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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红楼修文物-第4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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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老太医登时微笑,自豪地说:“总共救下了七百零二人,幸不辱命。茂行,你给西北送去的那些橡胶管什么的总算没白费。”

    听见这个数字,石咏与乐靳两人一时激动,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乐凤鸣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对于老太医说:“太医,您可知道,茂行那间橡胶厂总共就那么一点儿材料,制出的橡胶管和针头什么的全都送去西北了,京里都没留多少。您可见茂行是多么照顾西北了!”

    眼下橡胶厂的橡胶还不能自给自足,都要靠从广州进口,原材料有限,因此产量也有限。到货源不足的时候石咏将热水袋什么的一切都停了,所有材料都用来供应西北。所以这么些年,于老太医与牟大夫在工具材料上从来没犯过愁。

    于老太医得意地拈着胡子,笑着对石咏道:“可是你这也没亏呀!要知道,我们在西北还有一桩发现——也是可以救命的!”

    这几人来了兴趣,一起问:“究竟是什么?”

    牟某便替老太医解释:“是这样的,我们在西北也是误打误撞才发现的,原来有些药物也可以像输血一样直接输入血管,这种法子只要处理得当,也一样能够救命。”

    石咏一听,便知这两位研制出来的应当类似静脉注射,而且还是中药制剂的静脉注射,这是在后世也没有人说一定有十足把握的法子,而且可能会有不小的副作用。

    然而在眼下这时空,给病患用药的方法尚且只有口服、外敷、泡、洗之类。反倒是于老太医这无意中的一项发现,许是能给医药界指明一个新的方向。

第391章() 
针对于老太医和牟大夫两位所说的中药制剂;石咏只提了几点。

    头一件是一定要无菌。无论是中药制剂的提取、稀释;还是使用;一定要在无菌环境下进行。这年头已经有不少大夫开始使用显微镜了;对于“菌”与“洁净”的概念;已经在这一代医者心中形成崭新的观念。第二件便是耐受性、过敏症、副作用;什么能注射;什么不能,需要经过大量的实验与筛选;第三件则是使用的原则,能口服的时候是不是不该注射在战场上救命自然一切都可以从权;但是既然要将这个急救的法子研究成为稳定、可靠,值得推广的法子,却都还要将方方面面都想周全了才行。

    其实;如果中药制剂太过复杂;大夫们能将生理盐水研制出来,就也已经是大功德一件了。

    “老太医;就我所知;水要无菌可以使用蒸馏水;器皿消毒可以使用高纯度的烈酒进行。蒸馏与提纯的器皿我可以帮着请玻璃厂制作;二位无须担心。”石咏向这两人解释。

    于老太医与牟大夫对视了一眼;于老太医突然朗声大笑;道:“你看我说的吧!一回京茂行准保还能说出点儿道道出来。”

    牟大夫在一旁很尴尬,只连声应是,道:“我也早知这一点啊;所以刚才茂行说的我都记下了;一字不落。”

    石咏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其实也是一点儿也不懂,只是在复述他在后世听来的一点点皮毛而已。真正致力研究,并且做出贡献的,到底还是于太医和牟大夫这两位。他对这两位能牺牲一己舒适优渥的生活,去最艰险的地方救死扶伤,并且致力于发现与改进诊疗技术的大夫,心怀最高的敬意。

    于是众人继续谈笑,乐凤鸣与靳勤还问起牟大夫的“晕血”症有没有好一些。牟某只能无奈地回应:他在战场上待了两年多,若还晕血那就怪了。

    于老太医回京,依旧在太医院供职,他原本还想在太医院给牟某也谋个职位,但牟某的意思,他不想只为宫中贵人诊疗,还是更愿意为民间的寻常百姓们看病。他这份情怀立即得到了众人的支持与肯定,而精明的乐凤鸣乐老板当即表示,愿意在同仁堂给他留一个出诊大夫的位置。

