多好。”独孤明月低低叹息,却是在大门口止步了。
“再给你个后悔的机会,走还是不走?”独孤影亦是止步。
“你无需内疚,我也不是为了你,那么多年了,神权若是仍落在他人手上,我他日下去见独孤列祖列宗,这脸往哪里搁?何况,你既决定出兵,我亦需认真为你占上一卦了。”独孤明月说罢便转过身。
身后众人都静候着,隐隐皆有喜悦之色,只有德公公和容嬷嬷皆是一脸复杂,这下子才完全明白了过来,主子其实本就考虑好了,这不过是皆着找小札之机,杀了百里氏,这归位前的下马威即便再狠又如何,神教中诸多教规皆是不变的,这日日忏悔一事,提醒当年失误,提醒当年杀戮之景,如何都逃不过的。
忏悔,其实是最狠的处罚,要你一直记住自己的曾经的过错,一直品尝后悔的滋味。
独孤影是亦不再转身,线条分明的唇边缓缓浮起了一丝笑意,无论如何,师父终于有这份勇气了,这便该高兴。
待德公公出来后,神殿大门终于缓缓地合上来。
主仆二人一步一步下来台阶,静静地走着,似乎没有任何目的。
良久,一群侍卫远远而来,一件独孤影便皆是恭敬无比。
“独孤大人,这整座后宫几乎都翻遍了,就差掘地了,依属下看小札公公不在宫里!”为首的统领上前恭敬禀告。
“继续找,搜过的就再搜一遍!昨夜宫门严禁如何会再出宫去?”独孤影挥了挥手,仍是朝前而去。
那统领却急急追了上去,道:“独孤大人,这要是还找不到人可怎么办,听说皇后都急出病来了。”
“那就继续找,第三遍第四遍都给我找下去。”独孤影仍是没有解释丝毫。
“是。”那统领这才止步,独孤大人既然如此说了,皇上怪罪下来定也不会落到他们头上的。
“主子,难不成那兔崽子又溜出宫去了,在宫外出什么事了?”德公公却是心急着,疑惑着,忍不住问出声了。
“将昨夜小札回来后,各个宫门进出入的详细纪录取过来,朕要亲自过问。”独孤影并没有多解释。
“主子,那出兵的事呢?这一战可得费好些心思部署呀。”德公公低声提醒。
“延后。”独孤影冷冷答到。
“是。”德公公心下顿时大喜。
“去查查他送到太医院去的那份清酒哪里来得,先别打草惊蛇,尤其是太医院!”独孤影淡淡说到,似乎很久没有闲暇亲自查过什么案子了,小札应该是已不在宫里了,生死亦是未卜,他倒好奇谁同小札有什么深仇大恨甘愿冒这个险,这件事,自是当从太医院开始的。
195贱人?()
翌日。
落霞宫这边,善柔一早便起了,红玉急急来报了宫里的情况,宗人府和宫中侍卫们仍是反反复复在宫中搜查着,四方宫门进进出出皆是要经过仔细的盘查了。
善柔难得亲自动手打扮,一身秀雅的衣裳,看样子是要出宫了。
“主子,你想出宫?”红玉心仍是安定不了,唯盼着主子把小札扔宫外,从此不敢不顾,这样她才心安吧。
“小札不见了,公主又病倒了,本宫自是要为他二人到大钟寺祈福的。”善柔淡淡答到,看着镜中的自己,姣好的双眸里掠过了一丝冷笑,总该去看看小札的。
“主子,宫里都是戒备森严了,这出入宫都要盘查,皇上万一要怀疑到咱头上来,那……”
红玉话未说完便被善柔投过了冷厉的目光给怔住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又给吞了回去。
“这件事不是全权交给独孤影负责了吗?都说这独孤大人有多精明能干,这头一回见他办案,依本宫看,比宗人府那边饭桶还不如!”善柔眸中尽是不屑,独孤影竟然命令禁军在宫中反反复复搜查,她倒是等着他哪天掘地三尺了,看能不能找出个什么人来!
“主子,御厨房那老头不会出卖了我们吧?”红玉依旧不放心,那夜是将小札藏在馊水大木桶里送出去的,谁都不会知道,除非是那个老头儿了。
“他呀,同陈太医一样,同一条船上人,他若出面了咱,便是把他自己也给买了。”善柔却没有一丝担心。
说罢径自起身,便款步朝门外而去了,栖凤宫那边不许任何人打扰,她正有这个借口不过去陪伴!
柔妃出宫早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却依旧需要登记,主仆二人,一人气定神闲,一人却是忧心忡忡,提心吊胆。
好不容过了宫门,到了闹市,红玉那七上八下的心这才给安定了下来。
驾车的正是那夜那两名侍卫,刻意绕道去了趟大钟寺才往不夜街而去了。
马车上,红玉仍是劝说着,心里总觉得还是趁早回宫得好。
“主子,咱还是别管了,要不就把飘香楼给卖了吧,不怕万一只怕一万啊,我看皇上这回是认真的了。”
“咱也得给小札送口饭去呀,那么久了,你就不担心他饿死了?”善柔挑眉问到,飘香楼那牢房,可不会有人送饭的。
“主子,不饿死也早晚冻死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只要咱别再出现就算真被找到了也同咱扯不上关系!飘香楼谁都不知道咱真正的身份!”红玉认真说到。
善柔看红玉一眼,却是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倒是比我还狠心!”
“主子!”红玉急了,没有心情说玩笑话。
这时候,马车缓缓在飘香楼后院停了下来,幽暗的小巷子里,即便是大白日的都鲜少有人会路过。
善柔正要叩门,手还未落下,门却是先是冷不防咿呀一声敞开了。
红玉吓的惊叫出声,善柔连忙狠狠捂住她的嘴巴,而自己亦是一脸惊恐未定,终于是暴露了心中隐藏这的不安。
“奴才该死,惊扰了夫人!”来者正是这飘香园的小伙计,正想偷偷溜出门去呢,正巧就遇上了。
“去哪呢?”善柔镇定下来,厉声问到,这个时候并不是饭点,这小子定是想溜去哪里了!
“没,就是巡视巡视。”小伙计赔笑着说到。
善柔瞪了他一眼便是快步进了门去,红玉紧随其后,小伙计当然知道这主子干什么来了,往小巷子里四下观望了一番,确定无人这才缓缓合上了门。
飘香楼的后院,只有一间大大的火房,一旁挨着几间小茅屋,是储备材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