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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很有些不甘心。其实他也知道,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安九大概已经不想要他了,女人么,都是见异思迁的,何况他真是比不过谢满棠。那么他到底是想要安九怎么样呢?勾起她的旧情?还是逼迫她让谢满棠放过他?又或者是和她握手言和,互不干扰?又或者,诱着她给自己寻些好处?
田均自己也有些说不清心里的想法,他只知道,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张欣,努力和安怡攀起旧情,博得她的同情和垂怜才是唯一摆脱困境的途径,最好是能再次把她哄到手,那就又多了一层保障。不然么,柳首辅……钱财之物固然可以让那些人暂时拉他一把,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谢满棠一心一意要找他的麻烦,只怕柳首辅也会嫌烦。
田均心烦意乱地站起来,大声叫进小妾萍姨娘帮他准备衣物,挑了一件又一件,最终也没拿定主意要穿哪一件。萍姨娘看到桌上的素笺,又看他如此上心地装扮,少不得酸溜溜的:“大爷这是要去寻谁?”
田均不耐烦地道:“你竟然敢管我?”
萍姨娘便不敢再多话,心中却很是愤愤不平,嫁了个不会生养的丈夫也就罢了,还碰上个厉害的主母,偏这男人还靠不住,心花花的,半点不知体贴。
这边田均已经挑了一件竹青色的锦袍,吩咐她道:“过来给我梳头。”又翻出一枝素淡的乌木簪子:“用这个。”
萍姨娘猜着他一准儿是要去会女人,忿忿地帮他梳好了头,伺候着他出了门,气呼呼地去找佟姨娘诉苦。佟姨娘和她是一起进门的,生的一副好容貌,安静顺和,听萍姨娘诉完苦之后,淡淡地道:“我劝姐姐还是不要太在意了,咱们不过是浮萍一样的苦命人儿,哪儿能管得着主子。大奶奶都不吭声,咱们又能怎样?最多不过是家里再添双筷子罢了。你也不必太担心,大爷一向最疼你,有什么好东西一准儿也还是先紧着你来的。”
萍姨娘可得到她的提醒了,口里说着赞同的话,转头就让小丫头跑去张欣门前故意把消息透了出去。开玩笑,既然不能生养,那就没有了盼头,当然要想法子搂财才是。这会儿田均倒是宠着她,若是再来个更美貌年轻有手段的新人呢?大奶奶要厉害,也到外头厉害去。
张欣回家后本是想和田均大战一场的,但田均根本不耐烦和她吵闹,鄙夷地说了句“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就把她扔在一旁扬长而去,她这才看到周围仆妇们轻蔑厌憎的眼神。果然没了娘家关照,再失了夫家的欢心,又没了钱财傍身,就如此凄凉吗?
屋子里冷冰冰的,她洗干净后就想去找郑王妃,可是这次有人拦着她不许她出门了。她猜得到为什么,她大概已经成了田均胁迫安怡的一个筹码。她不甘心,凭什么他们都可以如此快活,她就要落到这个地步?
乍然听见外头丫头们的议论声,知道田均收到一封香喷喷的信就精心装扮出门,她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苦于被人看得严实,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正着急时,门外的声音突然没了,接着门锁“啪嗒”一声轻响,一股冷风吹了进来。
张欣透过破了的窗纸看出去,外面空无一人。她走过去轻轻一推门,门便开了,门边放着个小巧的锦袋,袋子里放了些银子并一封信。信笺上的字她认得,正是安怡的字。
张欣笑了起来,露出还红肿着的牙床:“倒影湖个一亭赏雪?”呵呵……不要脸的贱人,不要脸的奸夫**!她全然忘了自己从前做过的事,怒气冲冲地拎着锦袋走了出去。一路畅通无阻,她自然猜得着是有人故意引她出去,想借她的手成事,可她偏就不如他们的意。
她走到街上雇了个看上去比较老实本分的闲汉:“把这封信送去莫侯府,那边会给你重赏。”再另外雇了张车:“去棠国公府。”
车夫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她,直到看得她恼羞成怒才扬鞭赶马,她坐在车里嫌弃地打量着车,真心觉得这外面的车就是脏,四面透风的,又硬又臭,想从前……想到从前,她就又开始恨安怡,都是安怡害的她。她仇恨着,根本没注意到之前接了活儿的闲汉在她走后就把那封信撕了跑走。
马车到了棠国公府外,张欣便去拍门:“我要见你们王妃,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事关你们国公爷的大事。”
门子倒理不理地道:“我们王妃不在家。”
张欣不信,这么冷的天,郑王妃身体又不好,能去哪里?心里猜着约莫是谢满棠吩咐过,不许轻易拿事儿去打扰郑王妃的,便道:“那我要见你们国公爷。”
门子这才正眼看她:“你确定要见我们国公爷?”
张欣很肯定地道:“是!”不管谢满棠对安怡这件事是个什么想法,作为一个男人总不乐意被人戴绿帽子的吧?
