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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招人欺侮。以称心比女子还要娇美七分的容貌,纵然是个内侍,但相信也会有人喜欢的。
太子看着称心梨花带雨的神态,强咬牙关,逼出几个字:罢了,就是千古骂名,孤也认了。说得好像他一定会成功似的。
尤时泰大喜,立即与太子商讨个中细节起来。
只是商议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并不察觉到一直小鸟依人似依偎在太子身侧的美貌内侍,向身后一名相貌平平的宫人轻轻点头,打了一个暗号。
这一早,三名宫人从东宫里以不同理由领了对牌出宫,左甩右转之下各自到达了东厂、晋王府和楚王府。
呵呵!太子这是急了,不过急也有急的好。太子调兵,谁知道他是效法唐太宗,还是想要弑君!晋王一接到消息就把景泰和弟弟景王秘密接进晋王府里。
晋王询问道:六弟,父皇的病情倒底如何?
我是亲眼看见父皇病重的样子,骨瘦如柴,病入膏肓,这绝对千真万确的事情。景王肯定的回道。
景泰沉吟了一下,老谋深算地说:既然太子想要弑君杀弟,我们就推他一推。派人把消息传到齐王、秦王和楚王的府上,等他们也出兵后,我们再黄雀在后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一天,看似如往日般繁华的京城,暗潮汹涌、暗藏杀机。
只有那个身处东厂,手握大权正调动着京师地带所有番子的柔美厂督在灯火下的端着茶盏优雅地饮着。
第七十九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
如今父皇病重;朝堂混乱;人心各异;本王该如何自处?秦王坐在上首,也不废话;直接开始步入正题。
贾赦的老丈人张旭轻抚长须;沉吟道:臣以为皇上龙体虽然欠安;然则贺齐将军仍然手掌蓝田大营的兵权;守卫京师各地;王爷不可轻动;还是静观其变为上啊!兵变有风险;决策需谨慎。
臣倒是不认同张尚书的说法;需知若是皇上突然有个万一,太子作为一国储君自然会直接登上大位。就算皇上继续强撑下去,决意要废太子,但储君之位都不一定能到王爷的头上。故此,臣认为先下手为强,当断则断!康禾泰明显是个进取派。
两种说法也支持者甚众。
虽然厅内只有数十人,但纷纷扰扰打起嘴仗上来不比朝堂上差。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秦王一时间竟然分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着冯子芝执掌东厂的关系,在太子和其他几位王爷的门人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地避开东厂耳目进入东宫和王府的时候;秦王党的成员倒是只需要低调地从后门进入王府就可以了。
秦王头痛地揉搓了两边太阳穴一下。
转头问下首两个悠闲地坐在一旁的男子:不知延年与静涯有何以教我?
这一声让仍在争吵不休的众人统统都看向冯子芝和贾敛二人。
冯子芝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盏;不快不慢的道:昨晚尤时泰进了东宫;之后太子派人联络、调动太子左卫率及太子左右清道率;景泰与景王都去了晋王府上;并遣人往偏将军符翊的府上走了一趟;而齐王侧妃昨日以有孕在身,思念家人为由,召了五城兵马司的简指挥史夫妇入府;康王分别出入了楚王府和宁王府,进宫侍疾后进了温贵妃的翔坤宫,之后温贵妃就赏了一盆菊花给长兴侯夫人。
太子、晋王、齐王等人明晃晃的联络兵丁,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楚王党虽然因核心楚王和足智多谋的宁王被周文帝下旨闭门思过,但有康王作为中间人联络,并由温贵妃出面让娘家准备,这些完全不是问题。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里头尤以康禾泰最为激动,拍案叫道:王爷,我们不能再等了!太子、晋王和齐王都已经开始准备动手了!
愚蠢。
冯子芝垂下眼帘,露出半截洁白的手腕,抬手拎起茶壶,贤慧地替贾敛加满喝到杯底的茶盏。
这茶是贾敛从前送他的莹流茶,由山泉水所煮,实乃一等一的上好茶汤,饮用后使人神清气爽,他特意带来冲泡的。
贾敛则献宝似的从怀里掏中一包东西,放在桌上摊开,却是一颗颗晶莹剔透来自蛋叉叔叔的糖葫芦。
两人相视一笑,旁若无人地在一大群吵得脸红耳赤、商议大事的文官中间品茶、吃糖葫芦起来,仿佛夺嫡这么大件事与他们无关似的,两人之间透露着满满的情谊。这一把狗粮洒得年过五十的康禾泰一阵眼瞎。
康禾泰虽然有作为文人对宦官天生的不屑,但对这位东厂厂督的智慧他是亲眼见过,而且也很是佩服的。
虽然对眼前这两人的悠闲很是看不过眼,但仍然保持气度的问:不知冯厂督可是认为在下的话不妥?康禾泰不明所以。
冯子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捏起一颗糖葫芦放入口里,慢慢咽下,感受那股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腔里扩散。
康侍郎从何得知楚王就不打算动手了?他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替贾敛和自己抹去手指上的糖浆。
康禾泰理所当然的说:不正是冯厂督你刚才所说的,温贵妃赐了一盆菊花给长兴侯夫人吧!菊者,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正是说明楚王等人打算静观其变!
虽然自从被陶渊明垂青后,菊花就成了花之隐者也,变成隐士的象征,但是
康大人可是忘记了杀人八百万的黄巢了?
