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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习容很敏感,问:“你在笑什么?”
叶宋根本说不出话,他又问:“你究竟在笑什么!”
叶宋看了看他,对着口型说道:“原来你也有怕见不得人的一面。”
他那张原本光滑且冷魅的脸,被那半面面具所覆盖的地方,早已经不如昔日那般容光焕发,而是散布着一个一个的疤,看起来丑陋而恐怖。
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要戴着那半面面具。
南习容着实是被叶宋的一句话给刺激到了,有些发狂地咆哮道:“还不都是拜你所赐!这里,这里,这里”他用手指指着自己的疤给叶宋看,“这里每一道疤都是你留下的!你是不是忘了,那场大火,你欠了朕有多少!这脸上的每一道痕迹,朕都会让你后悔万分!”
“那不是我欠你的,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南习容打了她一巴掌,她偏开了脸去。单手捂着脸,叶宋极力动着喉咙和舌头,终于从口中迸出了一句很粗噶的声音:“我看了你的脸以后,觉得更加的遗憾,那场大火,怎么没你烧死你啊”
“朕乃一国至尊真龙天子,岂是那么容易被烧死的!”南习容又咬牙切齿地笑了,抓着叶宋的头发,将她血肉模糊的额头露了出来,道,“你说朕见不得人,依朕看你才更见不得人!这一点,只当是朕还你的九牛一毛!从今以后,你不过就是一个毁了容的丑陋女人!”
他丢下叶宋,匆匆捡了地上的面具,就离开了。
面对叶宋,他时常有一种错觉,好像他面对的是他自己。
叶宋在冰冷的地上趴了良久,她才一点点撑着身体站起来,走到妆台前,看着铜镜里模糊的人影。她缓缓把头凑近,捞起自己的额发,看了看自己的额头。上面鲜红模糊一片,让她的眼神动了动,随后又把额发放下。
隔三差五,南习容就要想出新的招式来折磨她。好像她是一个玩偶,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不管怎么折腾都不会死一样。
叶宋的舌头好了,但她还是不说话,像个哑巴一样。她脸上的伤也好了,如南习容所说,额头上留下了一块很难看的疤,彻底毁了容貌,变成了一个丑陋的女人。
她不害怕自己的丑陋,这样反而能够成为一种很好的掩护,让除了南习容以外的南瑱人连多瞧她一眼都不肯。
她被南习容装进了圆形的竹篾里,在马场内与众南瑱将领们一起把竹篾来回当球踢。为了给将士们出一口恶气,南习容还把她绑在了木桩上,让被他亲点来的五十或一百南瑱士兵一人抽她一鞭子。
所有的这一切,南习容不过是想让她受尽屈辱。
她的手筋和脚筋被南习容亲手挑断,他肆意地欣赏着叶宋痛苦的表情,叶宋咬紧牙关不肯叫出声来。后来南习容觉得又有些遗憾,便让太医试图把叶宋的手筋脚筋给接起来,只可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叶宋深处南瑱深宫里,俨然成了一个废人。她连端一只碗、拿一双筷子的劲儿都没有。她的手,再也不能挥鞭子,能遏制住不瑟瑟发抖都已经是不错了。
她夜里睡觉,总是梦到苏静。南习容想要彻底摧毁她,所以在一点点地摧垮叶宋的意志力,但是她不能垮,否则她永远都见不到苏静了。她不能给北夏人丢脸,不能让她叶家蒙羞,不能受北夏百姓的唾弃,不能让所有人失望。
第322章 一笔交易()
南习容每天的注意力似乎更多地放在了叶宋的身上,会有空来欣赏她糟糕的状态,也会有空亲手喂她喝一碗药。
这倒是转移了南习容对南枢的注意力。只要不碰到公主,其余时间她都是出入自由的。在南习容去叶宋那里的时候,她没再跟着,而是自己回自己的住处。
这夜她照例回到冷清的小苑,推开门一进去,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动声色地把们关上,对着房间里的黑暗道:“是谁,出来吧。”
果真那漆黑的幔帐后缓缓走出来一抹黑影,南枢问:“你是谁?”
“在下蛮海。”
蛮海这个名字她倒是听说过,有两分耳熟,约莫是军中的哪个人。她莲步轻移,去桌边点燃了烛火,回头一看,眉头一皱,道:“你到底是谁!”
平时她从未仔细看过南瑱的那些将领,因为她跟在南习容身边时,那些将领看她的眼神大抵都是***裸地令人生厌。没想到今日认真一看这蛮海,立刻就发觉了不对劲。
这么简单的易容术对于她来说,太好拆穿了。
蛮海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南姑娘。在下刘刖,北夏的军师。”
刘刖她见过,自然是忍得。如今听他自报姓名,那眉目之间的确就是刘刖,南枢仍是有些惊讶,道:“皇上遍寻你不得,没想到你竟隐匿在他眼皮子底下,真是好大的胆!你来找我,是打算让我拿你去皇上那里讨功吗?”
蛮海闻言却是笑了,道:“南姑娘要是真那么想的话,估计早就那么做了,而不是跟在下废话。既然在下找上了门来,又自报了家门,就一定有南姑娘感兴趣的条件。在下这儿有三王爷的口谕,南姑娘要不要听?”
南枢心里没有防备地跟针忽然扎似的痛,敛下神色平静道:“三王爷的口谕,我就非得要听不可吗,我是南瑱人,不是北夏人。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会感兴趣呢?”