    *

    于牟两位回京之后,天气渐冷。而石喻的婚姻大事还一点儿着落都没有。石大娘与王氏难免都有些干着急。

    这些日子以来,石喻一直在翰林院编修的位置上待着,每日当真是在翰林院编撰些书籍文章,很是清闲。但是石咏心里清楚,他们这一科中的进士,过不了多久便会分派差事。如今那新科状元刘南山已经派了去江南,算起来石喻应该也快了。

    就因为这个,石喻每日两点一线,按时上衙下衙,日子过得比石咏轻松许多。直到有一日,石喻晚归,石咏问起,石喻只说是去一名昔日同窗家中拜访长辈。石咏好奇,便问起石喻的这名同窗,石喻便说了实话——他这位同窗姓舒穆禄,名叫舒赫德,比石喻小两岁,但是因为进景山官学进得早,所以两人才有幸做了同窗。但是舒赫德从景山官学肄业之后,没有像石喻那样去考科举,而是像石咏一样,补了笔帖式,眼下正在都察院当差。

    此人石家原本也认识,因为大家都是正白旗的,又与石喻有同窗之谊。舒赫德将石喻邀去家中作客,没什么出奇的。

    可是这事儿引起了石咏与如英的警觉:早先这舒穆禄氏上过石家人的“观察名单”。

    舒赫德是徐元梦之孙。这徐元梦亦是进士出身,早年曾因卷入德格勒私抹起居注案,被夺官下狱,险些被处死,后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活活鞭了一百鞭。因徐元梦素有才名,涉案亦是受人牵连,遭遇极其可怜,这桩案子被时人私下评价为“斯文”,对了,这斯文的,不是旁人,正是当时在位的康熙皇帝。

    这徐元梦被康熙赦免了性命之后便在上书房给诸皇子讲学,说来,亦是当今帝师。而徐元梦长子膝下有一儿一女,一名长女今年十七岁,但是因徐元梦之妻去年过世守孝,将将错过了今岁的选秀。待到下一次大挑,姑娘就逾龄了。

    如英听说舒穆禄氏将石喻带去了家中,连忙推石咏去追问石喻,在舒穆禄家都见了什么人,都问了他什么话,留没留饭,留饭时都用了什么,事无巨细,全部都让问一遍。

    石喻则莫名其妙,但是他一向尊敬大哥大嫂,因此石咏来问,石喻还是一五一十地都答了。

    石咏转头告诉如英,便见妻子点头而笑。如英抬眼望着石咏,见丈夫兀自懵懂,便道:“还未明白么?如今京里,都兴女方家里先有表示了呢!”

    石咏想想:早先隆科多家的确是如此,那么这舒穆禄氏

    他一凛:“真的?”

    如英便给他分析,若是只是舒赫德当石喻是好朋友,便犯不着邀石喻去家里做客,小哥儿俩自己在外头聚聚便好。邀石喻上门,必然是舒赫德家里人的主意。可若舒穆禄氏若只是邀舒赫德的好友上门坐坐,或是徐元梦想要考量考量孙子朋友的品性,舒穆禄家里便也不会自徐元梦以下,家庭成员人人都将石喻见一见,问上两句。

    石咏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尤其是听说舒赫德的父母都出面见过石喻,便知如英的推断不假,应当是准了七八分。毕竟连舒穆禄氏的女眷都出面见了石喻,这事儿便有几分靠谱了。

    石咏便问媳妇儿:“除了同属一旗之外,咱们与舒穆禄家有交情么?”