康禾泰,甚至在座与他一样认为楚王打算静观其变的官员们脸色一变。
黄巢,曹州冤句人,唐末农民起义领袖,号称冲天大将军。曾经攻占长安,于含元殿即皇帝位,国号大齐,建元金统,大赦天下。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当年写过一首诗。
堪于百花为总首,自然天赐赫黄衣。
以菊花暗喻天赐黄袍加身。
贾敛知道黄巢,但不知道他曾经写过一首这样的诗,他只知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既然如此,有劳静涯先下手为强!如今太子失德,实在难当储君之重,趁太子等人还未集结好兵士之际,先发制人,施行兵谏!康禾泰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
不。贾敛拒绝得干净俐落。
贾敛坚决的道:我早有声明,若是有何事要我把刀锋指向皇上,请恕我做不到!
啪啪!康禾泰也早有预料贾敛决不会同意,抬手拍掌。
只见厅外一队队秦王府的亲卫身穿重甲小跑进来,拉开手中的弓箭,直指贾敛。
张旭第一个愤怒地大喊:康侍郎!你这是什么意思!?贾敛可是他的表侄儿。
我无甚他意,只要静涯愿意交出兵符,并留在王府中小住几天。事成之后,首功定然是静涯的!届时,康禾泰也定当向静涯叩头赔罪!康禾泰真诚的道。
贾敛被周文帝复职为禁军副统领,是他们秦王党的一大助力,但贾敛既然不愿助他们,他就不得不打贾敛手中另外那八千新军的主意了。
秦王见得自家亲卫的出现,也是一怔。
康先生!反应过来后低吼,他双目紧紧注意着康禾泰,要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秦王素来信任康禾泰,也曾向秦王府中众人表示康先生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让府中众人尊敬、听从康禾泰。只是,他不曾想过康禾泰竟然会瞒着他调动府中亲卫围堵贾敛!
康禾泰完全是出自一腔忠诚,不含半点的私心,王爷,如今千钧一发,太子等人纷纷聚兵以抢夺大位,昔日隋炀帝与唐太宗的旧事就在眼前啊!情况迫在眉睫,不容王爷心软了!
夺嫡之争,凶险异常,胜利者只会有一个。很多时候,能够笑到最后的人不是看他的势力有多大,而是看他心狠手辣的程度能有多高。
为了皇位,弑兄杀弟算什么?戮父屠侄,乃至把所有有继承资格的亲人能杀过一遍也是值得的!
康先生不用多言了!既然当日本王答应了静涯,就自然不会出尔反尔!秦王紧紧抿着嘴,转头向亲卫们喝斥道:你等还站在这里作甚?还不速速退下!
终究秦王才是亲卫们真正的主人,一听秦王的命令,他们无不放下手中的弓箭,井然有序地撤出大厅。
康禾泰心急的大喊:王爷!希望秦王能回心转意。
因着贾敛组建新军的关系,他手上的兵权足足较太子等人加起来的还要多上一畴。只要得到贾敛的兵符,直接以兵力碾压式解决太子等人,到时候就大局已定,就是周文帝醒转过来也回天乏术,只得一如当年唐高祖李渊般捏着鼻子认了!
嗤!不过是想要我的兵符而已,给你便是。接着!贾敛挠了挠头,从袖子掏出一件物事,随意地抛给康禾泰。
康禾泰手忙脚乱地从半空中接着那东西,定眼一看,立时就傻了。
这是一个刻有半边狰狞狼头的铜牌,另一边狼头的铜牌则被收藏于宫里。
康禾泰简直要哭了,他背着秦王搞了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兵符,早知道贾敛对此毫不在意,他又何需冒着得罪秦王、张旭、冯子芝等人的风险,直接威迫贾敛呢!不过也好,秦王总算能成功夺得大位,他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费。
就在他热泪盈眶,回顾起自己这些年来为秦王劳心劳力所做的一切,想要找个没人地方大哭一场之际,贾敛半靠在冯子芝身上,懒懒的道:你想要,兵符给你又何妨,只是
我的兵只认人,不认符。一句十分自信的话就残忍地打破康禾泰脑里的一切幻想。
康禾泰脸色立马僵硬起来。
士兵只认人,不认符,就不能调动,那么他做了这么多事都是为了些什么?
大喜大悲之下,康禾泰眼前发黑,一阵晕头转向,恨不得立时就昏厥过去。
秦王虽然气恼康禾泰隐瞒他行事,但终究是不忍看见他被贾敛如此戏弄,岔开话题的道:不知静涯有何指教?
贾敛坐直身子,双目牢牢注视着秦王,缓缓的道:何以从前太子和王爷没有想过要倚靠兵权争夺大位?
秦王理所当然的道:因为当时候父皇龙体安康,掌控朝中大小事务,而现在
现在却奄奄一息、命不久已!所以大家一看真龙盘卧,就想行大逆不道之事吗?贾敛双目悄悄染红,不留情面的道。
他这是替他的三爷伤心啊!
世人皆道天家无情,难道皇家就真的没有真情在吗?
在桌案的遮掩下,一只白哲冰凉的手悄悄安抚似的握着贾敛的手。
贾敛看到冯子芝担心的目光,心下一暖,皇上可曾让王爷短吃少穿过?可曾让王爷贫病交迫过?又或者可曾对王爷漠不关心、视而不见过?
没有。一连三问,使得秦王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干涸得很,艰难的道。因为他生有残缺,所以在诸子之中,除却太子以外,父皇最宠爱、最宽容的就是他。
敢问王爷,你们兄弟从前可有过手足情深的日子?
有。秦王回答得毫不犹豫。他记得在他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晋王大哥会带他骑马、爬树,二哥会手把手的教他读书识字,四哥会替他剥橙子吃,五哥会弹琴给他听,六哥会教他舞剑小八、小九、小十也曾经有过一段很缠他的时间
秦王掩额失笑,要不是贾敛今天提起,他也忘记原来他们兄弟之间都曾经有过亲密无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