蛮海不温不火地开口:“三王爷说,等到南瑱大败以后,他会亲自来接南姑娘离开,回到北夏重新生活,会娶南姑娘为妾,一生一世对南姑娘好,就像开始一样。”
窗户外面的风漏了进来,把烛台上的火光吹得摇摆不定。那微微亮的光泽映入了南枢微垂的美眸里,泛起一片水光。
这么久以来,她所追求的不过是他这样几句话,如若愿意给她一个安身之所,愿意娶她好好对她,她愿意放弃一切跟他走。只是是他自己亲口说,那不可能的那为什么现在一切又将变成可能了呢?
南枢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她看向蛮海:“你说什么?这真是他的口谕吗?”
蛮海道:“我想南姑娘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了,这的确是王爷的口谕,千真万确,但王爷也有条件。”
蛮海顿了顿,南枢没说话,她手指却隐隐掐着桌角。她表面上装得毫不在乎,但那不经意间的眼神还是泄露了她的心绪,叫蛮海捕捉得一清二楚。
他道:“王爷的条件是,二小姐在南瑱的这段时间里,请南姑娘保护二小姐的安全,能让她少吃些苦便少吃些苦。”蛮海至今没将叶宋的情况告诉给苏宸知道,北夏驻扎在城门外,一日没发兵,便说明苏静一日没好起来,又或者叶宋一日没回去,双方就会维持着这样的状态。
南习容等着苏静好了之后,拿叶宋来做交易。所以在苏静痊愈之前,定要想办法将叶宋救出去。
但南习容何等精明,他就把叶宋安置在宫里,自己每日都能看见她。宫里增添了守卫重重,外面的人又岂是能够轻易进来的。
南枢闻言哼笑了一声,眼里含着泪,看向蛮海,道:“叶宋有她今时今日,也是她活该吧。她的报应终于来了,我为什么要帮她?我都恨不得她死,你觉得我有可能帮她吗?”
蛮海却点头,道:“完全有可能。”南枢愣了愣,“因为帮她也就是帮你自己。南瑱将亡是迟早的事,南姑娘何不为自己谋条后路,且这条后路还是南姑娘梦寐以求的路,何乐而不为呢?”
南枢道:“可是他答应这一切,却不是真的为了我,而是为了他爱的女人!”
蛮海道:“三王爷和二小姐已经不会有任何交集,想必南姑娘也已经听说了,二小姐和贤王爷才是情意深厚。三王爷让你帮二小姐,不过是在帮贤王爷。二小姐什么脾气,南姑娘比谁都清楚,她不会和南姑娘抢谁。现在三王爷承诺了这些,南姑娘何不从头再来,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眼下才是最重要的,该如何选择,就看南姑娘的了。如若是不愿,三王爷也不会勉强。”
南枢沉默了半晌,忽然抬起头看向蛮海,道:“如若是我不愿,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地活过明天吗?”
蛮海了然,道:“所以,在下只能赌一把,南姑娘愿意做这个交易。”
南枢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蛮海递给了她一样东西,“这是王爷的贴身玉佩。”
南枢定睛一看,那玉佩她还曾记得。那还是苏宸为宁王的时候象征着他身份的白玉佩,她从来没敢奢望过,却不想被叶宋设计给夺了去。后来,叶宋还给他了,他却没有再把玉佩赠给谁。
如今,苏宸用这玉佩来作为彼此交易的信物,可见他对这场交易有多么的认真。
南枢指尖轻轻颤抖着,伸手去拿过那枚白玉佩。触手冰凉,上面的纹路清晰而精致,是她幻想中的温度和模样。她将那玉佩捧在了手心里。
蛮海道:“南姑娘收了这玉佩,就说明答应做这笔交易了。还请南姑娘小心收着,别让南习容发现了去,否则不仅计划落败,连你也性命堪忧。好了,此地不宜久了,在线先行告辞,接下来的事情,还得你我从长计议。”说罢以后,不等南枢回答,他转身就离开了。
南枢一个人在房间里拿着玉佩怔怔出神,连蛮海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南枢的小苑里从来不需要有人服侍,只有她一半的时间是待在南习容身边服侍南习容,另一半的时间便是独自居住在这小苑内,相安无事许多年。
以前在太子东宫的时候,便有胆大包天的臣子或者是侍卫觊觎南枢,夜里去骚扰她,但均是被她给赶走。她学了那些浅薄的功夫,也是为了保全自己。
这一夜,夜里静悄悄的。北夏迟迟未与南瑱开战,南瑱也不会傻到主动去挑起战争,军里的南瑱将领们闲来无事背着南习容总会去找点儿乐子。蛮海邀了南瑱军营里最胆大且又最脾气暴躁的一位将军饮酒。
蛮海怎会不记得,这位将军便是当日叶宋被扔在雪地里的时候带头欲欺辱叶宋的那一个。
酒过三巡以后,那将军醉醺醺的。蛮海便道:“漫漫长夜,索性军中也没什么要事,不如再找个地方听听小曲儿找个姑娘作陪,等救醒了再回去不迟。”
这位将军是经常流连花街柳巷的,闻言指着蛮海唌笑道:“看不出来,你也是个会享受的人,平时正正经经的,原来也是个衣冠禽兽。”
蛮海不温不火道:“是个男人都会有那方面的需求。”
将军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把圈住了蛮海的脖子,就和他勾肩搭背一起出去,“这说明你我都是真男人!走,带你去京城里最好的一家销魂窟,看看那里面的娘儿们个个多么妖艳!”
蛮海但笑不语。
将军急眼了,道:“怎么,你不信我?里面的女人绝对够用,总有一款是兄弟满意的!”
蛮海略有叹息,道:“在下想,那里面的女人再妩媚再绝色,应当也比不上”他看那将军一眼,“皇上身边的舞姬南枢吧。”
将军一愣。
蛮海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地往前走,边感慨道:“若在下能与她春宵一夜,就是死也值了,死后也是个***鬼。就像前南瑱大将军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