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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行可知,石喻很想在今年秋天参加院试,除了盼着取得秀才功名之外,他还盼着能获得明年乡试的资格。”
石咏心头一震,他知道弟弟对科考十分热切,可是真没想到石喻竟会热切如此。这个二弟,如今尚未满十三岁,竟然已经在想着明年的乡试。
“以夫子看,我家二弟的实力,是否足以在乡试中尝试一回?”石咏问。
姜夫子似乎没料到石咏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拈着须,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道:“令弟天资聪颖,尤其近两年来的进境,是我所教过的学生之中,绝无仅有的。再加上他还有将近一年半的时光准备,以我看人的眼光,我以为,石喻,可以一试。”
石咏听着不免觉得有点儿心酸,姜夫子口中提到的“近两年”,便正是二叔石宏武认归本家的时间。这个二弟,当真是给自己身上背负了多少压力啊!
“既是如此,我便会全力支持石喻,绝无二话。”石咏说得斩钉截铁,兄弟两个有约定在先,此刻弟弟想做什么,他便会全力去做。
这下子轮到姜夫子尴尬了:“可是,按照如今科举取士的制度,令弟今年却无法参加院试的考核。”
“为什么?”石咏完全不明白了。
“这个”姜夫子也扶额,面对石咏这么个十足十的外行,只得慢慢解释给他听。
原来本时空的院试,三年两次,辰、戌、丑、未年的称为岁试;寅、申、巳、亥年,称为科试。通过岁试,童生便相当于“取中”,可以到官办的府、州、县学读书。经过一段时间的读书,再参加一次科试,如果科试得中,便获得参加下一级考试,也就是乡试的资格。
而今年是,己亥年,是科试之年,下一个岁试之年,在两年以后。
石咏一下子踌躇起来,皱着眉头思索半晌,随即抬头问姜夫子:“真的没有办法跳一级,直接去考科试吗?”
姜夫子被石咏的问话噎得哑口无言。他身为读书人,看惯了一年又一年的科考,看着大家都循规蹈矩地一层一层往上考,可能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吧。这位夫子憋了半天,最后想出来一句:“可能可能可以考虑捐个监生?”
监生是国子监的学生,如今这个身份也是可以“捐”的。这童生试看似简单,也不是人人能顺利通过,更有些官宦人家的子弟娇弱的,吃不了在号舍里头答卷的苦,家里便给捐个监生,直接去乡试。贾琏最早就是先捐了监生,随后才办了捐官的。
当然,捐监生的人也并非全都不擅长考试。据说本朝就有这种例子,考童生试考不过,直接捐个监生,结果到了乡试,一举便中的。
石咏沉吟一阵,心道这个法子的确可行,但是却不符合石家的实际情况。不是他舍不得银子给弟弟捐功名。他很清楚地知道石喻这样埋头苦读,一门心思要博取功名是为了什么——石喻就是为了一个名,一个顺天府最年轻的举人的名头,这“神童”之名,足以让多年来独自扶持教养他的二婶王氏也跟着在家里族里站稳脚跟。
若是这功名是捐来的,岂不成了笑话?
姜夫子也将这话问石咏:“茂行啊!我其实有些不明白,石喻年纪不大,有这份志气固然令人钦佩,但是他小小年纪,为何如此执着科考,而且总想着要先人一步呢?”
这是石家的家事,石咏不方便多解释,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大概是因为——出名要趁早吧!”
姜夫子一时无语,石咏只能说他会好好考虑一阵,随即将姜夫子送出东厢。他这前脚刚出门,后脚身后架上的两件文物已经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然而石咏却顾不得它们议论什么,先尽着将姜夫子送出门,并且郑重道谢。然后他有回上房看了一眼如英,见如英正在小憩,便轻手轻脚地退出来,回到东厢,掩上门,问:“你们商量出来什么了么?”
结果红娘问:“咏哥儿,‘出名要趁早’这话是谁说的呀?乍一听有点儿白,仔细一想还真挺有道理的。说这话的,莫不是位才女吧!”
石咏噎了片刻,赶紧改换了话题,将他心中最紧要的问题问出来:“若是捐了监生,便不能突显二弟之才;但若是不捐监生,二弟便还要再等四年才能乡试,亦不能突显二弟之才。如此情形之下,究竟该怎么选择?”
蹲在架上的“一捧雪”登时道:“无论捐不捐监生,都不能凸显令弟之才,这条路便彻底不用考虑了,赶紧另想办法才是!主要是要让喻哥儿能取得资格,参加明年的乡试。”
石咏一怔,心道:是这个理儿。
可是究竟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弟弟顺利“跳级”呢?
正在这时候,东厢门外有人敲着,却是望雨过来,向石咏打招呼:“大爷,刚才那位夫子出了门,又回来了。说是适才忘了两句话,还想与大爷打声招呼。”
石咏没想到姜夫子去而复返,赶紧道:“快请!”
一时姜夫子回到东厢,冲石咏拱了拱手,对石咏说:“茂行,恕我冒昧,路上又想到了一些事,实在忍不住,赶回来问你。”
石咏赶紧行礼:“夫子请讲!”
“你家可是在旗?”姜夫子问。
“是,我家现在汉军旗。”石咏说,只是石家因在汉军旗,因此与寻常学子一体考试,并没有特殊优待。
“茂行,你如今可是在内务府当差?”姜夫子又问。
“是呀!”石咏答得有些茫然,在内务府当差,与二弟的学业,又有什么关系?
“茂行可曾听说过,景山官学?”
