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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投喂指南-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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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傍皇城的景丰胡同内,桃杏盛放。

    沈惟钦望着面前待开的西府海棠,又往池子里抛了把鱼食。

    李氏见儿子半晌不语,急道:“你不去左家解释也成,上巳那日,你往城北的大隆福寺去一趟,母妃打探到,左家女眷往年上巳惯常是往那里进香的。你见着左姑娘,说几句软和话,你模样生得好,见今学识也有了,左姑娘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未必不会回心转意。”

    “不去。”

    李氏气得拿指头隔空戳他:“你是想气死我!娘把路都给你铺得好好的,你说毁就毁!”

    她这儿子两月前得了一场大病,药石无灵,她几乎哭死过去,日夜求神拜佛。不知是否她诚意感动上苍,后头她儿子居然又醒了。这之后,儿子就古古怪怪的,连蛐蛐儿也不斗了,竟开始专心举业了。不过两月光景,进益神速,宗学里的先生说她儿子怕是举人也考得。

    儿子因祸得福,她觉着是神灵垂怜他们母子。她不过是郡王府的次妃,儿子先前又不成器,母子两个都不得郡王待见,在府中处境艰难。后头郡王没了,府中嫡长子——阿钦的嫡兄沈惟裕承袭了武陵王的爵位。沈惟裕厌憎他们母子已久,府里更没了他们的立足之地,她公爹楚王更是不管这些事。

    她想起早年她娘家与左家有些交情,曾口头定过娃娃亲,这便急急带着儿子赴京议亲。议了亲,去宫里报过,便能过礼了。

    她和阿钦如今都还住在武陵王府,她不想镇日看人脸色,打算等阿钦和左婵成婚后就搬出去。适逢新政,宗室子弟也能科举入仕,等儿子考出个名堂来,再让左家在官场搭把手,还怕日子不好过?

    她打算得好,但架不住儿子给她拆台。她和儿子并非同日入京,后来才知她儿子办的好事。如今想来,儿子当时根本就是故意为之,否则若真想结亲,哪会说出那等话。

    李氏想想自己的不易,悲从中来,拉着儿子哭道:“娘可只你一个儿子,往后就指着你过活了,你为何跟娘过不去……”

    “闭嘴!”沈惟钦突然冷声道。

    他到底忘了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人,任他想得头疼欲裂,仍是记不起。

    李氏吓得一哆嗦,她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儿子。

    “上巳节我会出门,但不是去见左婵,只是散心。再就是,我不会娶她,母亲不必再提。”言罢,沈惟钦转身离去。

    上巳节前一日,陆听溪去给祖母请安时,没瞧见二婶刘氏,问了祖母,方知刘氏称病未来。

    翌日,陆家众人结伴动身。

    陆家的转机终于到来,诚如陆听溪梦境预示的那般,上巳节前孙懿德出面斡旋。

    陆老太太本不愿出来,但听闻此讯,心中稍宽,欲去庙里还愿,遂同行。

    陆家此番轻车简从,女眷分坐两辆马车,老太太和三个儿媳乘一辆,府上五位姑娘乘一辆马车。

    陆听芝仍对那天害得陆听溪被邱先生罚站耿耿于怀。她当时本想站出来为小堂妹担责的,但小堂妹暗里抛了个眼色,她怕自己弄巧成拙,只好作罢。

    “不成,我还是过意不去,等待会儿到庙里,我多给佛祖磕几个头,保佑淘淘……”陆听芝卡住,扯扯堂妹的衣袖,“诶,淘淘有什么心愿?”

    陆听溪道:“祖父平安归来。”心愿只有一个,近来要做的事倒是不少。

    “除此之外呢?”陆听芝突然凑近,揶揄道,“比方说,找个如意郎君?”

