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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门前遥望在屋里,秦无雪身上天青色的衣裳配着绮年玉貌,清丽冷妍宛如玉雕似的人儿。她坐在几案旁,面前正摆着棋盘,黑白两籽分别在钵里尚未出鞘。橘红的灯光在一旁温暖着她的容色,紫玉炉里袅袅地燃着泌水香,淡淡如兰似雪。
这人无论在何处,都保留着公主的做派。
看来,她所出生的皇家,并未薄待于她。
云言徵唇角含着一抹晦明不辩的笑意,珊珊朝她走来。跨门而进,来到几案的另一端,安然坐下。
秦无雪用眼神示意跟随而来的芙姬,说道:“奉茶。”
芙姬敛衽而去。
“来者是客,长公主先请。”秦无雪抬手相请,淡淡言道。
本来棋盘上相争不容一籽,若两人棋艺相当,先后差别极大。但她既如此礼数往来,想必是对自己的棋艺十分的笃定。云言徵便也不与她客气,微微一笑,拈起一籽便落了下去。
秦无雪后手亦相随落下一籽,开局之后,两人皆是不急不忙地排兵布阵,占据棋盘。
芙姬把茶沏好,端了上来,分别将青瓷盏奉在了她们的左手边。
秦无雪一挥手,芙姬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仙芽幽幽,茶香四溢,清淡而弥久不散。
“这是三月雪,公主随身携带?”云言徵轻嗅了嗅,笑道,手中白籽不停落下棋盘。
“我无茶不欢,这三月雪不是随处可寻,只好自己备了一些出来。”秦无雪淡淡笑起,说道:“长公主亦是爱茶之人?”
“只是略知一二。”云言徵摇头坦言。她之所以能闻香识茶,皆是托顾析爱茶之故,每逢邀约必饮新茶。她自己却并不十分喜欢,觉得茶还不如酒喝得痛快尽兴。
听她言语有异,秦无雪抬眸望了一眼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微妙神色,笑道:“看来爱茶的是另有其人。”
云言徵心里一跳,暗道:“这公主的眼睛好犀利,如此故露锋芒为的是那般?”她淡淡抿唇,笑而不答。
“不知长公主是否还记得两年前到我承国,与大皇兄商谈之事?”秦无雪轻轻柔柔地落下一籽,声音缓慢地问道。
云言徵的手指未顿,也将一籽落下。两年前她曾应邀秘密出使承国,也曾与他们的大皇子秦无疾言论过天下之势。秦无疾曾向她提出过远交近攻的意图,有意与她蔚国交好,结为盟友,共抗漠国与豫国。
当时的回忆,一拥而上,云言徵眼前恍惚了片刻。时过境迁,物换星移,她不知此时此刻承国是否还如当初般可靠可信?亦不知道这依然还是秦无疾的意思,还是这等机密之事已为他人获知,如今正为他人所利用。
云言徵轻扯了扯唇角,淡然回应道:“当时与秦大皇子酒逢知己千杯少,既曾青梅煮酒畅谈天下大势,论天下英雄;亦曾明月楼头引经据典纵论古今,闲话琴棋诗画酒花茶。那时说的话太多,不知长公主意指的是哪一件?”
秦无雪不怒反笑,却已顾左右而言他:“今日山上火势熄灭之后,山上来了好几批的人,不知可有长公主的属下?”她慢慢落下一籽后,从衣袖里摸出一方白锦,将它打开放置在几案的一旁,里面赫然躺着几枚银针,“这些是我的属下在山上竹林烧焦的尸首身上找到。”
第二百二十二章 缔盟()
云言徵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银针跟顾析手中的几乎一模一样。而她此刻更是想起了秘谷先生死后,颈子上的那一枚致命的银针。还有顾析当时在客栈里射向她身上的银针。她眯了眯眼,问道:“公主可否将一枚银针给我?”