第271章()
石咏茫然地望着姜夫子;若非对方提醒;他绝对想不起这一茬儿来。
景山官学是内务府所属的官办学堂之一;有满、汉官学各三所;选取侍卫帝室的镶黄、正黄、正白三旗旗下适龄的闲散子弟入学。景山官学最初的目的只是培养内务府辖下官员;充任翻译、库使、库守等职。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景山官学也逐渐开始改革;力图提高教学水准,打算将官学逐步改为教授优秀的上三旗子弟,力争能够培养出国家栋梁之才。
也因为这个缘故;景山官学所招收的上三旗子弟,已经从幼童转为年十五至二十岁的青年子弟,同时接收由举人、贡生、监生、生员挑补入学者;同时官学中请聘了如今翰林作为教书先生。
此外;听说有资格进入景山官学的子弟,除供给学习用品及取暖防暑等必须之物以外;每人每月给银二两、每季给米若干。
然对于石家来说;银米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石喻能不能学到东西;得偿所愿。
想到这里;石咏不由将眼光重新转回姜夫子这里;犹豫地问道:“夫子,可若是若是石喻能够进景山官学,岂不是就意味着;石喻不能够在学塾追随夫子读书了?”
姜夫子微笑着道:“这也正是老夫想向茂行说清楚的地方。这么些年了;教的学生也快要满百人了,可是我发现最擅长的,还是给孩子们启蒙,将他们引进门,培养他们对书本学问的兴趣。然而随着他们越学越多,越学越快,我却觉得渐渐力不从心,甚至有些不知该怎么教下去了。”
石咏听着点点头,表示他能理解。
他教弘历学书就是这样,师父引进门,修行靠各人,将弘历引进门之后,他就放手让弘历自己去探索,同时自己也不再以“师父”自居了。
“前年我有数名弟子中举,中举之后,我扪心自问,这些都是我心爱的弟子,可是我有这个能力,带他们考中进士,送他们踏上金殿么?别忘了,我自己也只是一名考了多年,始终不曾中举的秀才。我在当初开馆授课之前,就曾经日思夜想,生怕误人子弟。如今教出来这些心爱的弟子,我又怎能为了区区一个师徒的名分,牺牲这些弟子的前程呢?”
石咏听了姜夫子这一席话,站起身长身一揖,开口道:“俗语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石喻自幼父亲不在身边,自从得您教导的那一日,便早已将您视作亲人。不管喻哥儿将来前途如何,他一定会终身奉您为师!”
姜夫子听了这话,一时也是心潮澎湃,转了脸看不得石咏,片刻之后才转回来。
“景山官学之事,我固然是听说过一二,但是却帮不上半点忙。具体如何,还要靠茂行奔走。”姜夫子说,“我自然在学塾静候好音!”
石咏也连忙谢过夫子,感谢姜夫子一语点醒了梦中人。只不过景山官学之事,以他的能力,能不能运作成功,还未可知,所以请姜夫子帮忙在石喻面前保守秘密,免得让那小子生了希望,转脸又失望。并且请姜夫子继续教导石喻,以帮助他能够通过院试。
姜夫子一一都应了,石咏这才恭恭敬敬地将他送出东院,眼看着他回学塾去。
第二天,石咏便就此事去求十六阿哥去。
十六阿哥听了石咏所求,好奇地说:“你弟弟想进景山官学?”
他蹙着眉头想了一阵,伸出指头数着:“进景山官学的条件,石喻有这么几件不符合:头一件,官学所招收的子弟,以前是上三旗包衣,后来改成了上三旗满洲旗的子弟”
石咏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怎么还有这茬儿?
“不过府上的情形,皇阿玛那边也知道得很清楚,没有说一脉相承的两支,一个姓瓜尔佳氏,一个姓石,一支在满洲旗,一支在汉军旗的道理。嗯,爷去说一说,应该就能通融。”
十六阿哥转眼就自己把这一茬儿想通了。
“第二件,你弟弟眼下是童生,还不是生员。按例挑补入学者必须是举人、贡生、监生或是生员。而且必须在三届之内考中举人或是进士,否则就要黜退回本旗的。至于这最后一件么,就是弟弟现在年纪太小。按你所说,过两个月才满十三,爷就是满打满往虚岁里去说,也不到十五啊!”
石咏只得给十六阿哥送上高帽一顶:“这些在十六爷您的眼里看来,都是能轻易解决的吧!”
十六阿哥登时笑了起来,道:“知我者,莫若茂行也!”
只不过他盯着石咏看了一会儿,又问:“我原先听说令弟在学塾里学得甚好,这童生试也考得一帆风顺的,可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进景山官学呢?”
石咏只得答:“因为想在明年下场乡试,试一试能不能中举。”
十六阿哥一下子来了兴趣,凑上来便问:“怎么,令弟是神童吗?”
石咏非常老实地摇摇头:“不是!”
石喻无数次挑灯苦读的情形,他都一一看在眼里。因此石咏清楚得很,石喻资质是很不错,可确然还未到那等耳闻则诵、过目不忘的地步。石喻的每一点进步,在人前的每一点荣耀,都是他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才得到的。
“那么,若是稳稳妥妥地过两年再乡试,又有什么不妥当么?”十六阿哥完全不明白这些科场背后的道道。
石咏欲言又止,十六阿哥看了来火,登时一拍石咏的肩膀,道:“茂行,你难道还有什么是在爷跟前不能说的?咱俩什么交情?”
石咏一想,也是,他与十六阿哥是过了命的交情,自家的家事虽然糟心,但也并没有什么是在人前说不得的。当下他如实将二叔石宏武“死而复生”,认回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