    陆听溪惦记着她与谢思言的计划,正巧车队停下休整,起身:“听说祖母那里有糖蒸酥酪,我去蹭一碗。”

    等陆听溪下去,陆听惠掩口轻笑:“五妹妹莫不是羞赧了吧?”陆听溪那个性子,根本不会为自家婚事谋算,还不是要靠着她大伯父大伯母操心。姑娘家还是要自己多为自己打算,哪能全靠爹娘。若手段高明,入了一等豪门公子的眼,高嫁也不是难事。

    女孩家会投胎只管前头十几年,后面大半辈子要想过得风光,还得会嫁。

    陆听惠见无人搭腔,自己还被大姐眼含警告瞪了一下,讨个没趣,悻悻闭嘴。

    陆听溪正被陆老太太拉着说话。

    “真是没想到,孙大人会出手。”

105。第一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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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听溪起身。

    她近来的经历实在堪称曲折离奇。

    而这一切异常,还要从她祖父的失踪说起。她祖父南下赈灾,差事未完; 一个月前,突然失踪。朝堂上谣言四起; 上头已派人追查此事。陆家上下奔走,母亲打算带她离京去寻外祖求助。

    启程前,她做了个很长的梦; 真实得仿佛身临其境。

    她梦见她随母亲离京不多时,祖父平安归来。

    是个极好的预示。但这梦还没完。

    滞留外祖家期间,她表兄江廓私下来说,祖父是在他的暗助下才得以平安归来,只此事不便传扬; 让她们母女务必保密。

    陆听溪几乎吓醒。

    她宁可相信是她烧香拜佛感动了上苍,也不能相信江廓这么大本事。不知江廓说了什么; 她母亲信了他; 江廓趁势求娶她,母亲有意应允。

    接着; 画面几变,梦境突转。

    前头才刚深情款款对她剖白心迹的江廓; 转过头又与她说起了纳妾之事——他打算在娶她过门后; 纳两个官家庶女为良妾。

    陆听溪觉得他简直脸大能遮天。陆家乃高官显贵之家; 江家门第不及陆家; 他娶她本就勉强,如今婚事未定,竟就开始想着纳妾之事了。

    哪来的勇气?

    答案很快揭晓——江廓发现自己的母亲只是外祖家养女,而他认定他真正的外祖家是永定侯府,如今的永定侯是他的亲舅舅,故有未行婚娶先言纳妾的底气,且一次提了两个。

    母亲最是护短,闻讯恼极,无视江廓的吹嘘,当场叫来一群悍勇家丁,拎破布似的把江廓丢了出去。

    下一瞬,眼前画面化为虚空,庞杂意识强行灌入脑中:

    ——江廓实为冒领功劳,暗保陆家的另有其人。是这人授意户部尚书孙大人出面斡旋陆家之事,才得以稳住局面,祖父也才得平安。

    ——而江廓一心要认下的外祖家实则跟他没有丁点关系,他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被下了这么个套,这才得志猖狂。

    ……

    这些意识仿佛有人硬生生塞入她脑中。陆听溪暗暗心惊,原来竟有这许多内情。

    不过那位孙大人官高位显,又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多少人求他办事,他连理都不理,这样的人,竟会因着一个人的几句话就尽心竭力援手陆家?陆家跟孙大人可无甚交情。这位不肯显露身份的神秘人手段之强,何等惊心。

    后头她又模糊梦到母亲再度打算带她回京时,外祖府邸被围,她们亦被困其中。

    梦境的最后,贯通了现实与虚妄。她眼前出现一张笺纸,纸上三行字——

    留在京师。

    见谢思言。

    丙戌年,庚寅月,甲辰日,赴河间府景州吴桥县。

    仿佛某种指引。最不可思议的是,那字迹竟是她自己的。

    陆听溪醒来后,梦里的细节先后成真。去留不定时,她突发高烧,母亲放心不下,本也只是想顺道带她探望外祖,见她病得厉害,遂打消离京之念。

    陆听溪病愈后,脑中莫名冒出两个强烈的念头——

    其一,她做的那个梦确实预示了未来,笺纸上的提示能帮她改变不乐见的走向并揭开梦中未解之惑。

    三条提示分别对应着她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依提示行事即可规避危机。譬如梦中预示,她与母亲离京后,会因着接踵而来的事端,滞留外祖家一年有余,与京师的联络几度断绝,归京不得,随之有了后头接二连三的事端,那么离京便是一个重大转折,欲要改变,留京即可——正对应第一条提示。