秦无雪微抿一笑,将白锦包好,推向她,说道:“这些本来就是要给长公主的。”
棋盘上的空白已然越来越少,而手旁的茶香也渐渐淡了。
“如此谢了。”云言徵点点头,将白锦拿起揣进了袖子里。
“我和二皇兄皆在千叶城城郊受到袭击……”秦无雪的眸光微闪,说道:“但袭击我们的人黑衣蒙面,究竟是谁派来的人也未得而知。不知长公主这边有什么可疑的线索相告?”
她抬眼瞧见云言徵默然不语,又说道:“顾公子推算这些事皆为晏先生所为。坦言说,晏先生如今为皇兄的助力与帘幕,他身为帝师后人的身份也已为我父皇确认,如今,却牵扯出这等事来,我不得不小心谨慎。若长公主手中有任何关于晏先生微言的事,恳请坦诚相告,此事关乎我承国上下,亦关乎整个天下的走势。如今四国的平衡一旦被打破,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皆是一场不可避免的狼烟四起,战火动荡的人祸。”
云言徵取一籽在指尖慢慢琢磨,低语道:“晏先生的行踪宛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手中确实没有什么证据,如今一切都只是推断而已。不过我应承公主,若他日有了确凿的实证,定会坦言相告。”
秦无雪微微颔首,亦是细语道:“如今也只有顾公子与晏先生两人最难揣测了。再说一则,顾公子与慕家究竟有什么盟约,听他的语气似乎对慕家小姐蛮横的举止容忍已久,不知此事会否影响天下的走势?”她端起茶盏轻轻一呷,淡静地道:“长公主又可曾知慕绮慕小姐的为人?”
云言徵顿了顿神,说道:“愿闻其详。”
秦无雪睃了她一眼,唇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来,喟叹:“对自己的敌人竟一无所知,不像是三军主帅的作风。”
云言徵淡然一笑,悠悠然地道:“在此之前,我从未将她看作是敌人,纵观四国人物,她也不过是一个与你我齐名的美人。”
秦无雪笑意微凌,劝道:“这等不经心的人物,往往会出其不意地给你致命的一击。”
云言徵点头赞同,虚心道:“还请公主指教。”
秦无雪将手中棋子落入所剩无几的空白处,缓缓说来:“慕绮之所以成为慕家的掌上明珠,不仅是因为她是慕家唯一嫡出的女儿,也不仅是她的绝世美貌与在琴棋诗画上的天赋……而是因为她的心思与手段绝不是如外表所见的那么骄纵跋扈。你可知,漠国的五皇子秋明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而眼高于顶的人物,她不仅能使他另眼相看,还对她死心塌地,非君不娶。而那时,慕国贵族之间也已传闻慕绮为了家中的一个帘幕痴心不改,非君不嫁。既有如此传闻,我不相信她若只是一个蛮横娇气的贵族女子,没有任何手段,能使秋明睿对其一往情深?漠国的贵族女子何其之多,美貌之人亦不在少数,家世显赫的也不止慕家,譬如水家的墨音小姐论美貌与天赋也不遑多让,但若仅仅是美貌和诗情画意,只怕不足以让皇家看惯了美人的皇子为之痴狂罢。”
往事一再掠过心头,云言徵也曾细思过,但她多少还是认为那是秋明睿对慕绮的钟情所致。但如今经秦无雪一通话似掲开了上面的一层面纱,下面的面目就愈发的清朗了起来。
若慕绮只是骄纵任性,慕家又岂会任由她自由出入,自主行事?若慕绮对秋明睿只是匆匆的几面之缘,秋明睿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又岂会对她一心执着?这其中,定是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算计与筹谋,那么,她如今这般的对顾析穷追不舍,这般的表现自己的贪念欲望,又是为了什么?
秦无雪的话蓦然地响在了耳边,宛如是一道惊雷劈落:“慕绮是慕家的人,而慕家并未阻止她的行动,那么她如此的一切行止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为了慕家得到最大的利益。”
慕家最大的利益是什么?在哪里得到利益?在漠国,还是这九州?而如今,与之结盟的人究竟是谁?