门子便道:“把你的名帖拿来,然后明日再来等着。我们公爷从来不见未经预约之人,特别是女客。”
等到明日哪里还有用?张欣忙塞了一块银子过去:“行个方便吧。”想她这样的人,从前哪里会和这样的小人物赔笑?挨得近了都嫌脏,都是安怡害的。
门子并不要张欣的钱,冷着脸道:“真是急,就在这门前等着我们公爷归来。”
张欣哪里等得,便一咬牙,再又雇了车独自前往倒影湖去。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奸夫**见了这一面肯定还会有下次的,只要她不死,奸夫**就别想得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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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我不怕()
今日倒影湖边没有游人,湖上结了冰,冷风吹得上面的雪沫子低回盘旋,看着就让人多了几分寒凉。安怡拥着狐裘坐在亭子里,低眉垂眼地看着眼前的手炉,一如当年那个温婉文静的女子。
田均远远地站着看了许久,确信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在,便放心大胆地走上前去。走到亭子边,安怡还没发现他来了,仍然低着头想得入神,田均便低咳了一声,安怡这才如梦初醒,板着脸站起身来:“你来了。”
田均得意洋洋地走到她跟前,低头俯瞰着她轻声笑道:“你今日装扮得挺好瞧的,一如当年我初次见着你时一样。”
安怡忍住恶心,淡淡地看着田均。不用他提醒,她也能认出他身上着的是当年她在田氏那里第一次见着他时差不多的装扮。想起他在前些日子送来的那些信笺和旧物,安怡微微笑了起来:“我并不记得初次见着你时你是什么样了。”
女人就是爱装。田均微微一笑,故作情深地道:“没关系,我记着你就可以了。”
安怡笑笑,并不接话,转头看向雪色苍茫的湖面。场面一时冷了下来,田均左右看了看,在离她不到一尺的地方坐下来,清清嗓子,道:“你想必是很怨恨我的。”
安怡淡淡地道:“为什么呢?”
田均想了想,突然起身单膝跪了下去,仰头看着安怡神情凄楚地道:“你怨恨我是应该的,我知道经过这么多的事情还想得到你的谅解几乎不可能。”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安怡的神色,见她虽然冷着脸好像很不耐烦,却也没有要走要发怒的意思,胆子便又大了几分,悄悄将手放到安怡的手背上,挤出几滴眼泪来:“但我是有苦衷的,你可否听我说完?”
他的手冰凉且潮湿,让人十分的不舒服,安怡犹如被蛇咬了一口,身体先于思想作出了最忠实的反应,两只手猛地往后一缩,暖炉“呛啷”一声跌落在地,里头的热炭滚得满地都是,浸着了冰渣子便发出“哧哧”的声响,一如有人痛苦的呻吟。
田均也被吓了一跳,收回手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热炭,随即发现安怡放在膝盖上的手在颤抖,她的脸色也苍白得厉害。于是他心里突然安定下来,之前所有的那些不安和猜疑全都消失无踪,这个女人,还是对他有感觉的。毕竟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毕竟他和她一起渡过了那么愉快的几年,那几年里,他当着她的面从始至终对她都是极好的,几乎是连重话也没说过一句。
如果自己没有被张欣引诱,一直平安的和她过着日子,想必现在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困境吧?田均自然而然地泪流满面:“是我对不起你,我鬼迷心窍,但我真不知道她会做下这样狠毒的事。我也不是故意要对不起你的,是她趁着你不在的时候去我们家给我下了药,我以为是你就……”
他使劲打着自己的耳光:“我不是人,等我醒来一切都晚了……她威胁我要去告发我,又骗我说她不过是寂寞,不会对你怎么样……后来,我以为你真的跟人走了,我本不信你会如此狠心地抛下我,是想要不管怎么样都把你找到的,但她和我说,你知道了我和她的事,你是为了报复我……然后,她家的父兄就出面了,我惹不起他们……你知道,我爹和娘也一直因为孩子的事急得不得了,我撑不住了……我不想死……”
田均见安怡半垂着眼面色木然,一咬牙,把头伏在她的膝盖上大哭:“总之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要杀都由得你,就是别装不认识我。不管你信不信,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想着你,梦里总是梦见你,也没和她有过多少夫妻之实,不然她也不会急得去外头找人……”
“离我远些,我闻到你身上的味儿就恶心。”安怡一把揪住他的发髻,毫不手软地将他拉得头往上仰,冷笑着道:“不要和我说这些腌臜事。我不想听。”
不怕她打他骂他,就怕她不打他骂他,田均激动地道:“好,好,我不说。我这次来,是想给你一些东西,那个女人的心彻底坏掉了。害了你一次不够还想害第二次。”
安怡松了手,冷淡地看着他,田均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那封得自白老三那里的信:“这上头有个朱印,那女人一直都想得到,我一直贴身留着,就怕给她得去害了你。”
安怡伸手去接,他状似无意地往旁一让,觑着她道:“另外我还有些银票,一直留着不敢给她,更怕她知道。如今我就先把它们给了你,你手头也好宽绰些。”言罢收了那封信,另外掏出那一迭银票爽朗地交给了安怡。反正这迭银票没有安九的印鉴都是废纸一堆,不如爽快地交给安怡来讨她欢心。
安怡收了银票,面无表情地道:“你和她才是夫妻,这些年来你们也过得不错,我如何知道你们不是合起来骗我的?”
田均就差赌咒发誓:“我若想要害你,今日就不会在人前帮你的忙,当着大家的面坐实了她疯癫的名声。你仔细想想看,我何曾害过你?从来都是护着你的,最多就是你不肯搭理我的时候脸皮厚了点。”
安怡冷笑:“你是不安好心,正如王太太说的一般,安九嫁给了你,死得莫名其妙,张欣嫁给你就疯了,全都不过是因为她们对你已经没有用罢了。今日你如此,焉知明日你又会对着谁如此奴颜媚骨?你此刻,不过是因为害怕我罢了。”
田均忙道:“我不怕。”
安怡意味深长地瞅着他笑:“你为什么不怕?”
田均作了一句他自认为最聪明得体的回答:“因为我不曾做过亏心事。”
安怡不置可否:“可我还是不信你。”
田均急得不行:“那你想要我怎样你才肯信我?”
安怡轻笑:“你若想要我信你,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