    如英点点头:“有,婶娘的姑姑嫁的是舒穆禄家老爷子的族弟,这舒赫德的额娘与六姑父是表亲。去年那府里老太太过世那时,咱们还在南边,是娘和二婶张罗的,送了一份奠仪过去。”

    如英口中的婶娘是指白柱媳妇儿齐佳氏,六姑父则是现在的内务府总管伊都立,她描述这些亲眷关系的时候,石咏只觉得脑子里有一团毛线,实在不知道如英是怎么理的,竟能记清楚那么多。

    “茂行哥,亲戚里就有见过舒穆禄氏大姑娘的,毕竟是大家出身的姑娘,知书达礼自不必说,听说脾气也是好的。”

    石咏却说:“我倒是盼着这位姑娘是个外柔内刚,有点儿脾气的。”

    如英眼珠一转,立即明白了石咏的意思。毕竟石家二房太太王氏是个脾气最最温柔不过,遇事却又最是个没脚蟹。但凡儿媳品行无差,心地善良,王氏就一定能与人合得来。但若是王氏的儿媳处事必须能立得起来,因为石家二房以后需要一个能执掌内务的主心骨在。毕竟石家二房一堆麻烦事,以后还有孟氏那边需要对付,石喻小夫妻不会去欺负旁人,可也不能教旁人欺负去头上。

    如英想了想,对石咏笑道:“咱们在这儿商量有什么用,首先得听二弟是个什么意思。二弟以后要做人半子的,他已经去见过舒穆禄氏一家子了,他是个什么想法。”

    石咏点点头,知道是这个理儿,当下又去问石喻,只问他对舒赫德的观感怎样。

    听兄长提起舒赫德,石喻登时笑道:“简直是不打不相识,到后来才发现我们两人其实是一条心的。”

    石喻说得是对“八股取士”的态度。

    “舒赫德最反对‘八股’,当初我又是个将天下八股文做遍了的,深知其中的弊病。可是早年在景山官学的时候,咱们两个相互还不了解,舒赫德还狠狠地批评了我一顿,大哥,你可知道,这舒赫德比弟弟还小两岁,那会儿真是当面驳斥,一点儿也不留情面,说我整日里写的那些个时文都是大话空话,不适于用,墨卷房行,辗转抄袭,肤词诡说1”

    石喻回想起与舒赫德相识的过往,忍不住微笑。

    “可是后来这小子知道你进学就是为了改变这‘八股’之弊,人家才消停了,对不对?”石咏心里暗暗指摘舒赫德这小子,啥都不知道,竟然就敢无端端指责他家二弟,他当真想给舒赫德一点挂落吃吃。

    “是,”石喻回想往事,登时大笑起来,“后来还不是老老实实给我道了歉?”

    石咏心想:勇于认错,这倒不失为一条好汉子。

    “不过也因为有他,我确实觉得自己早先做的文章空洞了些,言之无物,史论触不及根本,而时文触不及时弊那时我才痛下决心,暂时将会试放了放,多随师父与师兄去接触些实务。若不是因为这个,我想,以我本来的水准,会试想要登科,实在是”石喻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笑笑。

    石咏听着点头:舒赫德本人出自书香门第,祖父也是少年时便取中进士的大才子。而舒赫德却没有科举,反而像石咏一样,补了笔帖式直接去当差,看起来,这少年还真是言行一致,是个有担当的人。

    他少不得又问起石喻:“听说舒赫德还有一位长姊。”

    石喻听见兄长提起这个,一张脸腾地红了红,随即又抬起头,带着怀疑的目光望着兄长:“大哥,怎么人人都向我谈起舒赫德的姐姐?”

    石咏这时候再也憋不住笑了,道:“许是旁人都想知道你对这位舒穆禄氏大姑娘是何看法吧!”

    石喻慢慢将头低下去,说:“没没什么看法”

    舒赫德已经无数次在他耳边叨叨这位长姐了,只说他长姐脾气绝好,品性绝佳云云。可是石喻没见过这位姑娘,到底是少了几分把握——舒穆禄氏的家风他绝对信得过,舒赫德的父母待他也是亲切慈爱,可以料想这样的家庭里长成的姑娘应当差不到哪里去。余下唯一的,便是有没有眼缘了。

    只听石咏爽朗笑道:“没什么看法,就是觉得人家一切都好吧?”这跟不摇头就是点头了是一个道理。

    “这样吧,我和你嫂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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