是晏容折?
还是顾析?
云言徵心头腾腾地跳了起来,脸色却沉静地一丝不乱,手指也十分稳固地将棋子落下棋盘中的空白之处。脑海里的思绪,却不断地起伏运转。
若结盟的人是顾析,那么慕绮所做的这一切又是在为了掩饰什么?又是为了蒙蔽哪些人的耳目?又是为了掩盖什么样的阴谋?
“长公主可知豫国的女皇龙眷失踪了?”秦无雪的话又拉回了她的思绪。
“已有耳闻。”云言徵回道,但对于自己曾与龙眷互换身份之事秘而不宣,此事知晓的人并不多,而且是越少人知晓越有利。
“此事豫国皇室虽严密掩盖,但世上并没有不露风的墙。听闻,在龙眷失踪之前,豫皇宫中还曾出现过一个假的女皇,这事真是颇为蹊跷。”秦无雪低叹,冷静的目光中微闪,语气闲话家常地道:“如今豫皇宫中乱作一团,后宫中人联合家族都在争夺权势。龙眷没有子嗣,只有一个年仅五岁的妹妹,只怕也快要当成了傀儡,其中金家与韩家互不相让,而远在一方的莫姓藩王亦在蠢蠢欲动中。豫国的情势,可说已是岌岌可危……”
云言徵默然不语,并不接话。
“再说漠国,漠皇已病危。”秦无雪的一句话又引起了她的注意。
自从出了豫国皇宫,一直与方卷在一起,而后一连串事,又与顾析在一起,如今重遇了青晏之后,一直担心外祖父之事,尚未曾让他细细回报其余四国的情报。而引他前往山上的人,已未可知,毫无线索,而那一张纸条与上面的字迹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值得推敲的地方。纸是豫国常见的纸,字是豫国代书先生常见的字体。
“雪家因多次暗杀皇子与构陷世家之事被揭发,陆家因勾结外敌之事尽屠,如今被贬了的太子秋明衡与三皇子秋明衡已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剩下的便只在五皇子秋明睿和七皇子秋明挚两者之间择其一。他们分别有眉家、风家与程家、水家做依仗,长公主你猜猜最后谁能一登宝塔,称皇封帝?”
雪家已败落?
云言徵眸光微闪,在豫国皇宫中许久,漠国风云变幻,竟已非当初她身在龙城时候的光景了。如此的物转星移,着实是太快了些。这样的阴谋算计中,又有多少是出自于顾析的手段安排?
她忽然感觉有些背脊发凉,虽则知道他是为了自己与手下一众人的性命而战,也是不得不为之,但心里免不了还是有些兔死狐悲的惊颤、惶惑与哀伤。
细思起如今蔚国内政势不两立的情势、豫国朝政混乱分崩离析的境况、漠国皇位之争两虎相斗的形势,心中的惶然益甚。不知这其中又掩藏着那人多少的手段与心思,这些变故里面又有哪些是他一手筹谋,一手策划的呢?他的目的……真的只如他说的那般?
他与晏容折之间,他与晏容折的身份真的只如他说的那般?
秦无雪晃了眼她眼中微妙的变幻,依然不疾不徐地在棋盘中做着局,声音低缓而微沉地道:“纵观如今四国,漠国与豫国是风云倏起,一触即发。而我承国与你蔚国也有令人堪虞的内患,但幸好的是皇权尚算稳固,若然两两能联手,一来不怕外忧;二来共治内患;三来虎视他国……”
她略微停顿,抬眸看向云言徵,探问道:“不知长公主意下如何?”
云言徵笑了一笑,有些叹息地道:“公主所言甚是,只是我如今手中已放下了军权,在朝中更无了官职。此事,公主实在不该与我相议,理应到蔚国与蔚皇或珩王商讨才对。”
秦无雪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也是轻叹道:“我在朝中亦无官职,人微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