    以此类推,第二条——见谢思言,对应第二个重大转折,只是她如今尚猜不着这转折是什么。

    实质上,她也必须照做。提示不可违背,否则会借由外因强行实现,譬如以发烧让她留在京师。

    谢思言……那可是她儿时的对头。

    若她执意不去见他……会如何呢?难道她会被一阵妖风吹到谢思言屋里吗?

    陆听溪瑟瑟发抖。

    其二,那个暗中授意孙大人帮陆家的神秘人是个关键人物,她必须将之寻出。

    无缘无故是不可能帮这么大的忙的,这人背后谜题重重。祖父平安归来并不意味事情全然了结,为外祖家避祸的关键也在这人身上。

    纵抛开这些,她也真心想找出这人并竭尽所能感谢对方,毕竟梦里就没能谢着。

    她记得梦的最后,是那张笺纸飘到了城外桃林内的陶然亭东北角,继而没入土中不见踪迹。

    她极是好奇,陶然亭是否当真埋着一张载有她字迹的笺纸?她和谢思言见面八成会尴尬,亦且,莫说谢思言如今在外求学,就算他在京中,他这样的人,寻常也不是好见的。

    因而在实践提示和找寻神秘人前,她想先去陶然亭看看有没有笺纸。

    她以为祖父祈福和为沈安祭扫为由出门,如今两事均已毕,她得即刻出城赶赴陶然亭,事不宜迟。

    她回身上了马车。

    坟里葬着的人叫沈安,是她八年前救回的少年,后做了她兄长的伴读。两月前,沈安奋不顾身救了她,自己却命丧当场,死得极惨。陆家将他厚葬,她既出城一趟,便再来墓前祭拜一番。

    一旁的兄长临上马前,又回头看了眼墓碑,连声感叹沈安实在是个知恩的,那舍了自己的命不要也要救下听溪的架势,他至今仍记忆犹新。

    路上,陆听溪思及江廓,微微眯眼。

    梦境赋予的意识博杂,她知道的内情比江廓知道的多,他若真敢来诓骗说自己是陆家恩人,她一定狠狠打他的脸。只是不知这厮究竟是开罪了哪尊手段通天的神仙,竟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谢思言今日回京,”一旁骑马的兄长陆修业揶揄,“说来,你前几日若随母亲离京,就能避他远远的,绝见不着,如今却是不然,指不定在哪儿就碰见了……你要不要躲躲?”

    陆听溪一顿。

    “我妹妹可是敢做谢思言对头的人,单凭这一条,我能吹一辈子!”

    陆修业笑嘻嘻:“谢思言是谁啊,那可是京师第一豪门魏国公府的世子,生就一副风神绝伦的皮囊,金尊玉贵,惊才风逸,当初年仅十三便在秋闱中一举夺魁,惊得几个主考以为他作弊,定要当场出题重考,被世子爷以强悍实力当场打脸。听说世子爷当时一挥立就,几个翰林出身的主考捧着世子做的诗文,面面相觑,见鬼一样。”

    “这位谢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也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你看看这些年来,得罪过谢少爷的哪个不是脱层皮,有几个还混得下去。都道老虎屁股摸不得,你倒好……”

    陆听溪把脑袋埋进柔软细滑的引枕里,小脸一垮:“我跟旁人都处得好好的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他太霸道,我那会儿年岁又太小,初生牛犊不怕虎……哥哥儿时不也是只皮猴。”

    谢思言将来会权倾天下、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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